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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他的气息
    帽妖的案子就此翻过了篇章,西京城里行人纷纷,熙熙攘攘,仿佛刚刚过去的那些恐惧早已离去,他们很快就回到了平静的生活之中。

    王溪亭自那次醉酒之后,就没有再提到过此事。她也知道,事到如今,许多人都选择了淡忘和开始全新生活,无论如何,该过去的还是要过去的。

    更何况,就连当今圣上真宗皇帝都没有再问及此事,所有人也都全部噤声。

    街上热闹非凡,王溪亭看着墙外繁茂的绿叶,稍稍离神,却又看着眼前一片翠绿,心里明明是苦的滋味,却还是无奈地笑了一下。

    她收回思绪,记起好久没有去过师父那里,于是就去了街上,买了流香酒去任语堂那里。

    自打案子平息的这段时间,王溪亭再没去过任语堂那里,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没有心情出门。

    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的这些天,任语堂肯定一直在期盼着她的到来,其实她也知道,不单单因为流香酒,师父更想看到的,还是她这个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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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南,任氏医铺。

    怎么?见我来了就开始装睡啊?王溪亭走到街上的时候还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屋子里唱着清平乐,一进门这老头儿竟然装睡了。

    她将酒坛放在石桌上,故意弄出大的声响让对方听到。

    哎呀,别吵别吵,给我给我唱曲儿。任语堂不耐烦道。

    王溪亭心想,这老头到底卖的什么关子,居然连酒都吸引不了他了。她转念一想,自己也好些天没有来过了,想必这老头儿是生气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进去,俯下身子刚要道歉,却闻到一股很大的酒味儿。

    哈,好啊!居然自己喝了这么多酒!还在这树荫里唱小曲儿,好惬意啊!

    嗯?任语堂终于扒开一道眼缝儿,突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溪亭!你什么时候来的?任语堂使劲儿眨了眨眼睛问道。

    别装了,刚才还唱曲儿,现在还装,你根本没睡!

    任语堂愣了一下,你居然敢说你师父我!我喝醉了唱个曲儿不行吗?我头晕我睡觉不行吗!任语堂很委屈地反驳道。

    哎呀好了好了,又没说你什么几天不见还是这么小气王溪亭小声嘀咕道。

    你说什么?

    没什么,说您好话呢。

    这还差不多。任语堂笑了笑,对了,把酒拿过来,我口渴了。

    你还要喝?

    当然,你拿来了我当然要喝。任语堂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对了,酒留下,你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这老头儿王溪亭拿过来酒坛刚要给他满上,发现除了师父的酒杯以外,还有一个,只是没有酒。

    她下意识地看过去,地面上撒的那一道酒痕还未完全蒸发干,她看了看双眼发红的老人,默不作声地将两只杯子都斟满了酒。

    少喝点儿。王溪亭留下一句话,随后就告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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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溪亭回去的一路上都在想着刚才的事,师父思念师母,以酒浇肠,想要斩断愁丝,跟她又何尝不是一样的感受呢?

    可是她为何感觉到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感觉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

    本想快步回府,摸上腰间的佩剑时,却发现原来是丢在了师父那里。已经走出去了两条街,无奈之下,只好又折回去。

    她走到门前,起风了,周边树木都沙沙作响。

    她紧了紧衣服走进去,看到自己的佩剑正放在院里的石桌上。

    任语堂彻底昏睡了过去,手边还放着刚刚送去的酒坛,不过已经变空了。

    院子里高低参差的树被风吹下了不少叶子,黄的绿的,斑驳地缀在地上。

    王溪亭拿过佩剑,下意识的放回腰间,却在握住剑鞘的这一刹愣住了。

    她看向石桌,层层阴翳阻挡着太阳的光芒,石桌的位置处于正阴凉处。

    可是,自己的配剑,为何为何是温暖的?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手柄的部分残留着的几许温度,与她触及到剑身的冰冷温度,是有极大不同的。

    她的心脏仿佛被什么狠狠叩击了一下,那种疼痛是她才经历过的。

    环视四周,可只有参天的树木,伸展着浓密的枝冠,摇摇直冲云天。

    刚才的那阵风,止了,徒留细微的气流,带动着零散分布的几片叶子翻动着。

    王溪亭早已湿了眼眶。

    她环顾着,却什么都看不到,她哭着,却什么都不能做。

    眼前就是空荡荡的院落,除了醉酒熟睡的任语堂,就只有她自己了。

    我感受到你的气息了,你为什么不肯见我王溪亭哭的不成样子,她没有掩饰自己如此的一面,反倒是想把所有真心话都倾倒在这里。

    可这个院落,上上下下,除了她的低声抽泣,再无其他声响。

    王溪亭站在原地很久很久,久到不知哪里来的零碎的阳光都落到了她站着的这片阴凉。

    你若是还活着,却不肯见我,那我会一直不要脸地等你;你若是死了,想必也会再回到这里看看,也可能现在就在这里我不管我不管你怎样,我告诉你,我会一直等你!

    她抽泣着,用手触摸着每一寸空气。

    你听着,你最好平安无事,否则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王溪亭握住了佩剑,那唯一的一点温度也已经消退,她缓缓闭上眼睛,眼泪顺着长长的睫毛划落,你若是都听到了,还是下定决心要离开我,那我不阻拦,可我希望,我们能再见一面。

    说完,她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痕,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整个偌大的院子,只留下了空荡荡的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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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爹,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吕珂他没有死,对不对?王溪亭颤抖着声音,捧着茶盏的手也是颤抖的。

    亭儿啊,你为何如此执着啊~王嗣宗长叹了一口气,他缓缓站起,刚刚伸出的手又无奈地放下。

    事情也并非你我所愿,可事实就是事实,何月他们验尸的时候就已经确定了,这样的身形,这样的年龄,而他又偏在此时消失,就连他的父亲吕大人,都如你我所见,被凶手杀死了啊!

    不!我不信!王溪亭手中的杯盏划落,落在桌面上,转了几圈才停下,溅出了一片冷茶。

    唉~你又何必如此呢?王嗣宗犹豫了片刻,还是再次开口,何月和张少侠都待你不错,可你为何偏偏困于一个已经离去的人!

    不我是不会相信的!你们也休想将此事蒙混过关!吕珂不会死的!我要一直等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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