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大嫂的儿子发出了一声惨叫，他的虎口血肉模糊，让屋里的大人全都跑了出来。

    他本来就是个小淘气，平时受伤是常有的事，却从来没有一次流血不止，哭的如此撕心裂肺。

    大哥大嫂看到孩子伤的那么重，赶紧把他抱到屋里用凉水冲干净了他手上的血迹，孩子手上的伤口面积很大，好在并不深，没有伤到筋脉和骨头。

    可虎口的肉是最嫩的，就算是大人受了这么重的伤也熬不住疼，更何况是一个小孩子，小淘气哭的十分凄惨，连嗓子都快哭哑了。

    白美溪的婆婆从被子里抓出了一些干净的棉花，烧成灰烬后按在了孩子的伤口上，用于止血。

    这是农村的土办法，却特别管用，孩子的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可还是鼓起了一个大包，半只手掌都是肿的，让人看上去异常心疼。

    “好好的，怎么把手炸了啊，这是从哪家买的二踢脚，咱们找他去！”大嫂的性格软弱，可最受不了的就是孩子受委屈，如今自己的心肝宝贝受了这么重的伤，她自然要找到一个罪魁祸首。

    “大嫂，这二踢脚受潮了，很容易爆炸，是不是因为前两天下过雪，这些二踢脚没保存好。”

    成海武把几个孩子手里的炮仗都收了回来，受潮的有好几个，联想到家里为了避免花炮爆炸，一直放在屋后的阴凉处，恐怕是被雪水浸染了，加上村里做得东西质量一般，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幸好孩子没有伤到筋骨，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也不知道，年年都放在那里的，从来没出过事。”大嫂彻底慌了，抱着孩子哭个不停，本来一片喜乐的气氛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大嫂本来想把孩子送到赤脚医生那里开点药，可偏偏白美溪的婆婆迷信，觉得大年三十吃了药恐怕要病上一年，无论如何都得等初三过了才能去卫生院。

    那些棉花仅仅是止住了血，却只是紧急处理的第一步，花炮炸伤，伤口里会有不少残留的火药，如果不及时清理干净，会引起大面积的感染。

    小淘气的手越肿越厉害，他的皮肤被里面的浓水撑得透亮，感觉皮肤已经变得十分脆弱，一碰就破，大嫂实在等不到初三了，连今晚都等不了，必须马上去卫生院。

    “再怎么样也得等到天亮了，现在赤脚医生家也在过年，这会儿说不定都睡了。”成家大哥是个老实人，最不愿意麻烦别人，看到自己的儿子没伤到骨头，想等一个晚上再说。

    白美溪的婆婆也在一旁帮腔，生怕会因为这件事让全家身体不好，更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半夜，距离天亮就剩几个小时，不差这一会儿。

    “可孩子的手都肿了，要是发烧了怎么办，我听说隔壁村的小孩炸伤了手，截掉了两根指头呢。”

    大嫂很少会反对婆婆的意见，可现在孩子出了事，她也顾不得了，直接抱着儿子冲出了院门，成家老大自然跟着去了，老六也抱着大嫂的女儿跟在了后面。

    赤脚医生也在过年，他喝了不少酒整个人晕晕乎乎，听到有人在门口哀嚎之后，心里十分不爽，冲着大门口就吼了一声。

    “谁啊，大过年了，也不让人清净，滚回去！”赤脚医生很生气，还是花枝脾气好，听到门口有孩子的哭声后立刻打开了门。

    “妹子，你救救我儿子吧，他的手被二踢脚炸伤了。”成家大嫂差点给花枝跪下了，可在花枝眼里，这点伤却不算什么事。

    每年村子里都有不少被花炮炸伤的孩子，卫生所已经准备了不少清创止血的药，小淘气这点伤很容易治。

    “进来吧。”花枝看到小淘气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又用水冲洗了一遍，将里面残留的火药痕迹一点点清除干净，这个过程是很痛苦的，小淘气在成家大嫂的怀里不断的挣扎着，两只脚不停踢打着，好几次都踢到了花枝的身上。

    “按住他，现在不弄干净，这手还得肿，一会儿还得上一层药。”花枝见过不少这样的孩子，上药的时候十分坚决，这个时候动作越快，孩子疼得时间越短，可大嫂却看不下去，孩子一哭，她就让花枝轻一点，最后和孩子一起痛哭流涕。

    花枝平时帮人接生，早就听惯了哭喊声，她将手术刀用酒精消毒，在小淘气肿胀的手上划了一道，那些透明的浓水瞬间从小淘气的手背上流了出来，让他的小手消肿了大半，也让他和成家大嫂的泪水瞬间决堤，哭泣的声音好像到了世界末日。

    花枝给小淘气裹上了厚厚的纱布，好端端的一个手掌，被包裹成了一个大白馒头。

    “好了，回去之后别沾水，要是没发烧的话，三天之后来换一次药就行了，每年来我这里上药的孩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不是什么大事。你也别哭了，要好好照顾孩子。”

    花枝安慰了大嫂几句，让她不用担心，村子里好多孩子都是她治好的，现在连个疤也没留下。

    “我知道的，你们夫妻俩的医术在村子里是最好的。”大嫂嘴上应答着，可心里还是忧心忡忡，回去的时候连孩子都抱不动了，还是成家老大抱了回去。

    “没事的，大嫂，我小时候玩炮仗也被炸伤过，只要伤口不深及时止血就不会有大问题，你看我的手一点事都没有，还是那么灵活。”

    成海武也在一旁安慰大嫂，刚回到家，他就回了自己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了自己小时候珍藏的木手枪给小侄子玩，这是他最珍贵的东西，之前连宝儿找他要他都没给。

    小孩子的忘性极大，大嫂的儿子看到那个小木枪之后逐渐止住了哭泣，拿着那把小木枪挥动起来。

    “六叔，我将来要拿真枪，做警察！”大嫂的儿子最喜欢成海毅，因为他在部队能摸到真枪，每次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大嫂的儿子总是满眼羡慕，如今这个木手枪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小小心愿，他和自己的姐姐玩了起来，连包裹着纱布的拳头都加入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