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帝国，京师紫禁城内，大太监刘谨和谷大用、张永、马永成、高凤等八个正德皇帝最信任的太监此时都满头是汗。
倒不是气热，毕竟，这才农历月呢。可是，年轻的正德皇帝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才让他们满头是汗的。
正德皇帝虽然有才智，聪慧果敢，可因为是独生子，没有竞争对手，导致其从被惯坏了，比较任性胡闹。
而且，正德帝朱厚照还有一个赋——那就是，玩什么都学得快。比如斗蛐蛐，刘谨等人引诱其学会了斗蛐蛐后，正德帝很快上手，而且成了斗蛐蛐的高手。但是，一旦精通后，正德帝很快就丧失兴趣，然后要找点别的刺激的玩意。于是，各种鹰、犬、鸡等可以用来娱乐赌博的玩意儿，全被熊孩子少年皇帝玩了个遍。同样地，这些娱乐项目也都被熊孩子玩腻了。
玩腻了之后，熊孩子自然想找新的乐子，而刘谨等八个大太监的最大任务，就是帮熊孩子找新的娱乐项目。
可是，新的娱乐项目哪里那么好找啊？且这八个太监又基本没读过书，见识不高，因此想得很辛苦。
原本历史上，在正德三年，熊孩子皇帝就会兴建豹房，以驱使豺狼虎豹等猛兽互斗为乐。不过，这会儿，刘谨等人刚刚得势，尚未有能耐给正德帝搞到那么多珍奇异兽呢。
另外就是，刘谨刚刚掌权，尚未把反对派都清理干净。弘治朝留下的老臣，大多数比较正直，正德就算想玩，也会被大臣们喷的。
可是，大臣们可以阻拦皇帝不要玩物丧志，但这8个太监却不能。因为，他们的权势都是来自熊孩子的宠幸。所以，劝谏这事不是他们干的。他们想要获得宠幸，得到权力，就必须满足熊孩子的一切要求，管他合理不合理。
如今，熊孩子刚玩腻一个娱乐项目，这会儿正在发脾气呢：
“刘大伴、张伴伴……还有你们几个，快给朕想想，到底还有啥好玩的？快想！想出来朕有赏！想不出，都打板子！”熊孩子深谙威胁之道。然后，几个太监都苦了脸——尼玛，想不出还要挨揍，这可真是个苦差事。
要这些年，他们从熊孩子还是太子的时候就跟着了。为了讨其欢心，一般的招儿早就想遍了啊！什么斗蛐蛐、斗鸡、斗狗、甚至斗鹰……他们全想出来了，甚至还有各项赌博活动……可惜的是，熊孩子太聪明，这些东西上手太快。别人一两项娱乐项目就能玩一辈子，可熊孩子倒好，三五热度就过。所以，这几个太监都在忙着想新的娱乐项目讨好熊孩子了。
眼看大家都没辙儿了，刘谨想了想，跟皇帝请了个假，出去了……
刘谨出去干啥？自然是找人商量去了啊……
跟别的7个太监商量是不用想的，因为，他们8个人是竞争关系。如今刘谨占了优势，别的7个人巴不得把他掀翻了，然后取而代之呢。所以，别指望另外7人把好主意和他分享。
不过，刘谨也聪明。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可他会拉拢人才啊……
在朝中，刘谨就拉拢了内阁大学士焦芳作为政治上的盟友，还提拔了一些巴结他的官员。如此，使得刘谨在朝中获得了很大的话语权。
不过，讨好皇帝这事，找这些名头响亮的文官是不行的。比如焦芳，虽然和刘谨结盟，但却不是刘谨下人。要是刘谨去请教焦芳如何逗熊孩子开心，没准会被喷。
所以，刘谨此次去找的，并非那些政治上的盟友，而是平时笼络的一批鸡鸣狗盗之辈。当然，其中也有些落魄的读书人。毕竟，出鬼点子这种事情，还是得找一些一肚子坏水的文人……而这些鸡鸣狗盗之辈，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号——食客……
要战国时期，养食客那可是相当流行的，还养出了著名的“战国四公子”，每家都有几千食客。
刘谨自己不聪明，但也听过“战国四公子”故事。所以，他也养了一些鸡鸣狗盗之辈，帮自己出些主意，主要是出主意如何讨好熊孩子……
刘谨刚回到府中，一帮子鸡鸣狗盗之辈的食客们，立即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过来。这些人个个都是一副谄媚的样子，跟刘谨打招呼道：
“东翁回来啦？”
“东翁好！”
“东翁身体康健！”
……
刘谨不耐烦地挥挥手，道：
“安静，咱家这次回来，是想问问大家，可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儿，能吸引圣上的兴趣的？”
顿时，一群人冷场了……
废话，要是有好点子，早就拿来讨好刘谨了，还等到今？所以，他们也很无奈啊……
“怎么？平时一个个的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耐吗？一到关键时刻怎么一个个都不话了？实话告诉你们，圣上发话了，若是没新鲜好玩的事物献上，咱家也要挨板子。咱家挨了板子，你们也别想好过！”
“要不，去捉一点豺狼虎豹来？”一名食客建议道。
刘谨连忙摇头：
“不妥，若是要弄豺狼虎豹，肯定会被群臣弹劾。谷大用、张永等那帮猴崽子巴不得我倒下，然后自己上位呢。还有就是，就算咱家想要豺狼虎豹，也得有地方官配合咱家弄来啊！”
刘谨去年10月才在跟刘健、谢迁等大臣的斗争中险险地胜出。如今，虽然已经把手伸进了朝堂，但还根基不稳。毕竟，想要把持朝政，就要培植党羽。但刘谨现在只是刚刚培植了少部分党羽，还没有完全掌控大局。所以，他暂时也害怕被弹劾。另外就是，对地方上，刘谨暂时还没有什么掌控力。
“不过，你的，倒也是个主意。现在不能用，以后倒也可以。但首先，咱家得安排一些人去地方上做官。尤其是那些有豺狼虎豹的地方……这样，也方便这些人帮咱家抓获豺狼虎豹，以献给圣上……”
通过食客的提醒，刘谨忽然发现——自己的确需要撒点人手出去，到地方上，好方便自己通过他们收集豺狼虎豹等稀罕玩意儿……
就在刘谨思考事情的可行性的时候，一个贼眉鼠眼的书生打扮的食客忽然站了出来：
“东翁，在下最近倒是听了一则趣闻，也许对东翁有所帮助……”
刘谨看了那书生一眼，笑道：
“原来是鼠秀才啊，你且讲来听听。”
书生姓舒，但因为长得贼眉鼠眼，而且属鼠，因此被人取笑为“鼠秀才”。
在大明朝，虽是科举纳士，可也看颜值。
那些国字脸，一脸正派形象的书生，就特别受欢迎。因为，这样的文士当官，能提升朝廷形象。反之，像鼠秀才这样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往往会命运坎坷……
鼠秀才文采其实不错，但因为长相猥琐，一直不被考官所喜。所以，他科举之路非常艰难。明明文采不比人差，但因为长相猥琐，可能会影响国家形象，所以多次被刷下来……
无奈之下，为了生计，科举无望的鼠秀才才投靠了名声不好的刘谨的……
鼠秀才满脸正色道：
“是这样的，东翁，学生这些日子去酒楼吃饭，听了这样的趣闻——似乎，一个叫北海国的泰西之地的蛮夷国，向朝廷进献了一批西洋枪炮，据威力不错。但是，礼部尚书毛澄大人似乎对枪炮有偏见，所以看都没看，就封存在了礼部库房内吃灰……为这事，大学士王鏊和毛澄毛尚书只见闹了很大的不愉快……”
“最近，两广总督陈金似乎在廣西那边打了一场大胜仗，据北海国的使者曾送了一批枪炮给陈金总督。而那批枪炮曾在之前洛容县的战斗中大放异彩……”
“后来，王鏊大学士又为此和毛澄尚书吵了一架，但毛尚书似乎不为所动……”
……
“哼——毛澄和王鏊，不过是狗咬狗而已，咱家才不管他们的谁负谁胜呢！”刘谨不耐烦道。因为，不管是王鏊还是毛澄，都是喜欢怼刘谨的。
“那是当然，但是，东翁，在下的重点是——那批西洋蛮夷的枪炮，应该是好东西啊！皇上不是尚武吗？东翁可以把那批枪炮拿出来取悦圣上啊！”
“用枪炮取悦圣上？”刘谨有些迟疑。
“正是！东翁，皇上尚武，枪炮本就是军中利器。用其迎合圣上，应该正合皇上口味！”
“可是，若有危险怎么办？圣上的安危可是大事。出一点点问题，咱家都担待不起。”
“这个容易，找兵仗局精通火器的工匠先试一下安全不安全。安全了再献给圣上！”
“有道理！不过，毛澄那老匹夫和咱家不对付，如何从那老匹夫管辖的礼部库房把东西弄出来呢？”
“东翁现在是司礼监秉笔掌印太监，可提请圣上发一道中旨，以兵仗局的名义，索要这批枪炮就是。在下不信，毛澄那老匹夫敢抗旨。要是如此，那就正好给了东翁收拾他的借口！”鼠秀才建议道。
“果然妙计！好，就这么办！”刘谨满意地点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