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灾异多, 原是早有征兆的。
农历四月，京城气温已多次反复，时冷时热。今日, 又是热得让人受不住的一天。
太皇太后早上起来便没胃口, 配着苏麻喇姑做的酸萝卜丝，总算多吃了半碗粥。
“苏茉尔，不是哀家有意挑剔，实话说你这做酸萝卜的手艺，确实比不上祁儿哦。”
祁儿做的，让她的味蕾感觉到了放松和享受, 别人做的，只让她的味蕾感觉到负担。
苏麻喇姑当然不恼, 她也承认：“是了, 都是一样的做法, 一样简单的配料，奴婢吃着也感觉大不相同。”
具体来说, 就是胤祁做的萝卜丝，里面的爽甜口感, 属于萝卜自带的鲜美, 但苏麻喇姑做的, 总是调料味掩盖了萝卜本身的味道。就算她把调料放少了也不行, 放少了味道出不来，更难吃。
她哪里知道, 胤祁的每一种食材和调料，光是从选择上，就从皇宫里的所有同类项里，精挑细选过。更别提那比例、时机、控水度等, 都是把握到最佳的。
梁九功说五阿哥在跟苏麻喇姑做好吃的，其实不然。
胤祁还年幼，玩心很重，你让他每天重复玩同一个游戏，他最喜欢，重复干活儿，他不干。
所以一早，他就抱着一堆零食，坐在膳房窗台上。
一边吃，一边指挥苏麻喇姑、奶茶和香梨做主线任务，然后还要兰儿站在窗外给他讲西游记。
兰儿的天赋太低，进步空间太小，额娘就说了，以后兰儿负责给他讲故事就好了，不讲故事的时候，就给他写孩童话本。以后，也可以给胤祁伺候笔墨。
胤祁是十分赞同的，兰儿讲故事的时候，可比她做饭的时候生动好看多了，好像那才是她最该做的事情。
而胤礽，也在窗外的大树下，摆了一张小桌两把椅子，一边喝茶一边听书，手里还拿着册子和鹅毛笔，时不时记录着什么，仿佛退休老大爷。
苏麻喇姑看着这热闹，觉得挺有意思 的，忍不住想让主子也来凑凑热闹，人年纪大了，可不就喜欢热闹？
她差了宫女去请人，须臾，太皇太后还真来了，坐在胤礽的对面，也听起兰儿的说书。
“万黼在记什么？”胤礽已经改了大名，但长辈仍喜欢叫他们原先的小名。
胤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乌库玛嬷叫的是自己，忙把册子递给她看。
太皇太后老花眼眯了眯，发现上面写的，全是洋人的文字，“你已学了洋文？”
胤礽回道：“刚开始学，是皇额娘教的。”
太皇太后点点头，“洋人确实有很多厉害的玩意儿，是得多了解了解，但怎的咱大清的文字还没学，就学这个？”
胤礽总不好说，他上辈子已经学腻了，只好道：“都学了的。”
太皇太后很欣慰：“乌库玛嬷竟不知道，万黼也是个聪慧的，怪不得你皇额娘愿意亲自教导你。”
两人说着话，太皇太后间或会听见胤祁让人干活的声音，期间，兰儿的说书没有停，她这才发现，祁儿这孩子也不得了，小小年纪居然能一心两用！
现在看着可真是好玩儿。
这到读书的年纪，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日头渐高，太皇太后苦夏，在树荫下坐着也受不了了。
“苏茉尔，你给哀家做个锅茶，加点冰。”
苏麻喇姑立刻应下：“好嘞。”
胤祁快言快语：“乌库玛嬷，您不要吃锅茶和冰！”
太皇太后：“哎哟，小管家哎！就一点点、乌库玛嬷只用一点点。”
“好吧~”胤祁眨眨眼睛，“那祁儿也要！”
苏麻喇姑：“好，也给五阿哥做一份最大的。”
冰奶茶做出来后，太皇太后回了屋，胤祁跟胤礽坐在树下享用奶茶和零食。
康熙的第二份珠宝赔礼，就是在这时候送过来的，胤祁原本乐呵呵的表情，秒变傲娇。
收了礼，就无情地把送礼的梁公公打发走了，等人走了，又拿出来美滋滋地赏玩。
胤礽无语，他发现这个弟弟在‘赚钱’方面，真是嗅觉灵敏、天赋卓绝且无师自通。
……
康熙本想午膳就到慈宁宫去吃，外面魏珠来报，说是佟贵妃来了，给他送了一样开胃解腻的美食。
见外面日头正大，佟贵妃一个不喜酷热的人特意跑这一趟，康熙顿了顿，“让她进来。”
“给表哥请安。”
佟佳氏一身白色轻纱，步态轻盈，虽然五官是平凡了些，但胜在皮肤也白，气质清冷，康熙一见，便觉一股清凉之感扑面而来。
今日确实有些热了，他也有些烦躁，见了她，心情轻快不少。
“表妹还未用午膳吧？就陪朕一起用膳吧。”
“臣妾正有此意呢。”
看着大鱼大肉的御膳，佟贵妃笑着掀开手提的食盒，“天热吃这些岂不腻味，表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康熙一看，却是酸汤子。
这是满人的一道满族的传统食物，昔日满人狩猎为生，喜好肉食，吃了油腻，再来一碗酸汤子，解腻对味儿。
康熙想起上一次吃，都是两年前去盛京冬狩的时候了，不由还真有些馋了。
佟贵妃笑道：“前几日承蒙表哥隆恩，许我额娘进宫探望，额娘给我带了儿时喜食的酸汤子，今日我就想起表哥曾跟我念叨过，便做了送来。”
“表妹有心了。咱们一起吃。”
……
慈宁宫。
还未到夏日用冰的时候，但太皇太后苦夏，吃午膳时，房间四角已放上冰盆，四名宫女站在其后，拿着大芭蕉扇缓缓将冷气扇至中间饭桌之处。
几年前，皇后发现了硝石制冰之法，硝石就跟盐铁一样，成了官府管控的物品，夏天的皇宫不缺少冰块。
“哎哟，可真凉快！”天气热没胃口，皇太后知道胤祁在，提前一个时辰打了招呼，如今又带着三个公主和宜嫔来蹭饭吃了。
今日除了苏麻喇姑和胤祁合作的酸萝卜丝，还有太皇太后特意点的阳春面做主食。
胤祁手腕昨天使用过度，今天就休息了，不再揉面。
汤底是他调的，面条是苏麻喇姑做的。
虽比不上昨天给太皇太后做的那碗，也差不了太多了。最重要的是，份量管够！
大公主喜欢吃肉，看到清汤面条，有些失望：“怎么一点肉末星子也没有啊？”
二公主：“青菜也不放一根？”
三公主：“我要加个煎蛋！”
胤礽故意逗三公主，“嗯，看起来一点也不好吃呢，四哥帮你吃了它。”
三公主瞪大眼睛，一副护食的姿态：“四哥坏坏！我不要跟你玩了，哼！”
胤礽：“……”
“好了别逗她了，”太皇太后笑道：“桌上菜肴肉、菜、蛋都有，想吃什么自己夹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但太皇太后是一筷子也没去夹肉，除了吃面，吃酸萝卜丝，就吃了几根青菜，已是极为满足了。
以前以为吃东西觉得不够劲儿，总想着吃重口些，如今却觉得清淡正好，清淡却美味，她的味觉都活泛了。
皇太后、宜嫔今天都是第一次吃到阳春面，原本并没有重视起来，没想到吃了第一口面，就感觉到大不一样。
小麦的清香也太新鲜了吧？！
再喝一口高汤冲开的汤底，味道浓香，口感却是清淡的。
山珍海味吃多了，细细品味着这简单的阳春面，却是另有一番滋味，两人都没把筷子往桌上其他的菜上面伸。
细嚼慢咽着，有种放松惬意的舒缓之感。
胤礽跟其他大人的感觉是一样，他喜欢这种食物本身简单的味道。
相对来说，小孩子们可就没有那种体会了。
阳春面虽然好吃，但别的肉蛋菜也是要吃的。大公主加了肉，二公主加了菜，三公主把煎蛋泡到面汤底下。所有人都吃得津津有味。
特别是胤祁，他也喜欢阳春面，但他食量大，大人们不怎么动筷的菜肴，他一个人包揽。
只是现在会边吃边想：味道一般，等崽崽再大一点，一定做最好吃的菜，不再委屈自己。
吃过午膳，苏麻喇姑拿出凉丝丝的糖水给大家解腻。
胤祁喝了一口，酸酸咸咸的，又加了白糖，解腻是解腻了，但味道古怪。
“这是什么做的呀？”
苏麻喇姑笑道：“是咸水梅化开用冰糖冲泡，再冰镇过的饮品。”
酸酸甜甜，公主们很喜欢。
胤祁却觉得一点也不好喝，总觉得还能再改进些，正准备问小厨，魏珠着急忙慌地冲了进来。
“禀、禀太皇太后，皇后娘娘让奴才来接五阿哥去乾清宫！”
众人见他脸色不对，不由问：“发生了什么事？”
魏珠眼神闪烁：“只是万岁爷有些不适。”
皇太后忙问：“怎么回事？传御医了吗？”
“传了……五阿哥，您快些过去吧！”魏珠乞求道。
众人皆一头雾水，又很是担忧：若不是情况危急，皇上生病，想必皇上皇后都不想惊动太皇太后的，这应该是出事了。
可是……接五阿哥能干嘛？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时，胤祁的小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崽崽这就去！”
魏珠也立刻爬起来想跟去，却被太皇太后喝住：“站住！皇上到底怎么了？”
魏珠苦着一张脸，“太皇太后，奴才说了，您可莫要激动。”
“说！”
“皇上像是中毒了，御医正在努力设法解毒呢。”
众人皆是一惊！
太皇太后眼前黑了一下，“不是有试毒太监？”
“佟贵妃、试毒太监也倒下了。”
“快，去乾清宫！”太皇太后不淡定了，好在最近半年身子骨好，才没有倒下。
却说胤祁骑着狼犬，很快就到了乾清宫。
皇后等在门外，见到他，苍白着一张脸握住他的手问：“你是不是说过，貔貅教给你一个方法，紧急的时候，可以去除人身上的病气么？”
胤祁点点头。
那是球球离开前，额娘问他，貔貅离开后，要是宫里有人生病怎么办？
小白就教胤礽说，如果情况紧急，貔貅有教他应对的方法。
“那你快去看看你汗阿玛！”
胤祁几乎没见过额娘这么不淡定，他也变得很担心，噔噔噔地跑进康熙休息的偏殿，果然见他身上都是黑色的病气。
这浓度，很危险！
而康熙和佟贵妃都在奴才的帮助下催吐，两个人都已经难受得站不稳坐不稳，面无人色。
胤祁看着汗阿玛，心头揪疼了一下，顾不得其他，跑到汗阿玛旁边，嗷呜一口，尽数吃了。
又跑到佟贵妃身边，也是嗷呜一口。
“嗝~”这份量有些多了，胤祁想睡觉了。
秀敏看见，康熙和佟贵妃的脸色逐渐好转，浑身也不再不自觉发抖抽搐，连忙让御医再次把脉。
御医们把脉后，纷纷大松一口气，“皇后娘娘的催吐之法，果然有效，想必皇上和贵妃皆是膳食中毒，进食未久，吐了就好了大半了。”
秀敏闻言，也是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昏昏欲睡的胤祁。
她抱住了他，悄声问：“貔貅留下之法还能治几个人？还有个试毒太监也中毒了。”
胤祁点头，“很多，太监在哪里？”
吃掉了太监的病气，胤祁咕哝了句：“额娘，崽崽要睡午觉。”这才沉沉睡去。
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赶过来时，听说皇上和佟贵妃都没大碍了，纷纷拍着胸口叹道：“好在是虚惊一场。”
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和佟贵妃用膳后，双双出现不适，腹痛呕吐还神志不清，御医也束手无策，梁九功吓得忙去请示皇后。
秀敏看过的书多，经历的世界也多，初步判定是食物中毒，让御医赶紧催吐，开清毒药方。
又问清了午膳的食物，听说佟佳氏送了酸汤子，心里就一个咯噔，当机立断让魏珠去叫来胤祁。
“问题就出在这碗酸汤子？”太皇太后问道，“有人下了毒？”
她没说是佟贵妃，因为她也吃了，也差点去了半条命。
秀敏却摇摇头，“不是下毒，洋人书籍有记载，这种发酵米面食物，在制作的过程中出了差错，用了变质的玉米面粉或不干净的水，就会产毒。”
“啊……”满人喜欢吃这个，太皇太后是知道的，“但以前从未听说过这个还能吃死人啊？”
“或许，也吃死过人，但没人知道罪魁祸首是它也说不定。”
“若是这样，这种食物应该禁止再有人制来食用才对！”
“儿臣也如是想。”
等胤祁醒来，康熙也已经缓过来了。
只不过折腾了一番，整个人的精神不比之前，恹恹的不想动。
胤祁醒来，洗漱后就往乾清宫跑。
“汗阿玛，你可好了？”
祁儿一醒就来看自己，康熙好生感动，“我好了，多亏了你。”
皇后已经跟他说了，他本来很危险，是胤祁用了貔貅留下的办法治好的。
胤祁歪头看了看他，咧嘴一笑，“那汗阿玛，诊金什么时候结算一下？”
康熙：“……”
“听说您是全天下最尊贵的人，所以诊金至少得是普通人的十倍吧？”
“……”康熙：“你还真不客气！”
胤祁只听汗阿玛说过‘十倍’，若是他学好了数学，知道十倍之上还有‘百倍千倍万倍’，才不会这么‘客气’呢。
康熙让梁九功给胤祁开了私库，“朕总算明白，为什么民间都说，儿女是讨债鬼了！”
胤祁又抱回了一堆宝贝回私库，藏起来。
这两日里，在汗阿玛这里得了这许多宝贝，胤祁决定回馈点什么给汗阿玛。
有来有往，才是长远之计嘛。
恰好，他昨日腌的酸萝卜，也到了食用的时候了。
他跑了一趟慈宁宫，拿出那五坛子酸萝卜，一一试吃，差别不是很大，都能让系统小厨打个70分左右。
胤祁挑了品质最好的两坛，一坛，给乌库玛嬷和皇玛嬷分；一坛，给额娘和太子哥哥分，并且嘱咐他们必须在两三日内吃完。
不然亚硝酸盐含量就要超标了。
然后他抱起第三坛，去乾清宫找汗阿玛：“汗阿玛，你喜欢吃酸是吗？我这坛酸萝卜送你呀。”
康熙：“……不了，谢谢！”
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喜欢吃酸了，中午那会儿，他是真的尝试了鬼门关前走一趟的感觉了。
想到自己差点被佟贵妃送走，他就气得想把罪魁祸首碎尸万段，再把佟贵妃打入冷宫！
皇后禁足她一年是对的，才出来几日，就出幺蛾子了！
弑君啊这是？！
胤祁听汗阿玛拒绝，只好作罢，“那崽崽下次做了好吃的再给你。”
承乾宫。
佟贵妃整个人都慌了神，她自觉大祸临头了。
上次不过是安插了眼线，就被那么重地责罚了，好不容易解了禁足，怎么又这么倒霉？！
她不禁怨恨起额娘，不管是无心也好，被人暗害也罢，她完全是无辜的啊，她也中毒了啊，可是这疑似‘弑君’的大罪，皇上表哥不可能不迁怒！
“怎么办怎么办？”她在屋里转来转去，“阿玛他们想出法子没有？”
她本该在醒来后去乾清宫门前跪着请罪，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出现在康熙面前，只会让他更生气。
佟贵妃身边的李嬷嬷应道：“佟大人早已入宫请罪，事情也在抓紧调查了，但娘娘，您不能光指望他们，您也得有应对之策啊！”
“那你说，怎么办？”
李嬷嬷说出她深思熟虑的结果：“娘娘，您以死谢罪吧？”
“什么？！”
佟贵妃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李嬷嬷：“当然是假的，做做样子，奴婢们自然会拦下来的。”
佟贵妃：“……”
李嬷嬷：“不管您有没有错，皇上眼中您就是错的，您不要跟他唱反调，您主动认错，‘以死谢罪’，绝对比求情和解释有用。”
佟贵妃若有所思。
沉默了半晌，她咬唇道：“你说得对，不过还得再做一件事。你先放出消息，说本宫昏睡未醒，再给佟家递个消息……”
……
胤祁让小厨给他搜索，他现在能解锁的所有菜谱里，有没有酸味的食物，既能解暑，又能解腻开胃的？
小厨搜索之后：[京城古法酸梅汤：起源于清朝乾隆皇帝时期御茶坊……]
胤祁歪歪头：“乾隆皇帝，是谁呀？”
小厨：[……]
小白：[哈哈哈哈哈……古法？就离谱！]
小厨作为人工智能，立刻修正菜谱名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酸梅汤：所需食材为乌梅、干山楂片、陈皮、甘草、干桂花、冰糖。]
[乌梅、干山楂片、陈皮、甘草可在御药房找齐，干桂花则御茶坊的品质更好，冰糖……]
这回胤祁没有让奴才们去找材料，而是骑着狼犬亲自去找，因为他现在对食材的要求越来越高，越好的食材做出来的美食越美味。
因为天热，胤祁傍晚才出发，等找齐食材回坤宁宫，康熙已在那里等着他吃晚饭。
“汗阿玛！”胤祁见到大金主好好儿的很开心，“崽崽要给你做好吃的哦！”
“祁儿有心了，但不用了。”康熙现在对什么好吃的可没什么兴趣了，他对吃的只有一个要求：没有毒！
只要确定无毒，他连苦瓜他都肯吃！
想到苦瓜就想到自己昨天对胤祁做的事情，他把胤祁抱到膝上，认真地说：“汗阿玛就昨天青椒的事情，郑重给你道歉，你能原谅汗阿玛吗？”
胤祁：“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
“那就好。”康熙抱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父子俩相视一笑，康熙笑问：“真的那么难吃啊？”
“超难吃！”胤祁满脸拒绝和嫌弃，“还超难闻！”
“是吧？朕也觉得苦瓜不好闻。”
康熙自己并不觉得青椒有异味，但这一刻他理解了胤祁的感受，更加觉得自己昨天很过分。
胤祁却道：“不是的，青椒不一样，超臭的！”
“臭？”
“对，像汗阿玛冬天好几天不洗澡的味道！”
秀敏：“扑哧~”
康熙：“？？？”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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