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若简直难以置信兰清笳竟然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瞪着她的眼神凶恶得几乎能喷出火来。
“你,你,你……”
江星若半晌都没有“你”出后文来,兰清笳的本意也并不是要跟她吵,只是想要煞一煞她的锐气罢了。
现在见她如此,兰清笳便收了收自己的语气,稍稍平缓几分。
“江小姐,我并没有要向你立威的意思,只是,我是王爷的王妃,于情于理,我都有在他身边贴身伺候的权利,你我都各退一步,自然能相安无事。”
言外之意,你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在我面前摆谱,让我连靠近王爷的权利都没有,我也不会搬出王妃的头衔来压你。
江星若那等心高气傲的人,岂能在受了兰清笳的一番下马威之后还能轻轻松松地揭过去,各退一步?
更何况,方才兰清笳的话虽然是有了退让,但分明是软中带硬,绵里藏针!
江星若面色铁青,瞪着兰清笳半丝不让,“没有向我立威的意思?你没有向我立威的意思你给我摆什么王妃的款儿?
你想贴身伺候雪臣哥哥,你会吗?你知道该怎么照顾病人吗?
如果你真那么体贴入微,关怀备至,雪臣哥哥怎么会发旧疾?
你知道雪臣哥哥的生活习性吗?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知道他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吗?你有我对他了解吗?
你这女人,平白占着王妃的位置,却半点没尽到王妃的责任,还想让我退一步,雪臣哥哥的性命是能退一步的小事吗?”
江星若噼里啪啦一番话,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都倒了出来,气势汹汹,毫不留情。
兰清笳的面色也一下沉了下去,那种被人咄咄逼人地指着面门逼问的感觉,实在是憋屈又难堪。
然而,她的那些问题,兰清笳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江星若见她没有说话,便再次抢先开口,“我想起来了,昨天雪臣哥哥是到你们兰家吃了一顿饭的吧?
王府的人都知道雪臣哥哥的饮食禁忌,绝对不可能让他不能碰的东西出现在饭桌上,但是你们兰家呢?
他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多半是在你们兰家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件事你能脱得了责任吗?”
这件事也戳中了兰清笳自己的疑虑,她一时滞住。
百香还没高兴多久,就又被江星若一番气势汹汹的话气歪了嘴。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辩驳,“事情还没查清楚,你怎么就断定王爷是在兰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江星若的丫鬟惠儿也不甘示弱,“我们小姐在说话,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插话的资格?”
百香针锋相对,“你不也是小丫头吗?方才你还对我们王妃鼻孔朝天地颐指气使呢,又是谁给你的勇气?”
“你……”
兰清笳沉声:“别吵了,王爷需要静养!”
两人瞬间噤声,但脸上都是不服气的表情,彼此对对方重重地“哼”了一声。
正这时,兰清笳才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乔远。
他的神色略显僵硬和尴尬,一时之间颇有种进退两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兰清笳沉了沉气,开口,“什么事?”
乔远的神色,似乎已经在预示着什么,兰清笳的心绪不禁微微发沉。
乔远看了江星若一眼,似有些迟疑,没有马上开口。
江星若敏锐察觉到乔远神色间的异常,她当即开口,“乔远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是有什么偷偷摸摸的事不能让我知道的?”
兰清笳沉眸,还是开口,“说吧。”
乔远便开了口,“属下命人连夜把兰府所有接触过食物之人的住处都搜查了一遍,在一个丫鬟的房中找到了槐花粉。”
兰清笳和江星若的面色都为之一凛。
江星若当即兴师问罪,“好啊,我就说雪臣哥哥是在你们兰家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吧!果然如此!”
兰清笳的面色也是骤然发沉,对于江星若的这番质问,她无言以对。
他们都不知道,她也是槐花粉过敏,如果不是因为她成了药人,拥有了特殊的体质,现在,她说不定早就丧命。
秦淮的到来只是一个巧合和意外,她并不知道秦淮昨天会去兰府,所以其他人就更加不会知道。
所以,那个槐花粉,是针对她而下。
秦淮只不过是受了她的连累,受了无妄之灾罢了。
兰清笳垂下了眼睑,心中升起了一股子闷闷的钝痛之感,愧疚的情绪也越发浓烈。
片刻,兰清笳才再次开口,“审过那个丫鬟了吗?她的幕后之人是谁?”
乔远顿了顿,“属下该死,那丫鬟,死了。”
兰清笳陡然一惊,“什么?怎么死了?”
“那丫鬟大概是有心悸之症,受不得刺激和惊吓,属下把她拎出来拷问,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她就惊吓过度断气了。”
这个结果令兰清笳始料未及,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兰清笳的眼眸幽深,片刻之后,周身皆是一片肃杀之气。
她不相信这件事会是一个巧合。
假如这件事真的是有人暗中蓄谋,按照常理来说,对方便不会让经手的丫鬟还留着槐花粉,因为这会成为最直接的罪证。
可乔远却顺利地搜出了槐花粉,这不是很奇怪吗?
搜出来了之后,那个丫鬟还惊吓过度死了,来了个死无对证。
这便造成了这么一个局面——让人这件事是有人蓄谋,但再下一步的具体细节,却查不出了,线索就此中断。
不论最后出事的是兰清笳还是秦淮,都是兰家需要给出一个交代的。
而那顿饭,是谁在操持?
显然,是正在执掌中馈的莫兰亭。
在追查不出更多的信息的前提下,莫兰亭这个掌事人,就成了最名正言顺的背锅人。
对方走了这一步棋,既害了兰清笳(假若她并非成了药人的话),又顺利地把祸水引到莫兰亭的身上,好一个祸水东引,一箭双雕。
兰清笳的脑中,几乎已经立马浮现出一个人的名字——兰清婉。
除了她,兰清笳实在是想不到,究竟还有谁会这么处心积虑地算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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