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熙惬意地小憩了一路,宋瑾南则是憋闷地气了一路。
马车停下,慕容熙神清气爽,宋瑾南还是黑着一张脸。
慕容熙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这可是我第一次公然把面首带出门,这说明你是我最宠爱的面首。
你就给我摆出这么一张臭脸,别人能信才怪。
我可是冒了被那些御史戳脊梁骨的巨大风险,你也给我摆出营业的笑脸。
不然,我这会儿就算能把你带来,现在也同样能把你送走。”
宋瑾南似是被成功掐中了命门,他原本紧绷的面色终于慢慢缓和,极不情愿地微微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虽然他不是自愿的,但好歹能充一充门面不是。
慕容熙还是觉得不怎么满意,但是,勉强凑合吧。
毕竟他也是被自己强抢了当面首的,若他欢欣鼓舞,满脸谄媚,反倒是让人怀疑了。
“扶我下车。”
宋瑾南这次已经能很自如地做到面不改色。
他掀开车帘子,先下了马车,然后在慕容熙伸出手时,轻轻牵住,像是一个体贴无比的护花使者,将她优雅地牵了下来。
此时自然已经有了不少到场的贵女和公子。
但是慕容熙的臭名昭著,人缘极差。
众贵女们觉得她自甘堕落,不知廉耻,自然是不屑与她为伍。
而那些公子们,却都害怕自己不小心入了她的眼,万一她向明惠帝请求要他们给她当面首,那他们的前程就彻底完了。
如此,众公子们看她更是如洪水猛兽一般。
不过说来有趣,之前倒是也有那自诩风流倜傥,不想努力的寒门子弟,曾经主动向她自荐枕席。
当时慕容熙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人,眼神挑剔,语气刻薄。
“就凭你也想当本郡主的面首?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是想寒碜谁呢。”
这话当场让那寒门子弟满脸通红,羞愤交加。
虽然世人也都纷纷议论,觉得那个寒门子弟自甘堕落,但慕容熙的这番刻薄言论也成功地让她的名声雪上加霜。
不过,慕容熙不在乎,她依旧我行我素,每日奢靡享乐,过得比神仙还快活。
眼下,众人瞧见慕容熙,都被她的美貌所吸引,心中或是惊叹,或是暗自比较。
但大家看归看,却是没人敢主动凑上去,很快,她的周围便自发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
慕容熙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半分眼神都没有分给众人。
她施施然款步向前,整个人像是一头高傲的白天鹅。
宋瑾南跟在她身后,虽然姿态低眉顺眼,但是他的背脊却是挺得笔直,像是一棵挺拔的青松。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宋瑾南的身上,纷纷打量。
宋瑾南的容貌自是极好的,这么一前一后地跟慕容熙站着,竟然有一种天造地设的一对的感觉。
但很快,大家就把这荒谬的念头甩开。
什么天造地设的一对,能在慕容熙身边出入的男子,能有什么正经人。
都是不要脸的面首罢了。
不过以前慕容熙倒是从来没有把面首带到过这样的场合。
她自己便毫不客气地调笑,“那些人,不过就是个玩物罢了。
就像你们男人院子里那些妾室一般,难道你们会把她们领出去见人?”
这般大胆的言论,让不少男子对她更加生厌。
因为,她视作玩物的人是男子,历来都是男子掌控女子,现在她却反其道而行之,自然让那些大男子主义的人十分看不惯。
但就算再看不惯又怎么样,谁让她是端王唯一的女儿呢?
明惠帝看在端王赫赫战功的份儿上,对她素来都是百般纵容。
她有皇上护着,自然是谁都不能拿她怎么样。
眼下,她竟然把这么一位上不得台面的玩物带出来了。
大家都在暗自打量宋瑾南,贵女们暗叹他果然长得俊美不凡,难怪能入了慕容熙的眼。
公子们却是在心中评估着他的容貌气度,暗暗在双方之间一较高下。
大家都不认识他,不过心中对他的身份却是有着自己的猜测。
最近福安郡主得了第三十房面首,这男子,只怕就是她的新宠。
宋瑾南能察觉到众人对他异样的打量,也猜得到他们心中对他的腹诽与评价。
一开始宋瑾南还觉得十分不自在,甚至有点羞耻。
但是他看到走在前面,姿态优雅,神情高傲,对一切置若罔闻的慕容熙,他原本的不自在和羞耻竟然奇异的消失了。
她一个女子都没有因为这些名声而羞愤,自己是男人,又有什么好怕的?
更何况,他们之间,又根本不是那样的关系。
他们只是互相合作,互惠互利的关系。
至于方才马车上发生的事,那都是意外!
宋瑾南调整好心态,整个人的神色便也跟着自如起来。
反正不就是脸皮厚吗,他能行。
慕容熙的确是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她选择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会面临的一切流言蜚语。
既然已经决定了,就没有回头的路。
再说,这么多年了,她也都早就习惯了。
慕容熙跟着宫人到了自己落脚的寝殿。
虽然只是一场狩猎,统共在这里也待不了多少天。
但是,慕容熙所居寝殿的一应布置却是十分奢华。
这样的待遇,只怕是跟真正的公主相比,也是半点都不差。
慕容熙却是习以为常,甚至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冷笑。
这些年,她的好伯父,不一直都是这样惯会做戏的吗?
他对自己越好,越能体现他是仁义的明君,善待弟弟的遗孤。
不过,慕容熙倒是感谢他的虚伪,若非如此,自己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这么滋润。
既然到了狩猎场,慕容熙自然要好好地玩一玩,放松一番。
不然岂不是辜负了她为自己精心挑选的骑装?
在自己的寝殿稍作休整,慕容熙便又前呼后拥地来到了马场。
她身边伺候的人很多,但她却理所当然地支使宋瑾南,“去给本郡主挑一匹好马来。”
宋瑾南闻言,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转身就去了。
待走出了一小段,宋瑾南这才猛地回过神来,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她的差遣,并且觉得理所当然!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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