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陵城中,大多数士兵都沉睡着,众将亦是。
这段时间的防守,让不少人都放松了警惕,不再像起初那般枕戈待旦。
这一切平静,在后半夜突然被打破。
城门的哨兵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当即马不停蹄,第一时间奔去传信,紧接着,敌军来袭的号角声便随之传来。
秦淮、兰清笳和萧闯几乎是同一时间听到了号角声,然后飞快起身,以最快地速度穿衣束发,三人碰头,二话不说就疾步朝城门而去。
天气寒冷,兰清笳被夜风吹得打了个激灵,她伸手摸了摸脸,好像摸到了一抹微微的湿意。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黑沉沉一片,不见半个月亮的影子。
今夜,该不会有雨吧。
她再仰头感受了一番,却没有再感受到滴落的雨点,就好似自己方才摸到的那点湿意只是错觉。
她很快就敛了心神,大步往城门而去。
南疆军攻城了。
对方的进攻来得很是突然,时间也比他们此前预期的要提早。
不过,他们也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一天,早就做好了迎战的准备,现在一切来临,短暂的诧异过后,便是稳而不乱的指挥安排。
众士兵都被从被窝中喊了起来,以最快地速度整理仪容,拿上兵器,列队准备迎战。
弓弩手到位,投石机准备就绪,众士兵像是蚂蚁搬家一般,将堆在城下的石头搬上城墙。
加固城门的挡板被升起,用一根根巨大的木头和石头顶着。
整个兴陵城,几乎在瞬间就被唤醒了,每个人都各司其职,为接下来的这场战役做足准备。
有人紧张害怕,更多的人却是激动而振奋。
这是他们等待许久的一场仗,他们只想冲到最前面,不管不顾,酣畅淋漓地奋力厮杀。
城门之下,南疆军轰轰烈烈而来,那马蹄蹋蹋,声势浩大。
骑兵和手握盾牌的甲兵朝城门冲杀而来,在他们之后,才是傀儡军。
秦淮看懂了他们的战术,大巫是要让这些骑兵和甲兵来掩护傀儡军,让傀儡军能直逼城门之下。
只要傀儡军能冲到城门之下,他们就会不管不顾地破门而入,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他们也都没有痛感,不会退缩。
他们对付傀儡军的最行之有效的法子,便是用投石机。
但即便他们已经准备多时,但城中能寻来的巨石也有限,所以他们的石头只能用来对付傀儡军,若是把石头耗在了对付普通骑兵和甲兵身上,那便是无畏的损耗与浪费。
但现在,城下的傀儡军和骑兵,甲兵混在一处,投石机的准头又有限,这时候再胡乱地往下抛掷石头,效果较之此前必将大打折扣。
秦淮没有让人立马投石,而是下令放箭。
箭羽像是细细密密的网一般射下,即便他们举着盾牌,却还是接连不断地有人中箭倒下。
有的箭射在了马匹身上,马匹吃痛扬蹄,反是将自己身上的士兵甩下。
这些弓弩手所用的弓,正是那一批改良弓。
这批弓的射程远,准头也高,以往他们只是在教练场训练射箭,有些人早就按捺不住想要到战场上一展身手。
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他们飞快地弯弓搭箭,远远地就将下方的骑兵逼得靠近不得。
但南疆军也并非当真这般草包,他们变幻着阵法,握着盾牌缓慢前行,即便自己的战友中了箭,其余人依旧握着盾前行。
待到了合适的射程,他们两两配合,一人握盾抵挡城上如雨的箭,另一人弯弓瞄准,朝城门上射去。
他们开始反攻了。
陆续便有浔龙军的弓箭手中箭倒下。
南疆军靠着这般有序的配合,前进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而他们之后的傀儡军也被掩护着前行。
兰清笳面色微沉,“不能再拖,该上投石机了。”
秦淮却道“再等等。”
他转而下令,“射火箭!朝他们的骑兵射。”
很快,弓箭手便换上了火箭。
嗖嗖嗖的火箭射下去,他们瞄准的都是骑兵的战马。
战马怕火,越来越多的火箭射下去之后,战马渐渐就变得狂躁起来,开始不听指挥,有的战马甚至扬蹄,将己方的甲兵踩死,他们原本还算有条理的阵法被打破。
秦淮再次下令,“继续!”
越来越多的火箭往下射去,他们的骑兵也越发混乱,受惊的马蹄嘶鸣声不断。
一匹战马受惊,转身奔逃,直接朝傀儡军冲去,一下就撞翻了好几名傀儡军,从他们的身上踩踏而过。
即便他们没有痛觉,但受了这样的重力冲击,那些傀儡军便是铁打的,也一命呜呼了。
很快,越来越多的战马发狂,更多的傀儡军被马蹄踏伤,一时之间,俨然有一种自相残杀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