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沉沉发问,“怎么样?看清楚了吗?”
她当然看清楚了,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柳氏心中恨极了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口中一阵阵发涩,不得不开口,“儿媳看清了,这些,的确是出自两个贱婢之手。”
兰清婉顿时瞪大了眼,心底也陡然升起了一股子难言的惊恐与绝望。
张嬷嬷的事还没了,绿萝青萝竟然又出幺蛾子!
兰清婉开始暗自后悔,后悔自己方才不该那么冲动,如果她不提出要彻查这件事,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
老太君重重拍桌,“这就是你给笳儿准备的好奴才!竟然没有一个是干净的!”
柳氏顿时叫苦不迭,她怎么知道这几个贱婢这么不顶用?真是害惨了她!
“儿媳……的确是儿媳识人不清,只看到这两个丫鬟手脚麻利,做事勤快,却没想到她们竟然这般心胸狭窄,锱铢必较!
只不过是被笳儿罚去除野草,便对她怀恨在心,使出这么下作的手段害人!
都是儿媳的错,母亲要罚就尽管罚吧!”
即便这个时候,柳氏还是试图把兰清笳拉上,指出是她把两个一等丫鬟罚去除野草,所以两个丫鬟才会怀恨在心。
只可惜,她的眼药却压根没有上上去。
老太君冷声,“罚自然是要罚的,只不过不是现在。且等着,看看张嬷嬷那件事究竟是个什么结果吧,说不定,最后还得数罪并罚。”
柳氏的面色再次狠狠一僵。
老太君这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她了!
绿萝和青萝两个丫鬟被拉了下去,哪怕她们口中连呼冤枉,也无人厉害分毫。
周氏掩着唇,及时挡住了自己快要溢出来的笑。
兰振华当即剜了她一眼,示意她收敛一些,这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吗?
为了引火烧身,周氏勉强压了压唇角,把所有的开心全都藏在心里。
反正,今天柳氏铁定没有好果子吃!
兰清婉的手心也渗出了阵阵冷汗,面上满是懊恼自责。
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肯定不会让自己那么冲动!
兰怀风的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因为二叔并非祖母亲子,而是庶出,兰怀风对二房的三个堂弟也从来没放在眼里,在他们面前也都有些高高在上的姿态。
但今天母亲大丢脸面,让二房看尽了笑话,堂弟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嘲讽他。
一想到这儿,兰怀风的心情便升起一丝烦躁,对母亲和妹妹也都有了埋怨。
兰振坤更是绷着脸一语不发。
随着这件事越挖越深,他对柳氏的失望也就越来越浓。
并非他多在意兰清笳,多心疼她被这些刁奴们暗中谋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脸面。
他凭生,都没有丢过这么大的脸!
看来,以前是自己给柳氏太多脸面了,才让她越发无法无天!
一时无人说话,大家都在等待着调查结果。
周氏和兰清荷都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等着看热闹,而柳氏和兰清婉母女却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真真是分外难熬。
终于,前去调查的人回来了。
柳氏和兰清婉的神色顿时一凛,满脸皆是紧张之色。
兰清笳眼睫微垂,掩去了眼底的笑意。
绿萝和青萝的事算是意外之喜,是她们自己倒霉。
但是张嬷嬷,可是她为柳氏精心准备的大礼呢。
过了今天,柳氏必然元气大伤,从此以后,她想要再翻身,只怕难了。
一个衣着得体,看起来十分干练的嬷嬷前来回禀,“启禀老太君,老奴已经查明,张嬷嬷的确曾到药铺里买过巴豆。
除了张嬷嬷,大小姐院子的其他丫鬟仆妇都未曾出过府。”
老太君的面色沉沉,扫向柳氏,柳氏的面色霎时就变得一片煞白。
那嬷嬷继续道:“而且,据那药堂的伙计称,张嬷嬷还不止去买过一次,在四月初十那日,张嬷嬷也去买过巴豆,而且买的分量还不少。
除了巴豆,她还买了另外一味甘草。”
柳氏一听到这话,脸色骤然大变,身子也禁不住一阵摇摇欲坠。
怎,怎么连这件事也查出来了?
然而,大家却都还没有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老太君蹙眉,“她买这些做什么?”
那嬷嬷继续道:“老奴也不明白,便与那个药店的伙计多问了几句,那伙计说,巴豆是利泄之,药性极烈,一般入口便见效,然甘草却能延缓药性。
两者相混,不仅能让腹泻延缓,便是寻常医者探查,那药性也无踪可觅,脉象亦不见丝毫异常,能成功地掩人耳目,制造出不小心吃坏了东西以致腹泻的假象,而不会让人怀疑是被下了药。”
随着那嬷嬷把话说完,在场众人脑子都跟着转了起来。
再想想那嬷嬷方才说的那个时间,张嬷嬷第一次去买这些的时候,乃是四月初十。
而如果大家没有记错的话,后来兰府上下人吃坏东西以至腹泻的时间,就是在四月十一!
这如何会有这般巧?
更何况,张嬷嬷她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去买巴豆和甘草??
大家都不是傻子,立马就联想到了,明白了过来。
周氏当即瞪大了眼,也顾不得老太君还在场,直接就嚷出了声来。
“莫非当日大家吃坏了肚子,实际上并非是菜没买好,而是因为那些菜里都被下了巴豆和甘草?”
她对此已是笃定至极。
一想到自己因为这件事连好不容易得到的管家权也没了,她就气得快要原地爆炸。
而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是谁,几乎已经是赤裸裸地摆在了明面!
周氏当即狠狠剜向柳氏,怒声质问,“大嫂!对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柳氏的后背已经尽数被冷汗打湿,脑袋也是嗡嗡作响。
她强作镇定,“你这话是甚意思?我有何需要解释的?”
周氏气结,“你现在还要嘴硬?她是你的心腹,不是受你的指使她会这么干?”
柳氏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望着她,让她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事情还没有到山穷水尽,无法挽回的地步。
她咬牙不肯认,“她做了什么了?方才只是你的臆测,是你想要为自己留下的纰漏寻找开脱的理由罢了,你说是她下了药,你有证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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