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艾伦的疑惑，站在他身前的那个身形巨大的缝合怪并没有回复，只是抬起头，看向站在高处的莱恩大师。
“莱恩，好久不见，没想到当年的那个小家伙现在也是成为了白银阶巅峰的法师了。”
莱恩大师转过身子，看向在阵地后面的战场。
他的视线阔过战场上的执行部众人，跨过弥漫的尘烟，跨过众多的亡灵傀儡，但是并没有落在实处。
莱恩大师眼瞳之中，淡蓝色的光芒流转，注视着空无一物的空中。
他仿佛什么都在看，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注视，眼神苍茫平静，带着波澜不惊的平和。
“好久不见，傀儡师。”莱恩大师注视着虚空，有些感慨的叹气道。
“四十年前你是最早进入白银阶的一批人，而如今，你也不过是勉强触摸到白银阶巅峰的门槛。”
“你老了。”
莱恩大师语气中也有着说不清的叹息。
这么多年以来，他一直被当年的梦魇所缠绕。
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象，如果当年他能够更强大一点，如果当年能够更敏锐一点，是不是当初那么多的人就不会死了。
亲如兄弟的战友，视若长辈的长官，还有无数无辜的民众，仿佛逝去的幽灵一般在他心头盘旋。
这件事如同毒刺一般扎在心里，让他不能释怀。
哪怕他知道，这一切都不能重来，但是他还是忍不住的一次次回想。
大概吧，人类就是这样喜欢后悔不断怀念过去的生物。
不过，当现在再一次和傀儡师面对面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噩梦，好像也不再那么令人恐惧，令人生畏了。
“的确，我老了。”
听到莱恩大师的话语，远处一个抓住一名执行部专员的狼头生化人蓦然开口说道。
艾伦看见这一幕，视线也不由得稍微游离，开始观察那些钳制住执行部众人的亡灵傀儡。
“可是这一局我赢了，你们的人现在在我手上。”
傀儡师意味不明的叹息一声之后，也是重新找回了自己的节奏，开口说道。
“真的是你赢了吗？”
“你为了抓住这个机会，你的灵魂已经被我重伤，你的情况本来就严重，现在更是已经陷入灵魂崩坏的边缘了吧。”
“哪怕是你今天从这里逃出去，你的生命也只剩半年了。”
莱恩大师收敛起语气中的感慨，威严的厉喝道。
艾伦听到这话也是放心了下来，至少，对方玩这么一手不是毫无代价的。
“哈哈哈，哈哈哈……”
在战场边缘，已经将一个执行部专员串了糖葫芦的人型生化人蓦然开口大笑。
那声音嘈杂刺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
“咳咳……抱歉啊，你说的笑话太好笑了，我一时间没忍住。”
被傀儡师远程操控的生化人笑了十来秒，不小心咳嗽起来，发出极为明显的嘲笑声。
天知道这些傀儡已经崩坏的面部表情，和毫无特征的语调，艾伦是怎么听出来嘲笑的。
但是事实的确如此，在对方的话语之中，他感受到的是裸的嘲笑和讥讽。
“灵魂崩坏，前路已断？这不是早就已经开始了吗。”
“从得知诸神远去，帝国封锁超凡的时候，我不是就已经走上这条路了吗。”
傀儡师语气中带着三分嘲讽，三分癫狂，还有四分记恨，但是说出的话语却令在场的众人都心惊不已。
场面之上，十个亡灵傀儡的头颅齐齐转动，看向一脸惊疑不定的执行部众人。
他的眼瞳早已浑浊不清，视觉神经也早已被破坏。
但是此时被这十个亡灵傀儡注视着的执行部众人，却是发自内心的升起一股寒意。
仿佛傀儡师的目光透过空间的阻隔，降临于此，注视着他们。
“哈，原来这些小家伙不知道啊。”
“那要是他们知道他们守护的一切，奋斗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他们会怎样呢？”
傀儡师的语气中带着数不清的揶揄和戏谑。
“你不用挑拨离间，你说的并非真理，你知道的也不是事实。”
莱恩大师听到对方这种明显到不能在明显的挑拨，只是语气淡然的否定对方的一切。
“我说的不是真理，我知道的并非事实？那你倒是将事实告诉他们啊。”
“你们从来不将真相披露，你们只是蓦然的封锁消息，看着众生在尘埃里坠落。”
“你们守护的是什么正义？这只不过是你们伪善的余晖。”
在战场上的众人脸色都有些晦暗不明，哪怕那些被牵制在傀儡师手中的执行部众人此时好似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开始思考着对方话语中的信息。
“我是真理的先驱，我是在黑夜中点燃火炬的火星，我是刺破黑暗的黎明。”
被操纵的傀儡语气淡然，但是其中透露出的情感却愈发高昂。
不过，对于对方这样的表现，执行部众人的脸色却是再次变得平静。
“既然你不说，那我来说吧。”
沉默诡异的气氛在战场之上蔓延，原本震天的炮火也是再次停息。
热闹的方圆，仿佛在一瞬间被隔绝了声音，变得寂静无比。
看着这样的一幕，被傀儡师操纵的傀儡却是嘿嘿一笑。
“失落纪元之后，诸神离去，超凡熄灭，世界就此沉寂。”
他的目光从执行部一方众人的脸上扫视而过，看见的是平静无波，看见的是坚定不移，但是他却毫不在意这，只是笑了一声继续说下去。
“不信的话，你问问你们当中的牧师，他们有多少年没有接到神谕了。”
艾伦听到这话，眼神不由自主的朝着身旁不远处的布莱特撇去。
但是令他心下一沉的是，他发现布莱特只是保持沉默，却没有任何的反驳。
按理说，傀儡师这种话几乎可是算是渎神的罪过，对于任何一个圣职者而言这都是无法饶恕的罪行。
但是布莱特却只是脸上闪过一丝震怒，却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对。
“如果他们只是离去，我并不会怨恨他们，毕竟诸神并不亏欠我们。”
开口的傀儡再次更换，在十个亡灵傀儡之中交替变换，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口接龙，让艾伦一时间无法锁定对方。
“但是他们离去之时，却断绝了整个大陆生灵的前路。”
“他们布置笼罩整座大陆的巨阵，阻断了和域外虚空的魔能粒子交会，断绝了所有异位面的联系通道。”
“哪怕是元素位面的联系，也被他们深深斩断，让超凡的时代就此沉寂。”
“还美其名曰，神圣封印。”
傀儡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是艾伦却从中听出了说不清的愤懑。
艾伦听到这话，脸上的神色差点绷不住，心中仿佛掀起了巨浪惊涛一般壮阔。
他缓缓的吐了口气，缓解心中的震撼。
对于傀儡师说的这些话，他虽然因为对方的身份和过往的事迹不会全信，但是却并不妨碍他参考其中的有用信息。
任何事物都不是空穴来风，能让一个人走上邪路的除了刻骨铭心的仇恨，就是扭曲至极的三观。
按照目前执行部得到的消息进行的推测，对方很大可能是三观扭曲的存在。
对于这一点推测，在艾伦和对方接触了这么一下之后也是承认的。
虽然之前对方说的话不多，但是从语气和字里行间都是他要揭露世界的真相，做时代的变革者的傲气。
艾伦对于对方的理想毫无异议，但是对方的做法却无可饶恕。
无论是什么样的理想也不可能以一个城市民众的性命为代价。
而且，艾伦的眼眸微微低垂，想起了当初在魔潮再起时，他恍惚之间看见的连通天地的巨阵。
那种仿佛将整个宇宙星空都照亮的法术灵光，那种伟岸到不可思议的宏伟场面，让他至今难忘。
虽然在意识被从高维打落之后，他对于那个法阵的样式已经记不清晰，但是他仍然记得见过这么一个东西。
艾伦现在想来，大概这就是傀儡师说的神圣封印了。
而且联系到对方说的这些话，似乎也可以解释一下超凡时代的逝去。
但是艾伦也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相信对方仿佛传销一般的言论。
哪怕听起来再怎么像真的，但是对方的身份就决定了他的话语注定被人所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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