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生了一个棒槌的悲哀了。
管教不了, 还每每要受到棒槌儿子的牵连。
惠妃其实是不想捧着金册宝印,大庭广众之下,于乾清宫外跪地请罪的。可谁让她生的大阿哥是棒槌呢, 为了不最大程度的牵连上自己, 可不得先舀出姿态来,让盛怒之下的康熙看在她入宫二十载的份上, 饶过她这么一回。
对,惠妃想的是饶过她,而不是饶过胤褆,除了慈母之心已经被棒槌儿子消耗得只剩丁点外, 最大的原因在于惠妃乃是伺候康熙的老人。哪怕康熙十五年因为狐媚子进宫的关系, 就没了宠爱,惠妃自认还是了解康熙的。
康熙没有鲨儿子的心,哪怕被儿子气得太狠,也只会大骂一通,然后下旨圈禁。
不会死,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圈禁起来生孩子,对于胤褆这个棒槌儿子,惠妃还有什么好担心的?肯定要先担心自己妃子的份位稳不稳,别被棒槌儿子牵连,被贬冷宫!
惠妃这颗心啊,于乾清宫跪地请罪之时,那叫一个忐忑难安。
不过也让惠妃料准了一件事, 康熙并没有迁怒惠妃的意思, 毕竟棒槌儿子不好教育, 除非像颜盈那样狠下心, 一有不对就下死力气的抽。
想想上回胤|礻我|尿在了茶壶里, 带着胤禩来长春宫唠嗑的博尔济吉特氏差点遭殃,颜盈先是幸灾乐祸一番,然后就亲自动手,拿着现折的柳树枝条将还不太会走路就作得惊天动地的胤|礻我,扎扎实实的抽了一顿。
当时小胤|礻我|那凄惨的模样儿哦,连康熙见了都心疼。可颜盈已经被不孝子气得直掉金豆子了,作为地地道道的狗男人,康熙肯定得先安慰颜盈啊。顺道儿转变了思想儿,臭小子皮糙肉厚,得揍重点,免得以后没个怕头。
康熙想起了这事儿,就给跪在乾清宫外,捧着金册宝印请罪的惠妃贴了一个标签——慈母多败儿。但凡惠妃像颜盈一样不要太纵着孩子,胤褆再怎么像根棒槌,应该也能被强压着雕琢出息吧。
“现在孩子大了,不好教了。朕反正有属意的儿子,像棒槌一样的儿子,朕懒得想招儿将他当朽木雕琢出息,索性给个贝勒的身份,圈禁在贝勒府上,好为爱新觉罗一氏开枝散叶,繁衍生息。”
此话一出,近身伺候的梁九功连话茬都不敢接,只得低头垂目,任由康熙三言两语的决定了胤褆未来的命运。
胤褆‘因罪’获封贝勒,革令不日出宫择府居住,非御旨传召不得外出半步。
惠妃教子不力,降位嫔。
倒是没打入冷宫,但对于份位比儿子都来得重要的惠妃、不不,惠嫔来说,从妃降位嫔,无疑是晴天霹雳。
——万岁爷怎么就那么狠心。
接到圣旨的那一刻,惠嫔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好在份位上是降了,但并没有让惠嫔从钟粹宫正殿挪到偏殿,不然只怕惠嫔要哭瞎。
“现在德皇贵妃可得意了吧。”惠嫔咬牙切齿的自言自语:“连生三子三女,其中两对龙凤胎。两次因孕育祥瑞进封,如今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一人。谁敢挡其锋芒。万岁爷啊万岁爷,你可真的如佟贵妃娘娘临死之前说的那样,眼里只有那德皇贵妃,对旧人一点留恋都没有。”
整个大殿静悄悄的,偶尔过堂风穿过,惹得人一阵战栗,鸡皮疙瘩纷纷起冒。
奴婢们都在殿外候着,大气都不敢出。只等惠嫔哭够了,她身边伺候的大宫女才进去劝道:“惠主子,你还有十二公主呢。十二公主乖巧可人,前年才得万岁爷赐名柔慧。为了十二公主,惠主子可得保重好身体。大阿哥那儿……惠主子且放宽心,万岁爷不会动那杀子的念头。”
惠嫔接过手绢,开始擦眼泪。
“当初德皇贵妃生了活泼好动、见天闯祸的十阿哥,本宫还在心里头嘲笑德皇贵妃不会管教孩子,常常听闻她拿着柳条儿将十阿哥撵得上蹿下跳,鬼哭狼嚎。结果,本宫生的大阿哥,才是真真正正的棒槌。本宫不想教吗,可大阿哥不听本宫又有什么法儿。本宫想承庆了,承庆他多听话多可爱啊,可那么小就被赫舍里氏那个贱人害了。”
大宫女不敢搭腔,好在惠嫔就没指望过她能搭腔,只顾自己说得痛快。顿了顿,惠嫔又开始说道。“偏偏万岁爷那时候就跟瞎了聋了似的,对后宫接连死阿哥死格格的事儿视若无睹。甚至还在那贱人难产而亡后,立了那克母的二阿哥为太子。”
更过分的是,太子五岁之时爆发天花,恰好又感染了风寒,生命危在旦夕的时候,康熙将宫里所有嫔妃都怀疑了一遍,唯独没有怀疑他的心肝肉儿——德皇贵妃,甚至在太子痊愈后,还对颜盈赞誉有加,说是多亏她的细心照料,太子才会痊愈得那么快。
这些话儿,惠嫔是不相信的。不止她不信,后宫的嫔妃们没一个相信。
毕竟德皇贵妃这个人,是公认的慵懒,哪怕伺候万岁爷的时候都是懒懒洋洋,好像提不起劲儿,何况是照料太子。可康熙一心偏爱,皆数成了昨日黄花的嫔妃,哪里敢有异议,只能默认了是德皇贵妃照料有佳,太子殿下才会痊愈。
惠嫔现在想想,觉得这些事儿未必都是假的,也未必全都是真的,终归那乌雅·颜盈才是康熙的心头宝,而她所出的……胤禛,怕才是康熙心中最理想的继承人。
“知道吗?本宫以前听过一个传闻,当初六阿哥出生,万岁爷想给六阿哥赐名胤祚。德皇贵妃可真是个聪明人,当场就否了‘胤祚’这个赐名,说是‘胤祚’之名太过贵重,六阿哥恐压不住,万岁爷就改了赐名。”
祺,意思是吉祥。
祚,除了代表福气外,还代表君主的意思。
德皇贵妃,可不是聪明人吗?
明明已经是后宫第一人了,却知进退,知晓自己所生六阿哥真叫‘胤祚’,必然会成为所有有子嫔妃的眼中钉,所以颜盈才会干脆利落的否决了万岁爷的赐名,改让万岁爷赐名‘胤祺’。
“奴婢听长春宫伺候的宫人说,德皇贵妃娘娘已经开始服用避子汤,不打算再生了。”大宫女小心翼翼的道。
惠嫔‘呵呵’冷笑:“生了三子三女,怕只有荣妃能和德皇贵妃娘娘相提并论了。可惜荣妃啊,生了六个孩子,活着的却只有三阿哥和荣宪公主。”
大宫女顿时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惠嫔已经过了最伤心的时候,并且她的份位虽说降了,倒不必从正殿挪到偏殿居住,觉得这是变相保住面子的惠嫔叹了一口气,没继续说下去的心思了。
可惜,惠嫔她不想说下去,并不代表别人不想说下去。喜闻她降份位的荣妃、宜妃、通妃来看她了,那意思就是想拉着惠嫔,一起吐槽康熙的偏心眼儿以及德皇贵妃的盛宠。
问题是惠嫔已经吐槽过了啊,再者说了,和亲信宫女吐槽,与跟嫔妃们吐槽完全不一样好吧。
荣妃从来就不是个嘴严的,跟她吐槽,哪怕还有宜妃、通妃在,说不得今儿吐槽,明儿,不需要明儿,今儿晚上,德皇贵妃就知道。
虽然吧,依着德皇贵妃那种‘本宫高贵,不跟鱼唇人类一般见识’的德性,多半会当做笑话看。但是讲真,惠嫔她爱面子啊,哪怕惠嫔心里清楚,因子获罪的她,已经成了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但惠嫔就是不想在已经得意到极点的德皇贵妃面前,连最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了。
所以荣妃、宜妃、通妃来了后,惠嫔干脆就闭紧嘴巴,不管荣妃、宜妃、通妃三人再怎么哔哔,惠嫔都咬紧牙关,连话都不怎么开口说,又谈何附和。
荣妃、宜妃、通妃三人干脆就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各自回宫后,不约而同的开始嘲笑惠嫔的胆小。
“那德皇贵妃又无家世,包衣使女出生,不过仗着万岁爷的宠爱,才能在后宫立足。”
荣妃抠着指甲套,柳叶眉高高扬起,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儿。
看着张扬,实则可笑。
可笑荣妃并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依然十年如一日的坚信花无百日红的道理,认定乌雅颜盈现在得意,并不代表能够得意一辈子。要知道她生的三阿哥胤祉,可不止一次被康熙称赞是个会读书的。
哪像乌雅颜盈生的四阿哥胤禛,康熙就只会称赞他稳重踏实,以后会成为君王的左膀右臂。
不提阖宫上下,一个个的都喜欢白日做梦。只说收拾了大阿哥胤褆后不久,康熙还是决定御驾征讨葛迩丹,而选定的监国皇阿哥,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是虚岁满十二的胤禛。
可以说康熙这样的举动,将他自己的心思完完全全的暴露出来。
而对于觉得自己儿子有一争之力的嫔妃,比如说荣妃、宜妃等,无疑是晴天霹雳。
这,还争什么争,说不得康熙班师回朝的那一刻,就是改立太子的时候。依着康熙的偏心眼儿,不上蹿下跳还好,起码儿子得封亲王、郡王,可一旦上蹿下跳扰乱了康熙的布局,得封贝勒然后被圈在贝勒府生孩子的胤褆就是下场。
一时之间,整个后宫的嫔妃都沉默了,气氛呈现出空前的和谐。
颜盈见了还有点儿疑惑,随后便归纳到康熙太狗,靠着他吃饭过日子的嫔妃,都纷纷跟着学狗了的‘瞎扯淡’原因上,十分嗨皮的收拾行李,准备跟着一起御驾亲征。
对,没错。现在的康熙有种心理,什么样儿的心理呢,就是恨不得将颜盈栓到裤腰带上的心理,走哪都得揣上。
不就是御驾亲征嘛,反正身为帝王,康熙决定不可能亲自上战场,最多在后方指挥大军该怎么打。颜盈跟不跟着一起去,好像都没有差别,影响不了大局。最多颜盈跟着一起,康熙的心情会好很多,不会随时随地都是一副暴跳如雷的模样。
康熙二十六年冬末,康熙御驾亲征葛迩丹,用时五个月,后因粮草后续补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没了打下去的必要,于是大军只能班师回朝。
恰好班师回朝的时候,刚过桃花盛开的季节。养女纯禧已经十七,康熙回来和颜盈简单商议了一下,七月的时候,康熙正式下赐婚圣旨,将年满十七的固伦纯禧公主指婚给蒙古科尔沁部台吉,博尔济吉特·般迪。
博尔济吉特·般迪接到赐婚圣旨后,很快就从蒙古科尔沁部赶来京城,于康熙二十八年二月初,正式迎娶固伦纯禧公主回蒙古。
随后康熙二十八年,满十六的荣宪得封和硕公主,指婚给漠南蒙古巴林部,博尔济吉特·□□衮。十五岁的端静得封和硕公主,指婚给喀喇沁部蒙古杜棱郡王次子乌梁罕·噶尔臧。
与十八岁就远嫁蒙古科尔沁部的纯禧公主不同,荣宪公主、端静公主的婚事定是定下了,可直到康熙三十年,漠南蒙古巴林部以及喀喇沁部的公主府才算修建完毕。于是康熙三十年,荣宪公主、端静公主才一起从京城出嫁。
康熙此时就只有纯禧、荣宪、端静三名年长的公主。三名公主依次出嫁后,康熙三十一年,康熙再次御驾亲征葛迩丹。这一回,颜盈并没有跟着,而是以副后的身份,整顿后宫,顺便主持八旗选秀,好给被圈禁的胤褆和获封贝子之位的胤祉选嫡福晋。
老实讲,颜盈并不耐烦给别人的儿子选嫡福晋。可问题是,整个后宫颜盈一家独大好多年,惠嫔沉寂,感觉连儿子都不在乎了,何况是没影儿的儿媳妇。而胤祉,自有荣妃操心。
这样的情况,按理来说,颜盈就是那个主持八旗选秀的主持人,不用多费心。可是吧,由于康熙御驾亲征葛迩丹之前的简单交代,说是后宫不用进新人,他有十四个儿子已经够了,然后让颜盈先给胤褆、胤祉挑选练练手,才好三年之后给胤禛挑选真·贤惠大度,能够承担一国之后重担的妻子。
没提胤礽,不是因为胤礽出宫游历一趟,性子就越发的放荡不羁爱自由,而是他的嫡福晋,康熙早早就看好了,都统、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氏。虽然汉军旗出生,可自身的出色以及家世,完完全全可以忽略这点,足以匹配当好亲王福晋。
对的,是亲王福晋,而不是太子妃。
自从康熙第一次御驾亲征葛迩丹,命颜盈随驾,当时虚十二岁的胤禛监国,阖宫上下的嫔妃算是猜准了一件事,那就是班师回朝后,康熙就下令废除了胤礽的太子之位,改封理亲王。
算是康熙诸位皇阿哥中唯一率先封亲王的,这辈子纯粹躺赢,不管干什么都顺风顺水的胤禛,则出人意料的没有改立太子,而是封了一个贝勒,目前还住在乾西五所,并不没有出宫建府。
扯远了,总之康熙郑重其事的做了一番交代,颜盈第一个感觉就是要遭,总觉得看似顺利的选秀过程中,会有人闹幺蛾子。
果不其然,八旗选秀一开始,惠嫔、荣妃就齐齐闹起了幺蛾子。
惠嫔看上了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以及都统、勇勤公朋春之女董鄂氏。荣妃呢,同样看上了都统、勇勤公朋春之女董鄂氏以及都统、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氏。
然后荣妃、惠嫔一碰头,发现董鄂氏双方都瞧上了,这不就掐起来了吗,而且还掐得不可开交,还闹到颜盈面前让颜盈给她们两断公道呢!
颜盈能断什么公道呢,自然是该怼就怼,一点情面都不要留。
“你们吵了半天,感情就是因为这?”颜盈微眯眼睛,用关爱智障的语气,慢条斯理的说话:“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都统、勇勤公朋春之女董鄂氏,都统、伯石文炳之女瓜尔佳氏,这届秀女唯三家世出众,模样儿也姣好的秀女,都被你们看上了,眼光可真是好。”
惠嫔微笑:“比不上皇贵妃姐姐。”
荣妃却道:“倒是有其他出色的秀女,比如说管步军统领事内大臣费扬古之女乌拉那拉氏(不是孝敬宪皇后)今年十三,与三阿哥岁数正相当。可惜身份上却是庶女,仔细算来反倒不如伊尔根觉罗氏、瓜尔佳氏和董鄂氏了。”
“行了。本宫知道你们俩的意思了。”颜盈没了继续和他们扯下去的兴趣,直接就道:“瓜尔佳氏,你们想都不要想,万岁爷出京之前曾经交代过本宫,瓜尔佳氏留牌子,指给理亲王。”
荣妃、惠嫔同时愣住了。
荣妃欲言又止,显然没想好怎么开口。还是惠嫔反应快,当即开口道:“那臣妾就给大阿哥定下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了。岁数正相当,想来指给大阿哥,定能和大阿哥琴瑟和鸣,早日生下小阿哥。”
慢了一步的荣妃感觉不爽极了,半晌哼了哼道:“现在想来那伊尔根觉罗氏,好像比三阿哥大了两岁,远远不如与三阿哥岁数正相当的都统、勇勤公朋春之女董鄂氏好。”
“那行呗。”
颜盈可有可无的点头,又不是她给儿子娶儿媳妇,哪里有闲心去想惠嫔、荣妃之间的明争暗斗。反正历史上,大阿哥福晋就是伊尔根觉罗氏,而三阿哥福晋,同样是朋春之女董鄂氏。
荣妃却有点儿意犹未尽,拦住想回寝室睡会儿懒觉的颜盈,又道。“嫡福晋选了,这侧福晋……”
颜盈定定的看着荣妃,惹得荣妃分外不自在的率先低头,颜盈才嗤笑一声道:“这届秀女出挑的就那么几个,想一并儿把嫡福晋、侧福晋都选好,那荣妃你就慢慢的挑吧。”
荣妃还想再说,就见惠嫔道了一句‘告辞’,率先走出了长春宫。这下子荣妃根本没了继续留在长春宫的理由。赶紧说了一句‘臣妾告退’,就出了长春宫追上惠嫔。
“惠嫔姐姐怎么回事?”荣妃有些不高兴的道:“明明说好我们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脸,怎么妹妹才起了个话茬,惠嫔姐姐倒先拆起妹妹的台来。”
惠嫔扯嘴巴,讥诮满满的道:“你以为德皇贵妃看不出来我们的打算?德皇贵妃没开口揭穿是不屑,懒得跟我们计较。”
荣妃狂翻白眼:“惠嫔姐姐啊,妹妹发现惠嫔姐姐真是越老越糊涂。为膝下的阿哥考虑,人之常情,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妹妹不信惠嫔姐姐,不想给大阿哥选个好的嫡福晋。”
“伊尔根觉罗氏很好,我很满意。”惠嫔语气淡淡的道,好像一点都听不出荣妃话里的讽刺一样。
荣妃这下子对惠嫔完全没了言语。哪怕有,都不想说了。
“得了,是妹妹多此一举,想着惠嫔姐姐单独一人去找德皇贵妃的话,会得难堪,结果倒是妹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索性知道了万岁爷早就内定了理亲王嫡福晋的人选,而德皇贵妃并没有在这届秀女中给四阿哥挑选嫡福晋的想法,要知道妹妹生的三阿哥,可只比四阿哥大了一岁。如今四阿哥都十四了,德皇贵妃还不急,看来是打算慢慢的精挑细选了。”
这一通话,惠嫔费力分析了好一会儿,才领悟了全部的意思。
惠嫔沉默,半晌幽幽的开口:“总算大阿哥的嫡福晋,顺利定下了。”
荣妃这时笑得意味深长,许久在御花园分手时,才说了一句:“是啊,顺利定下了。”
随后,八旗选秀继续进行,没了荣妃、惠嫔很有默契的针锋相对,康熙三十一年的八旗选秀,中途没有丝毫波澜的宣告结束。
各旗留牌子赐香囊的秀女陆陆续续归家,当天傍晚,尚书科尔坤府上以及都统、勇勤公朋春府上,都统、伯石文炳府上都接到了中宫发出,盖了凤印的指婚懿旨。
分别将伊尔根觉罗氏、董鄂氏、瓜尔佳氏指婚给大阿哥胤褆、三阿哥胤祉以及众阿哥中,由太子改封理亲王的胤礽。
各家欢喜,自然就有没选上的人家忧愁,这里特指管步军统领事内大臣费扬古家。
费扬古这辈子共有两女儿,其中今年参选的庶女为长,比嫡女大了两岁。一名喜欢看清穿文,走路时由于专注看没注意脚下,导致掉入没井盖下水道从而穿越的女高中生。
而且是历史学得一塌糊涂,将各种清穿文当真正历史的女高中生。
她是胎穿,一穿过来发现自己这辈子姓乌拉那拉氏,那叫一个欣喜若狂。
她最爱的四四啊,居然只和她相差一岁。这代表了什么,代表她肯定能够取代嫡妹,成为四四的原配妻子。
她是这么坚定着,所以各种规矩敷衍的学。
众多的清穿文告诉她,康熙的阿哥们就喜欢示礼教无一物,特立独行的女孩子。
她作为与众不同的穿越女,就该享受众多皇子阿哥的追捧。而她万绿丛中独爱那一身冷清气息的四四。
抱着这样蛇精病似的幻想,乌拉那拉氏信心满满的参加了康熙三十一年的八旗选秀。结果选秀结束,她连个指婚都没捞着,直接在最后一关被撂了牌子,着家自行婚配。
也就是说哪怕她现在才十四岁,三年后举行的又一届八旗选秀,她也没资格参加。
这……这样惨绝人寰,完完全全出乎意料的事情,让乌拉那拉氏直接就接受不了,崩溃哭啼。
她的嫡母爱新觉罗氏勾唇,眼眸中满是讥诮的道。“得了,哭哭啼啼像什么话?宫里的娘娘们撂牌子赐花,自有娘娘们的用意。撂牌子回家自行婚配不好?非要被指婚给皇子宗室阿哥,才算得了一门好姻缘?”
费扬古也被庶女哭得烦了,没好气的配合爱新觉罗氏的话,责骂乌拉那拉氏。“没听到夫人说的话?还不速速回房,不过撂牌子赐花而已,值得你像死了阿玛额娘一样哭嚎。”
爱新觉罗氏捏捏手帕,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哈哈大笑的冲动。
她的老爷喲,就是会说话,瞧瞧骂人都会下意识的把她撇出去。死阿玛死额娘,她又不是乌拉那拉格桑奇朵的亲生额娘,连记名嫡女都称不上的玩意儿,配她动心思好好培养吗?
也就老爷不动脑子,被她流于表面的小聪明给糊弄住了。
也不想想,那紫禁城是什么样儿的人待的,以为谁都能像德皇贵妃一样,十年如一日的盛宠在身。
爱新觉罗氏撇嘴,等乌拉那拉格桑奇朵不甘不愿的回房间后,才斟酌对费扬古道:“看这个样子,格桑奇朵得尽快出嫁,免得留来留去,反倒留出了仇。”
“夫人看着安排。”费扬古信任非常的让爱新觉罗氏给乌拉那拉格桑奇朵选择一门好的亲事。
爱新觉罗氏笑笑,没有拒绝费扬古的要求。
不提京城中各家的纷纷扰扰,只说前线。这一次御驾亲征葛迩丹,持续时间仍然不久,康熙相当于去前线溜达了一圈,用时不过两个月,就班师回京。
这回可不是由于粮草吃紧,而是由于葛迩丹及部曲潜伏龟缩不出,准格尔地区地形又复杂,继续与空气对持只会白白消耗粮草,所以康熙便决定班师回朝,并且调整部署,加强边境守备。又巡视漠北诸部,稳定喀尔喀蒙古上层,将逃居漠南的喀尔喀蒙古分为左中右三路,编为37旗(来自百度百科)。
这个时候,再次与蒙古各部落联姻,迫在眉睫。于是到了康熙三十三年,年满十六的恪靖封为固伦公主,指婚给博尔济吉特氏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远嫁漠北。
其他不明真相的嫔妃们,对于最受康熙宠爱的恪靖公主居然远嫁荒凉寒冷的漠北蒙古,惊讶满满。满心以为会在皇贵妃位置上坐一辈子,直到儿子上位才得封皇后的乌雅颜盈会跟康熙闹,结果乌雅颜盈不光不闹,还兴致勃勃异常高兴的给恪靖公主准备符合她固伦公主身份的嫁妆。
“马鞭,银针,还有软鞭,狼牙棒……等等,额娘,你为什么要给阿姐准备狼牙棒。”
胤|礻我|上蹿下跳的翻看嫁妆名册,前面还好,看到中间段儿,就被狼牙棒、流星锤等陪嫁武器给震慑住了。这……这,这是正常人的嫁妆?
恪靖瞄了胤|礻我|一眼,笑得好不端庄贤淑的道:“这不是揍小十揍出的经验嘛。经过小十的试验,我、温宪、温恪以及额娘都很确定,用狼牙棒打人最有震慑感。相反用马鞭抽人,疼肯定疼,但貌似蒙古男儿都会用马鞭。”
“六姐姐(恪靖)直接说怕用马鞭抽不到额附,所以才让额娘给你添上狼牙棒、流星锤等武器作为陪嫁。”胤祺深藏功与名,一针见血的道。
温宪手托腮帮,以看猴的心态上下打量与她一前一后出生的胤|礻我,叹息的道:“我可老惨了,听说皇阿玛并不打算让我和亲蒙古。”
最小的温恪歪着脑袋,萌哒哒的道:“为什么不让九姐姐(温宪)和亲蒙古?是怕九姐姐跟六姐姐学习,对额附采取‘打是亲,骂是爱,爱到深处用脚踹’的相处策略吗?”
刚刚踏足长春宫的胤禛稳住身体,停顿一会儿,到底还是抬腿继续走了进殿。
胤禛一来,原本东倒西歪,没个正行坐着的弟弟妹妹们,纷纷调整坐姿,单看这会儿,一个个的简直正经得不得了。倒是颜盈依然斜靠在美人榻上,懒洋洋的,好像没什么事物能够让她动容一样。
“来了?”颜盈娇气的打了一个哈欠,狐狸招子微眯,凭添了一分凌厉。“皇太后那儿,没什么要紧的问题吧?”
胤禛随意找了一方软凳坐下。“没什么大碍,就是夜里贪凉感染了风寒。不严重,况且还有五弟伺候在跟前。”
“那就行。”颜盈顿了顿,又道。“正好你来了,就和弟弟妹妹们一起商量恪靖的嫁妆。听万岁爷的意思,恪靖应该是明年才会远嫁。到时万岁爷应该会让你和小六送嫁。”
“给嫡亲妹妹送嫁,那是应该的。”胤禛正色道。
小六胤祺同样正色道:“给嫡亲姐姐送嫁,那是应该的。”
“兄友弟恭很好。”
颜盈起身伸了一个懒腰,然后问了一下时辰。得知现在都快晌午了,便喊了一声守在殿外的春柳、婉娥一句,就拎上早就备好,还温温热的羹汤,给面临中年秃头猛掉头发危机的康熙送温暖去。
颜盈走后,长春宫又恢复了热闹。除胤禛以外,包括恪靖在内,都越说越兴奋,大有将嫁妆往奇葩方向使劲整的架势。
胤禛黑线满满,莫名有点儿同情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如无意外,这辈子的喀尔喀郡王敦多布多尔济远远比上辈子来得还要惨。上辈子的恪靖称霸漠北、漠南,主要靠的是她那聪明无比的脑子,而这辈子……
这辈子的恪靖并不蠢,相反很聪明,只不过学了武功的她,收拾人更喜欢脑子、武功结合起来一起使用。而这,估计只能造成一个后果,那就是额附敦多布多尔济被恪靖暴揍一顿儿,反而不会因此生气,深深觉得这是恪靖爱他的表现。
想到这儿,胤禛忍不住问敦多布多尔济掬了一把鳄鱼泪,转而做最后的总结补充。“各种药散、药粉都要备齐,保不准什么时候能够派上用场。”
温宪、温恪:“……”
胤祺、胤|礻我:“……”
恪靖则竖起了大拇指:“果然不愧一前一后出生的龙凤胎,四哥你和我,想一块儿去了。”
与此同时,正准备喝汤的康熙莫名觉得鼻子发痒,连续打了十来个喷嚏。
颜盈将手绢儿递给康熙,一边说起了话儿。“听说万岁爷打算让温宪留嫁京城?”
康熙点头,很为颜盈着想的样子。“阿盈生了三个女儿,朕总不可能将她们全远嫁蒙古吧。”
“为什么不可以?”颜盈垂目,无意瞥见康熙一副疑惑纳闷的表情,不免有些生气。“想想温恪那张与万岁爷如出一辙的脸,万岁爷觉得咱们八旗儿郎谁能顶得住压力,得尚温恪?”
康熙沉默了起来。
其实由于温恪女儿身的原因,她的整体五官线条,相较康熙来说要柔和很多。但线条再柔和,也防备不了温恪那张几乎复制粘贴了康熙的脸啊。
反正依着颜盈的看法,不觉得八旗有哪家的好儿郎,能顶得住娶尊‘当今万岁爷’回家供着日夜见面的压力,尚温恪这位公主。哪怕康熙的意思是她所出的几个女儿都得封固伦公主。
康熙张了张嘴,到底没委屈良心夸赞温恪生得一副好相貌,只说那就让温宪和亲蒙古,小女儿温恪也和亲蒙古。
“万岁爷能想通甚好,说实在话,温恪那看似软绵实际上比谁都要暴躁的性格,臣妾还真不想她留嫁京城,免得她和额驸打破头,臣妾还不知道该怎么断公道。”
康熙点头称是,随后又说起了胤禛的婚事,直说胤禛翻年就十七了,嫡福晋人选颜盈可有看好的没。
颜盈心知肚明康熙看好费扬古的女儿乌拉那拉孟谷,便道:“臣妾哪有看好的人选。再说了,臣妾相信万岁爷,只要万岁爷说好的,那定然好。臣妾脾气说不上好,但至少不会是个恶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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