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香看着田金珠黝黑的脸庞,心里有些疼。
她记得田金珠小时候最臭美了,出门都要用头纱包住脸,不容许被太阳晒黑的。
现在,田金珠的面容比实际苍老,看起来比何秀香还要憔悴。
何秀香低沉地看着田金珠,“你老实跟我说,你家里现在什么情况了?还是穷得揭不开锅吗?”
“不会那么惨了!”田金珠嘴角带笑,“去年挣了一些,生活水平有所提高,不再是吃不饱穿不暖了。”
何秀香嫌弃地扯了扯田金珠的衣服,“大过年的,穿得如此寒酸,还说条件好了?蒙我的吧!”
田金珠低着头帮何秀香捶腿,她不想过多解释自己的事情。
何秀香淡淡地问,“见到银珠了吗?”
田金珠点点头,“看到了!”
何秀香盯着田金珠的脸严肃地问,“你怎么看?”
田金珠抬起头,看到何秀香意味不明的目光,知道何秀香指的是田银珠跟钟秀才在一起的事。
“还能怎么看,不撞南墙心不死!”田金珠轻轻地说,“银珠还年轻,不知道世态炎凉,人心叵测,她那么要强,咱们阻止不了。既然是她自己选的路子,就让她自己走下去吧。”
何秀香轻微点头,眼里闪着泪光,“我最疼的最伤我,最讨厌的最有出息,却不想见到我!年纪越大,身体越不好,上天在惩罚我呀!”
“娘,我不会说话,说了不中听的,你别生气。我觉得,你还是给自己积点德吧,要有老人样子,温和地对待晚辈吧!”
“……”何秀香没有回答,但眼里是认同田金珠的话的。
田金珠看何秀香没有反驳,就继续说下去。
田金珠跟何秀香聊了很久,气氛还算融洽,母女之间的感情,因为田银珠的叛逆有所缓和。
何秀香锤了锤腿,“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田金珠扶着何秀香回到房间里,扶着她躺下,看着她睡着,盖好被子才出来,牵着两个孩子就往田福满的院子走去。
二妹走着停在了石桌前,指着上面的糕点低声说,“娘,我肚子好饿!”
大妹瞪了一眼二妹,“忍着!这里不是咱们家,不能说饿,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田金珠心里一疼,走过去拿了糕点递给她们,“这是姥姥家,也是咱们的家,你们饿了,问过大人了,就可以拿了吃了。”
两个孩子重重地点头,开心地吃着东西。
大妹把糕点递给田金珠,“娘,很好吃,你也吃!”
田金珠心里暖洋洋的,咬了一口糕点,心里甜丝丝的。
她看孩子吃得差不多了,这就让下人带孩子去休息,她是不想让何静怡给孩子红包,她没多少钱给田宝金呢。
孩子不肯跟下人走,田金珠劝说无果后,无奈,只好带着她们往前走了。
她们到了田福满院子里,田福满扶着何静怡在院子里走动。
田金珠赶紧走过去,“二哥,二嫂!”
她让孩子对着何静怡喊,“二舅娘!”
两个孩子乖巧地喊着。
何静怡欣喜地看着两个孩子,从兜里取出三个钱袋子,递给她们,“拿回去,三姐弟每人一个。”
“二嫂,舍不得!”田金珠把钱袋拿了递给何静怡,“孩子们还小,不懂得钱的用处,留着吧,你很快就要生孩子了,费用多的是。”
“金珠,这么快就忘了我刚才跟你说的?”田福满生气地看着田金珠,“这里是你家,哥嫂给什么,你都得拿着,别客客气气的,不像话。”
何静怡推了推田福满的胳膊,“那么凶干什么?吓到孩子了!”
田福满很委屈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何静怡看着田金珠变得小心谨慎,跟她嫁过来那时见到的自信截然不同,就觉得很心痛。
她抓住田金珠的手,低声劝说,“金珠,你二哥就是毛毛躁躁的脾气,你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二哥说的没错!”田金珠那高傲的样子早就被生活折磨得低微到尘土里了。
何静怡轻轻拍了拍田金珠的手,“金珠,这次来,就住久一点,兄弟姐妹好好聚一聚,感情可别生疏了。”
田金珠点点头,“好!”
“快去休息吧!”何静怡轻声说着,田金珠就带着孩子们回到自己的院子了。
何静怡盯着田福满看了很久,田福满心里发慌,举起双手,“我没有喝酒!”
“你是怎么做人哥哥的?”何静怡拍了一下田福满的脑袋,“一天到晚就知道喝酒,自己的亲妹妹过得什么样子了,一点都不知道帮衬一下。”
“我给过她钱,她不要呀!”田福满轻轻地说,“我有什么办法?”
“你就不会去她家看看吗?”何静怡翻了个白眼,“娘家人时不时出现,对女人来说是底气。”
“女人嫁得好不好跟娘家没有关系。”田福满不以为然,“你看你,娘家人也不常来,我也不会对你不好呀!”
“他们虽然没有来,但我娘经常派人送东西来,这已经足够表明娘家的态度了。”
“娘家对一个女人来说可重要了,也是我娘家比较有钱,娘才不敢阻止我时常回去。”
何静怡看到田金珠苍老的样子,就可以遇见田金珠生活有多委屈。
田福满若有所思,“这么说来,我们做得太差劲了,才让金珠过得这么不好。”
“那当然!”何静怡重重点点头,摸了摸肚子,“我这个嫂嫂也做的不对,没替她做什么。”
“行吧,我以后会经常去金珠家看看的!”田福满有些惆怅,“娘子,你也要时常监督我!”
“那肯定了,你这个人懒懒散散的,一点哥哥的样子我没有。”何静怡笑看着前方,“希望所有女人都能被婆家善待。”
田福满看着何静怡望向远方,扶着她的肩膀问,“娘子,今年咱们无法去上江亭,你会想念娘家人吧?”
“想,非常想!”何静怡轻微点头,她摸了摸肚子,“可肚子那么大了,出行不便,只能等生了,养到四个月了才可以回去了。”
“下次我们住得久一点吧!”田福满低声说,“一并了却遗憾了。”
“嗯!”何静怡叹息,“真羡慕清清,父母都住在这里了,那样就不会想家了。”
田福满听着不舒服冷哼,“她死了丈夫了,你也想我死了,你被娘家人接回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何静怡笑着轻轻摸了摸田福满的脸,“你别那么紧张。”
田福满抓着她的手,“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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