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说道：“你还当真了，跟你开玩笑呢，虽然财政紧张，不差你那点钱，把心放肚子了。”

    肖毅说：“我明白，所以我说走不是都没迈步吗？”

    “哈哈。”林建大笑，说道：“谭市长，你先出去会，我跟肖毅单独聊几分钟，有人找我你就说没看见我。”

    “好的。”谭青拿着笔和本就走了出去，给他们带上房门。

    林建示意肖毅坐下，自己也坐下，说道：“今天开个小会，是协调督促滨西宏大项目开工的会议。肖主任，你知道现在快到年底了，各方面的工作都在收尾，今年的工作基本成为定局。”

    林建说到这里，肖毅似乎感觉他要说什么，就认真地看着他。

    林建继续说：“你知道，现在上级给的经济指标年年加码，我们给各市县的经济指标也年年加码，下边有对付上边的一套，就是不把劲头在一年内用尽，用尽的话，不但上级会给你加码，下一年的地方工作就会更加不好做，为了避免冒进，做到循序渐进、年年有余，就摸索出一条不能公开讲的办法，就是藏丰补欠，就是适当把丰年的盈余藏起一点，挪到下一年，即便下一年欠收，也能靠前一年的盈余支撑过去，当然，这绝不能让上级知道，要犯错误。”

    肖毅点点头。

    “这样做的不光是政府，各个行业各个领域大小单位都有这样的操作，可能你们银行也有，这不是欺骗上级，是为了更好地完成上级下达的各个指标，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吗？”

    肖毅当然明白他的用意，老胡的好友早就预料到了，今天林建亲口说出来，看来洪舟调走基本成定局了，不然林建不会单独跟自己说这番话的。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宏大项目开工启动仪式推到明年？”

    林建一拍巴掌，说道：“我确有此意，不知道肖主任意下如何？”

    肖毅心想，为了政绩，居然绕了这么一大圈，但他嘴上却说：“谢谢您为这事还特地征求我的意见，我完全同意您的意见，首先，我是滨海人，只要对滨海发展有利的事我都拥护，我可不希望上级年年给咱们加码，不但你们工作不好干，老百/姓也会受到影响，我听您的，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林建说：“不能听我的，这事要听你的。”

    “听我的？”肖毅故作不解。

    “是的，这里面还需要你去协调，宏大最近催得很紧，想尽早开工，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出面协调一下，看看怎么跟他们解释好，其实眼下开工的话他们施工成本也高，挨到明年天气回暖，效果会更好。”

    “这个……”肖毅担忧地说：“如果是那样的话，会不会影响他们工程进展？”

    林建说：“这个我可以保证，只要挨到过了春节，所有职能部门全力配合，不但不会影响工程进展，我保证还让他们节约了成本，加快建设速度。”

    肖毅心说，为了这么一点点的虚荣，居然不惜将一个庞大的工程强行错后，但既然林建做出保证，对于宏大，应该是没损失什么，只要不对宏大造成损失，推迟开工，从肖毅感情上来说，他是能接受的。

    “行，有您这样的保证，我跟宏大去协调就有足够的底气！”

    林建嘱咐道：“但你不能把我刚才跟你说的这些理由毫无保留地合盘托出，华明远是全国知名企业家，不能让他把咱看扁了。”

    “我懂，想不好措辞我不开口。”

    “肖主任痛快。”

    “为了政府，我在所不辞！”

    肖毅这话说得很艺术，为了政府，政府谁是一把手，林建呀，但他不能说是为了林建，那样太露骨不说，也有失他做人的原则。

    果然，林建立刻起身握住肖毅的手，说道：“谢谢理解，你不知道，为了今天和你的这番谈话，我早上躺在床上想了半天，人都是自私的，这话一点错都没有，但如果这个自私不伤害其他人的利益，还是可以忍受的，你不知道，洪书记年底就有可能调走了，无论宏大是否在他任内落地，都不会影响他的政绩，他从政生涯有很多的亮点，但你我就不同了，以后还是咱们弟兄在一起混的时间长。”

    肖毅说：“那是那是，以后我肖毅就指望林市长栽培了。”

    林建立刻说道：“这么说你同意来市里了？如果你同意，明天就上岗……”

    肖毅赶紧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留在外围，能更好地为您服务，下来还会有项目，如果我是政府职员，有些事情就不太方便了，最起码您不会发我奖金了。我刚才说的栽培，不是栽培我个人，我有几个铁杆兄弟在基层任职，指望您能进一步栽培，为您效力。”

    肖毅自己都奇怪居然能说出这么好听的话，要是以前，都无法想象，但自从经历人生变故后，他想明白了很多事，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超然世外，只要生存，就需要有适合的生存土壤和环境，生存土壤可能不好改变，但经营好生存环境还是事在人为的。

    人，好坏不要紧，关键看你如何定位自己，普通人没有绝对的好人，岳母不算好人，但她也没坏到底，最起码她还有虎毒护子的一面。

    好人也没有好到底的人（这里仅限于普通人，英/雄除外），即便是众人口中的好人，也有好在其外、俗其内的时候，肖毅此时就是这样一个人。

    林建听了肖毅的说道：“肖主任的朋友肯定差不了，在我眼里，你的铁杆兄弟们捆在一起也不如你，我真心想栽培你，可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强人所难，如果你的兄弟有事的话，你尽管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未来我说话的作用还是可期的。”

    这话几乎都说明了。

    肖毅当然清楚，就说：“不用未来，您现在说话就管用，是这样，我老家有个好朋友，他是广青县的书记，在下边干了十七八年了，年岁大了，老人身体也不好，自己身体也亮了红灯，想往市里挪挪，什么单位了职务了这些统统没有要求，只想能更多时间陪伴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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