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
和家人一起用过暮食,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澡,阿娇便在自己的小床上躺下了。
躺在床上想起回家后和家人们相见的一幕幕,她感到十分的温暖。
家人们对她编的话没有丝毫怀疑,甚至都没有问过她被人所救,收留养伤的细节。
想到这个阿娇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因为怎么也会问一下救她的人姓什么?住在哪里?好登门感谢呀。
“可能是因为我回来了,他们惊喜,太意外了,一时没有想到问这些吧。”阿娇喃喃自语,自己说服了自己。
可能是因为吃暮食之前睡过了,她一点儿都不困,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时辰都没睡着。
晚上喝了两碗喷香的鸡汤,她这会儿有些内急,便穿着上鞋下了床,借着淡淡的月光,摸到桌边,摸到火折子吹点燃灯,手拿着灯准备去后院儿上茅房。
刚打开门就看见东厢房还点着灯,纸糊的门窗上倒映着高高低低的几个人影,看着像是有人坐着有人站着。
阿娇眉头蹙起数了数,发现有五个人,正好是阿爹,大哥和二哥还有大嫂和二嫂。
她奇怪地小声嘀咕道:“阿爹他们这么晚了不睡觉都聚在东厢做什么?”
阿娇好奇得紧,隐隐也感觉到阿爹他们大晚上的背着她,在大哥和大嫂屋里说话,应该是跟自己有关。
可什么跟她有关的事,要背着她说呢?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犹豫了片刻,打算走过去偷偷听听。
于是她便吹灭了灯,把灯放在地上,猫着身子借着月光和东厢房透出来的光,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东厢房的窗户下。
刚一蹲下,她便听见了二嫂孙氏的声音,“你们说小妹编那些话骗人做什么?街坊四邻说得可难听了,说她编那些话骗人,就是想回家后找个冤大头嫁了,说她年纪不大,心眼儿多,还说咱们家家风不好。”
轰,一道惊雷在阿娇的脑子里炸开,一张小脸在月光的照耀下惨白一片。
她脑子里嗡嗡着响,满脑子都是她骗人的事别人知道了。
“别这么说。”谢家二郎的声音响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责备。
孙氏道:“不是我这么说的,是邻居们这么说的。”
谢老三愁苦地抽着旱烟道:“阿娇也是不知道你们娘没死,被路过的人救了回来的事,想要回家才编了那些话,免得咱们和左邻右舍都以为她遭了山匪的糟蹋不清白了,嫌弃她。”
阿娇娘被人救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口气了,请了好几个大夫,吃了好些药,才把她一条命吊住。
然而她一醒,就让他们去报官求官府救阿娇,说阿娇被山匪掳走了。
官府的人去虎头山周围找了一圈儿,什么都没有找到,此事也传得人尽皆知。
没能保护好女儿,没能在车夫提出建议的时候拒绝,在附近的村子住两日,等路通了再走,怀着侥幸心理走了官道,让她自责悔恨不已。
阿娇娘半个月都没有撑到就悔恨之中撒手人寰了。
今日阿娇当着左邻右舍的面撒谎的时候,这些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邻居,出于怜惜才没有当面拆穿她。
听到她娘没死,阿娇脑子里的轰鸣声消失了。
原来阿娘没死被人救了回来,难怪阿爹他们会知道她编了谎话,她现在一回想才发现,她说那些谎话的时候,大家的反应都是有些奇怪的。
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那些谎话的时候,在大家的眼里是有多么的可笑。
大家会不会觉得她不要脸,觉得她卑劣,明明被山匪掳走糟蹋过已经不清白了,却跑回来骗大家她是清白的。
阿娇害怕又慌乱地抱着头,稚嫩得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阿娇这孩子也是可怜,都不知道她在山匪手里遭了多少罪,怎么从山匪手里逃出来的。”谢老三红着眼道,声音也有些哽咽。
“爹。”谢家大嫂刘氏拧着眉道,“阿爹遭了罪咱们都清楚,咱们也都心疼,所以今日咱们都没在她面前表露半分嫌弃来。但现在咱们要谈的是,以后怎么办?”
“是呀。”孙氏也附和着道,“当初所有人都知道阿娇被山匪掳走了,说阿娇肯定被山匪糟蹋成了山匪的女人,咱们家可都是对外说的,阿娇虽然年纪小,但是也是个贞烈的,哪怕是死也会守住自己的贞洁的。”
“可现在阿娇回来了,还撒了这样的谎,日后这街坊四邻,甚至整个原州的百姓会怎么看我们谢家?”虽然她这个做嫂嫂的不该这么想,但是阿娇这丫头是真不该回来。
刘氏又道:“晓晓都十岁了,再过两年就要相看说亲了,有这么个姑姑在,谁家会要咱们晓晓。”
她真的是快要愁死了,这家里一个未嫁的姑姑出了事,那也是会影响整个家族和家中其他女孩儿的名声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