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俪都闭门思过了,自然就不能管理后宫了。
她刚醒,王信便到倚云殿收走了账册、令牌和各种库房的钥匙,并且告诉她最迟明日,她便得搬离倚云殿,搬到西边的落夕宫去。
这倚云殿不是她一个宝林能住的宫殿,而她身边伺候的太监宫人,也要按着宝林的规制缩减至太监和宫女各两名。
这倚云殿内,凡是不符合宝林规制要用的东西,都不可带走,不然便有僭越之嫌疑。
不好的信息一个一个地砸来,云俪差点儿没有气得再次厥过去。
不等她自己选谁走谁留,这倚云殿内有些门路的宫人,就自己收拾东西离开了。
最后,除了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景玉和福元,便只留下了一个年纪比较小胆子也比较小的宫女,和一个才十四的小太监。
一夕之间,倚云殿便变得冷冷清清的。
这样的落差,让云俪十分难适应,再加上她最信任的宫女和太监如今都被打得半死不活了,没有人可以依靠,也无人可用,只有两个什么都不懂的宫女和太监,令她几近崩溃。
心中更是恨透了冷落月,她认为若不是冷落月对皇上说了什么,皇上断然不会对她这般狠心。
凤城寒的口谕传到云府,云太傅差点儿没厥过去,女儿被重处降为了最低等的宝林不说,就连夫人的诰封也被收回了,还要掌嘴二十!
皇上这哪里是在掌他夫人的嘴,分明就是在打他云家的脸。
这次,他云家的面子和里子可以说是全部都丢尽了,直接沦为整个京都的笑柄。
云太傅心中暗怨皇上小题大做,不过就是吃个胎盘而已,竟然还扯上了伦理道德,如此重处,当真是半点儿不顾念是师生之情,和他这些年与俪嫔夫妻之情。
一夜夫妻百日恩,皇上与俪嫔怎么能不算夫妻之情呢?
但他也只能暗怨,在传旨的太监面前却不曾表露半分,还带着传旨的太监去了庙里。
因为在庙里动粗见血不好,云夫人被带到庙外的凉亭里跪着,受了二十巴掌。
太监行完刑便直接走了。
云夫人下巴淌血弄脏了衣襟,整个脸肿成了猪头,哪里还有半点儿太傅夫人的尊贵样子。
她这辈子还是头一回挨巴掌。
头一回挨,就被人按着跪在地上打了二十巴掌,这凉亭旁边的大道上,有上香的香客走来走去。
她挨巴掌的时候,还有香客驻足停留,她甚至还听到了香客议论的声音。
她这辈子都没有像今日这般屈辱丢人过,行刑的太监一走,陪着她来庙子里的丫环和婆子刚把她扶起来,她便含糊不清地叫喊着往柱子上撞。
“窝布火了,嚷窝屎……”嘴里都被打出血了,脸肿得厉害,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此时此刻,云夫人是真的想死,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云太傅心里烦得很,看她这么寻死觅活的这心里就更烦了。
他也觉得会有今日之事,女儿在宫里会变成宝林,他云家会如此丢脸,都是因为这蠢妇造成的,本就怨怪她,此时此刻对她是厌烦至极。
他什么都没说,只厌烦地瞥了寻死觅活的云夫人一眼,便直接一甩袖子走了。
他这一走,倒是把死死拉住云府人的丫环和婆子给整不会了,她们还想着老爷能劝劝夫人呢,没想到老爷竟然就这么走了。
显然,老爷是在怨怪夫人,所以看到夫人寻死觅活都不管。
她们实在是没想到,和夫人感情那般好的老爷,竟然也会对夫人这样。
见云太傅走了,寻死觅活的云夫人意外地停了下来,红肿的双眼惊讶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走远,想要唤他,喉咙却像被石头堵住了发不出声来,心口更是像针扎一样地痛。
她爱了几十年,与她相敬如宾的夫君,在她受了莫大的屈辱寻死觅活时,没有半分阻拦,更无一句劝慰,竟然就这么丢下她走了。
云夫人清楚地感受到她和云太傅之间有什么东西变了,并且可能永远都回不到从前了。
“啊……”她发出一声凄厉地哭喊声,白眼一翻直接厥了过去。
不过一日的功夫,俪嫔为了驻颜美容食用紫河车,引得皇上震怒,被降为宝林。太傅夫人往宫中送紫河车,带坏不宫妃,造成孕妇一尸两命,被皇上掌嘴二十收回诰封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一夕之间,鼎食钟鸣的云家,沦为了整个京都的笑柄,所有人都在看云府的笑话。
不少学子,也因此对云太傅这个当代大儒的滤镜都碎了一地。
在云家沦为笑柄的同时,采薇也坐着马车离开了京都。
离开前,她写了一封信,拜托凤城绝转交给冷落月。
宫中的冷落月似有感应,心口莫名地痛了一下,然后揉了揉胸口,看着茶几上摆着的账本、令牌和钥匙说:“我不管,赶紧把这些东西拿走。”
坐在她对面的凤城寒道:“这后宫里最大的就是你,你不管谁管?”
“后宫里人少,其实也没多少事的。”日后这后宫里的人还会更少。
冷落月皱着眉道:“谁爱管谁管,反正我不管。”
她之前管过一段时间,虽然也不是特别的麻烦,但是她是真的不喜欢管这些琐事。
“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可好?除了你也没人能帮我了。”凤城寒好言好语地看着她拜托道。
冷落月浅浅地翻了一个白眼道:“别说得那么可怜好吗?哪里就没人了,白婕妤和陆美人她们不也在吗?”166小说
凤城寒皱着眉道:“她们不合适。”
这两日,他就打算跟白婕妤她们摊牌了,哪里好再让她们管理后宫?
“咋就不合适了?人白婕妤以前又不是没有管过。”当年白婕妤管的时候还替他省了不少的银子呢。
“反正她们现在是都不合适了,你先帮我管着嘛,我约了六部尚书议事便先走了。”凤城寒说罢便逃也似地走了,把账本钥匙和令牌都丢给了冷落月。
“诶……”冷落月想叫住他,但他却快速地消失在了她的视范围内。
她看着面前的账本,皱着眉说了一句:“真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