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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春雪10
    直到最后鹤丸国永都解释她为什么会拥有灵力,话题几度转移,绕得女孩有点迷糊,至于什么“命运”啊“神明”啊的,早已听过无数遍,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总而言之,你以后就是我的主人了。”不等椎名绫再提问,鹤丸干脆利落地双手一击,发出清脆声响,“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方才椎名绫也同他讨论过他的过往,已经他诞生之初的场景。

    “在许多人手里辗转流离多次,自诞生以来最多的时光竟是在神社中度过。”他这般自我评价,“对于刀剑而言,将其束之高阁便是最大的遗憾啊。”

    前脚还在感伤往昔,后脚便话锋一转,笑眼盈盈,金眸朝她扫来,“所以我很期待小主人挥舞我的那一天。”

    在聊天时已经盘腿坐下的椎名绫哑然地笑笑,语气又有些愧疚,“那鹤丸可能要失望了,我今后的归宿就是这高墙之下。”

    鹤丸国永同样是盘腿坐着,他双手环胸,蓦地凑近,两人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到额头相抵,鼻尖相触,他浅白色的睫毛稍稍颤抖,细绒的触感似乎就落在她的眼睑之上。

    “小小年纪怎么就把自己囿于这片小天地里了呢?”他说,“世界上能够困住人的,除了高墙,还有那颗人心。小主人你呢?是不是也被自己的心困住了呢?”

    可身为旁观者的鹤丸国永又怎会理解其中缘由呢,椎名绫的身子略微往后倾倒,将自己从那片金色海洋中抽离出来,“事情远没有鹤丸想的那么简单啊。”

    “嗯……或许是这样吧。”

    白发男人托腮,修长白皙的指尖摩挲下巴,突然间抬眸,声音连同那浮于唇角的笑容一并传送至她的感官。

    她听到他说——

    “那鹤就带小主人飞出去吧。”

    语毕,他还冲她眨眨眼,动作中透出几分俏皮,“身为鹤的主人,可不能被困在这一方天地里啊。”

    已经习惯了鹤丸略带跳脱的话语,椎名绫现下已经能够从容应对:笑着点头,又说,我会期待那一天的到来的。

    一滴血里所蕴含的灵力只能支撑鹤丸国永显形一小会儿,等烛火燃烧到一半时,他的身形逐渐淡去,最后接近于透明。

    不同于紧张的椎名绫,当事人的他还能兴致盎然地低头打量自己逐渐变透明的身体,恶作剧似的把手掌展开,递到她眼前,“居然变透明了啊。”

    “你要消失了吗?”

    椎名绫用指尖小心翼翼地点了点他的掌心。

    还好,还能触摸到,只不过已经没有任何温度,冷冰冰的如同金属,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她旋即又低头找寻起什么。

    见她抬手就要拉开刀鞘,预料到她下一步的鹤丸国永轻圈住她的手腕,“没关系,我只是稍微有点累了,化为原形睡一觉就可以了。就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啊。”

    柔嫩细小的手掌停在半空中,手指蜷缩回去,她的声音是沉闷而无力的,“我只是……想要有人能陪我说说话而已。”

    即便只是倾听也好……

    这偌大的和室内,真的太安静了啊。

    安静到…回忆有如夏季时顺着地板的缝隙冒出的水珠一般密密麻麻地迸出。

    “鹤一直都会在小主人身边的啊。”他抬手揉了揉女孩的脑袋。

    他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消融在烛火飘出的青烟里,头顶的触感也随之消失。

    一切又归于寂静,椎名绫沉默着收起太刀,夜色愈浓,天空中触目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繁星粲然。

    *

    翌日。

    阿杏在清晨敲响椎名绫的房门。

    还躲在被褥里的椎名绫睁开眼环视四周,还没有适应过来自己已经到继国家这一事实。

    逃避似的把头埋入被窝,在认为制造的黑暗里她感到些许的心安。门外的阿杏还在不停敲门,若是再不应答估摸着下一刻就要打开房门进入,赶在她打开房门之前椎名绫探出脑袋,背对着门应了一声。

    “这把太刀要架起来吗?如果需要的话小的向家中的木匠说一声,刀架不出一日就能做出来。”

    替椎名绫洗漱时阿杏提了一嘴她带来的太刀。

    “……不用。”椎名绫顿了顿,“就让他放在那里吧,架起来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阿杏只是嗯了一声,早餐过后,昨夜满天星辰所预示着的晴空也如期而至。

    “那小的就先行离开了,有什么吩咐就叫小的。”阿杏临走前告知椎名绫她会在隔壁小间清洗衣物。

    假若放在原先的椎名家椎名绫还能同侍女漫山遍野地玩耍,那换到继国家她像是彻底成了笼中鸟雀,稍稍扇动翅膀都会引起继国家主的注意。带来的东西里能解闷的不多,在室内徘徊一阵后,她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主卧后的花园。

    她记得好像阿杏说过不能去那里,因为那里住着继国岩胜的双生子弟弟。

    即便想着这样兴许会打搅到对方,但实际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换上木屐,她踩着啪嗒啪嗒的步子走向花园。

    与她庭院里的景象截然不同,建筑物后的花园,说是花园已经算是美称,倒不如说是杂草丛生,只不过在那绿意盎然的草丛间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那间屋子和昨天看到的一样矗立在花园中央,又破又旧,最外头的屋檐因风雨侵蚀而剥落许多。

    看起来下一秒就会倒塌一般。

    木屐踩在草丛间,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草刺得有些痒,椎名绫如履薄冰般的减轻自己的动静,小心翼翼地朝门口走去,透过窗子眼睛往里头一扫: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是不在吗?

    心里揣着不知是失落还是其他什么的情绪,她后退几步,漫无目的乱瞟的视线被一抹暗红色捕获。

    再走近几步,眼前的景象愈发清晰。

    年幼的孩子倚靠在已经废弃的假山上,双眸闭起,微风拂过,花草摇曳,连带着他额角的碎发也轻轻晃动。

    啪的一声,木屐踩到石块,发出细微的动静。

    他微蹙眉头,旋即双眸缓缓睁开,露出澄澈剔透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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