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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将相本无种,我为状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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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会试,俗称春闱,又称礼部试,又称南宫。

    是日也,天朗气清,风和景明,贾玦同周围三千举子一同等候在贡院外,但听龙门一声放炮,众人按两京十三省的籍贯次序鱼贯而入。

    当下先入场的是顺天举子,贾玦没等多久就随着人流走向贡院。

    这顺天贡院大门,即为龙门,中间三门上有横匾,中门上题【天开文运】,东门上题【明经取士】,西门上题【为国求贤】……

    过了三门再往里便是密密匝匝的考棚,均以木板搭盖,虽说不上简陋,但估摸住着也不会舒服就是。

    李东林刚当上首辅那阵倒是上表朝廷,言说

    【国不可无士!士者天子门生,贡院者为国选才!今臣观贡院皆木阁陋棚,冬不庇寒,夏易走水,上失国朝颜面,下误考生答卷!

    臣谏,可将木制的考棚换作砖瓦搭砌,一则体现圣天子对门生关爱庇护之情,二可笼络天下读书人心!

    皇帝被他说的还挺激动,想着确实不能让他的门生在木棚里考试,倒也答应了。

    天下书院果然一片叫好称颂之词,哄的皇帝很是高兴了两天,然而德治朝的财政危机是有目共睹的,这拿不出钱来也是肯定的!

    于是,同样还是这位首辅,回去后和户部尚书也就是次辅顾宪廷商议一番,而后便以内阁的名义,国库无银为由,将原本三十万两的预算砍成十万两,将搭砌砖瓦房改作对原有木棚修葺维护!

    皇帝一看瞪了李东林一眼,没钱你不早说?可这种一时疏忽的小事,自然也拿他首辅没办法。

    既然拿不出钱来造房子,修葺也就修葺吧,总不能天下文人刚夸完,然后一句没钱就食言吧?

    朱笔一批!

    好嘛,一来一回,朝廷就莫名其妙花了十万两银子,把原有的木制考棚又修葺成了木制考棚……

    贾玦看着那些饱经风霜,透着一股子历史厚重感的木棚,不由心下感佩,这就是官场吗?不愧是一朝宰辅,学生要学的还很多……

    不再胡思乱想,贾玦报了名字,经过搜身查验,领了考牌,按着牌上编号去了他的考舍。

    考舍前早有一位兵丁看守,这兵丁脸色冷漠,不发一眼,查过贾玦的考牌,便让他进去。

    考房简陋不说,关键还狭小,在里面腰都直不起来,抬头就碰到顶,贾玦心道一声苦也,这几天可受了罪了。

    略等了些许,有小吏进来发卷,大魏朝的考卷是要糊名的,听说唐朝时礼部试好像不糊名?那可真是个绚烂而美好的年代,不过眼下没有关系,有皇帝和太上皇给他的状元背书,糊不糊名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卷面上的第一题【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这题出自【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是孔子用来教小孩子做人的,这题贾玦会破,但没必要!

    想着他嘴角勾了勾,提笔而书一气呵成!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学问勤中得,萤窗万卷书;

    三冬今足用,谁笑腹空虚。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

    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我为状元郎!】

    ……

    五日后,阅卷房。

    此次会试一共分为十八房,也就是十八位同考官,其中翰林十二人,科道言官三人,六部官员三人,十八房里又分出易经、诗经、书经、春秋、礼记等,如此安排原是为了考试公平,避免主考官徇私舞弊。

    而眼下出现在阅卷室里的一幕却是,主考官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申士峥一面把一份又一份的答卷糊名拆开,一面又催促一众同考官,“快些!还没找到吗?”

    同样也在拆糊名,且因先前有过经验,现已升了礼部侍郎的崔神秀忙赔笑道,“申阁老不必着忙,眼下诗、书、易、春秋的都查了,只剩礼经的没查,想来就在里面,今晚之前必能找到!”

    申士峥见是崔神秀,顾忌着他同戴权的关系,说话倒还客气,摇头叹道,“还是快些找到为好,唉,我就说我不来的,可新党先前已派了王新爵去湖广送死,眼下这又是替太上皇办事,合该我们出力。

    所幸皇上这次勒令新党不许从中作梗,考官、同考也都选的我们的人,按理说此事合该顺遂,但不知为什么,老夫心里发慌,总觉着要出事!”

    崔神秀安慰道,“在座的都是咱们自己人,能出什么事?申阁老您兴许是这两天阅卷累着了,先休息会吧,就剩这最后的了,我们来就是。”

    说话间,却听同考官中一人,一时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简直荒唐!”

    众考官循声望去,却是才升了吏部文选司主事的翁体仁,此人素有风骨,一时清名,只因上次乡试被崔神秀裹挟着上了贼船,下不来了,眼下只能跟着一条路走到黑了。

    此时见众人看他,翁体仁暂且把怒气压下,“老大人,那人的卷子找着了!”

    “好!速拿来我瞧!”

    申士峥闻言悬着的心落下,明显松了一口气,可翁体仁却并没有把答卷递上去,而且抬头直视着申士峥,硬邦邦道,“老大人!学生实在不解,这…真的要点他的会元吗?”

    申士峥的脸色难看了,眼神瞬间就冷了,漠然的盯着他道,“哦?你不同意?”

    翁体仁是他引进来的,崔神秀素知他脾气倔头倔脑,怕他和党内阁老闹僵,赶忙打圆场道,“他同意!太上皇亲点的状元,皇上也说了太上皇慧眼如炬,要尊重他的意思,这还有什么不同意的?真要不同意,又置皇上与太上皇的颜面于何地?”

    说着就上来拍了拍翁体仁的肩膀,接过他手中卷子,递给申士峥。

    翁体仁并未阻止,只是看着这一幕冷笑两声。

    申士峥不去理他,接过答卷一瞧,正是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将相本无种,我为状元郎!】

    申士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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