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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痛也是快乐
    这一声剑鸣,弱不可闻,可那三尺长的清光却是在眼前真真切切的闪耀。

    地上的碎影被切出一刀白痕,由近及远,延伸到南窗透着亮光的晨曦里。

    忽而咯滋滋一声细响,一排排整齐的书架还有窗格似乎承受不了晨曦的重压,噼里啪啦的碎了,掉落一地。

    这一下,窗外的晨风犹如闯进城门的斗士,沿着狭窄的缝隙,掀起少年的乌发。

    可能是门外的人睡着了,这一声并未引发怒火,反而如燃烛落入湖中无声无息。

    原本杨有福心中还有些担心,可迎面吹来的这股晨风却激起了少年人的心性。

    他微微挪步,抬手又是两下,这一次正好对着藏书楼的大门。

    又是两声剑鸣响起,下一瞬,藏书楼里发出嗒嗒两声脆响。

    一排排书架如遭巨力巨物重压,或许是因寸余厚的青檀木板早已腐朽。

    轰隆隆,一声巨响过后,藏书楼烟尘弥漫,那些经年积累的尘土全在这一刻腾飞。

    只是万卷书香遮蔽了尘土的气息,不仅不难闻,反而有一种沁人心脾的的回味。

    杨有福深吸一口气,一种莫名的感觉萦绕心头。

    ‘书中自有神仙气,古人诚不欺我也!’

    他刚要睁眼,就听得门外一声历喝。

    “你个贼怂娃,是不是不想活了?”

    声未歇,一道熟悉的身影却已在出现在眼前。

    只是那一张瘦脸太过狰狞,仿佛庙里的钟馗也比他差了几分。

    随着呼声,唾沫星子溅了一脸,双耳轰鸣如擂鼓。

    一刹那,杨有福怔了。

    说好的开开眼呢?怎么,这就要反悔不成?

    这个念头才从头脑中生出一丝,就见一蒲团大小的巴掌直面而来。

    杨有福情急之下,顺手就把握在手里的书迎了上去,毕竟命比书重要的多。

    嘭的一声,纸花乱飞,如蚊蚁般嗡鸣不觉。

    其中一巴掌大小纸片,好巧不巧的落入杨有福怀间。

    只是这么一挡,总算削弱了大半的怒火,等到那蒲团大小的巴掌拂过头顶,也只是揉乱了一头乌发。

    “叫你躲,我叫你躲?嗯……”

    杨有福刚要暗自庆幸,那怪人却不知从那里捞到一块木条,披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啪,啪,啪啪啪……

    一声紧似一声,夹杂着怒火和唠叨。

    杨有福只来得及抱住头,护着脸,其他的想法全都被浑身的疼痛扫了个精光。

    期间他多次想要提气反抗,可每次刚要鼓舞胸腹间怪力,就被下一次的拍打打的四散而去。

    杨有福知道今日命休矣!

    一瞬间,他突然有点惶恐,不是因为要死,而是在死之前没能还清背着的债。

    ‘就这么着吧……欠着就欠着,也许只有来世!’

    不由得,他就想起那一张俊脸,如公子般冷酷的目光,还有那冷冷的声音。

    “杨有福,你还记得欠着我两条命……,两条,两条……嘿,呵呵!”

    “福娃子,你莫慌,为师这就来助你。你,你这个疯子!啊!”

    咕咚咚,七里当啷。一阵乱响,似乎有巨物砸如乱木堆里,把杨有福的思绪全都搞乱了。

    他想要睁眼,可那一下下破风声让他无计可施;他想要撑开手,却被那木条一下下砸了回去。

    天啊!难道就这么被活活打死?绝无可能。

    只是一个念头,杨有福就觉得全身不那么疼了。甚至他能清晰的感受到打在身上的每一个位置,还有那敲击的节奏。

    似乎这节奏分外属性,难道是……?

    “你个贼怂娃,真和你那糊涂师父一个模样,要再这么弄,看来今个儿只好把你打死,反正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突然那凶人又开始絮絮叨叨。

    杨有福知道自己错过了一点东西,他紧密双眼,仿佛雨点般的击打只是雨滴。

    “唉!小袁啊!看来你说的没错!”

    凶人长叹了一口气,就连手中的木条也分外无力。

    ‘热血?不对,不对。燃雪似乎也不对,难道是断肠?’

    杨有福眼前一亮,果真如此。

    往昔在镇上时,先生曾说过热血虽燃却不若断肠的话。

    那时候,杨有福并不曾听过断肠曲,因为先生说这曲是杀人曲,杀气太盛,娃娃们听不得。

    就因这事,杨有福还偷偷潜入先生房内,盗出那断肠曲一观。

    可惜那时候,他不通音律,看不出一个所以然。

    为此,他才潜心偷学,只到又一日在母亲的琴弦上试弹了一首,虽然断续艰难,但总算把一曲终了。

    不过,曲子是终了,他人却也是命悬一丝,要不是银根婶那日上门送饭,他可能就把小命丢了。

    那日,从不发怒的银根婶把他吊在房梁上,一直称了三日,就连先生来了也没能求下情来。

    因为这事,杨有福暗地里把银根婶叫做母老虎。

    只可惜,那时候一心贪玩,把大人们教训的话全当成了耳旁风。可这一首断肠曲,他怎么也忘不了。

    今日因为跳舞那个疼痛,也许是由于闯祸厚的惊慌,竟然把这个碴忘了,实在是太不应该。

    ……

    思绪只在一念间,眼下那一根木板还在大,但却是慢了,轻了。

    “嗯,疯子,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这句没经过脑子的话刚一出头,杨有福就知道要完了。

    “唉!袁先生,看来是真的疯了。看你也下不去手,这个恶人还是我来做吧!若那日银帅来问,你就说,是我打死的!唉……”

    一声叹息。

    杨有福浑身一紧,这一次下的不是雨,而是刀子。

    ……

    一个时辰之后。

    “嗯,在用点力啊,疯子爷爷,你是不是没吃饭啊!”

    衣衫褴褛的小子扭头一笑。

    白眉白须白发的老头抬手擦了擦汗,猛的吹了一下胡子。

    “哼!你个贼怂娃,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些这乱七八遭的东西,看我今日不打烂你的皮!”

    啪,啪,啪,啪啪啪……

    一声紧似一声,就连窗棂上蹲着鸟儿也吓得扑棱棱四散而飞。

    “嘿嘿,你老了,么劲。嗯,这里,这里痒得厉害!”

    杨有福蹭着肩头,拧了拧腰,摆了一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

    那凶老头哼了一声,把手里打的木花四飞的木板扔的老远,吹着胡子气哼哼走了出去。

    “哎!齐爷爷,你咋能走呢?”

    “哼,你个贼怂娃,我不走,难道还等着给你擦擦身子,没大没小……”

    眼看那凶老头就要拐出门,谁知他转头又吼了一嗓子。

    中气不足,绵软无力,一点也没有凶人的样子。

    “袁显旼,你,你给我等着……”

    那坐在旁边看戏的袁先生慌了神,一骨碌怕起身,边追边喊。

    “齐爷,你可是爷,咋能拿小的出气!”

    回过头的时候,他很恶狠狠的瞪了杨有福一眼。

    “福娃子,你给我等着!”

    杨有福浑身一凉,一下子捂住了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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