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嫂子笑眉笑眼道:“王大姑娘,俺也都听到了!你是疼妹妹的!可都多早晚了,怎么还没有见人出门呢?”
那嗓门大得,怕是声音得传到皇宫里去。
王曼宁快哭了:“李大嫂子,我什么也不知道,别问我了!我就出门买个菜!”
可是三姑六婆守了半天,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一下子围了好几个人上来,吱吱喳喳的赛过了喜鹊!
王家破院的门,仍旧关得紧紧的。
陈大娘率先回过味来:“这都后半晌,马上天黑了啊,还没有人到王府里去,你们,该不会不去把?”
李大嫂子大惊:“那岂不是赖账吗?”
街坊们鄙夷的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在王曼宁身上,这种眼光,她小时候承受很多。王曼宁受不住了,“哇”的哭了出来,回身冲进了家门口。
街坊们没有散去,都围着。
大家都起了好奇心,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要对王府说话不算数。
薄墙里传来哭闹声,过了一会儿,门又打开了……
走出来的人是:俞氏。
俞氏一脸坚毅,平静无波地走向王府,在正门拉响了门环,门房打开小门钻出来一看,愣住:“俞大娘,您今儿个来有什么事吗?”
窒了一窒,满脸迷茫,门房又重复了一次“俞大娘”,俞氏方才意识回来,“你叫我吗?”
门房道:“是啊,不是叫你,难道你旁边还站了别人?”
俞氏沉郁地说:“唉,以前他们都叫我四奶奶的……”
门房忍不住嗤笑道:“从前你们在王家,自然是四奶奶。如今典着房子住着,无家无族的一家子,在京城里飘着,叫您一声俞大娘,也是客气了——俞大娘,可有什么事吗?”
但凡在大宅门里做门房的,讲究的是“三快”——眼快,口快,心快,这不,门房快言快语的,把俞氏的脸直接说得一块红一块白的,赛过开绸缎庄。
生生地吞了口气,俞氏垂着眼睛道:“我是来按照约定,进府做工抵押典金的。”
话一出口,门房吓一跳,门口围拢着的好事者更是“哗”的一声,俨然滚油锅里撒了一把盐,炸了!
大家这么反应,俞氏细皮嫩肉的脸肉眼可见的涨红,加急了语气,“请您带我进去,跟夫人好好的说吧?”
门房道:“俞大娘,你有没有搞错?你这肚子都鼓起来了,再过几个月,越发沉重的,是进我们府里做工呢还是做姑奶奶?呵呵,我素来听说,虞郡王家做事大气,怎么您这位就鸡贼如斯?”
俞氏楚楚可怜地,颤声道:“门房大哥,并非如此。我们也是迫于无奈,三个闺女云英未嫁,小女儿更加已经在待选名单中,再抛头露面的,就不大合适了。至于我家男人,是顶梁柱,已经在外头寻觅了一个账房的活计做着。门房大哥,我们也是被逼无法啊。”
她凄凄切切的,说的话听起来也挺有道理,门房踌躇了。
俞氏向前一步道:“大哥,先让我进去好么?”
叶斐然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用了。”
众人哗然。
只见她穿着家常的白色重缎滚金边比甲,下系石榴红织金马面裙,日光下灿然生光,头上带着幕遮,聘聘婷婷,迈步如莲。
虽然真实面目未露,但那身段衣服打扮,那通身气派,气定神闲,优雅贵气,大家一眼就知道是王妃娘娘来了,扑簌簌地风刮稻田似的,矮下去一片,跪了一地。
站定,叶斐然和声道:“免礼。”
大家谢恩站起。
俞氏摸着隆起的小腹,颤巍巍的跪下去,又用两只胳膊颤巍巍的支起来,站在叶斐然面前十步远的地方,垂头不语。
叶斐然道:“俞大娘为了闺女们的闺誉打算,感人至深。但还是请回吧!”
俞氏红了眼睛,哽咽道:“为什么?”
她风韵犹存,那双眼睛看着叶斐然,极为可怜,神似王曼馨……
嗯,叶斐然心想,算是知道王曼馨那动不动被害妄想戏精附体的性子来自哪儿了。
她轻声道:“你我都是女人,也都是母亲。我如今也有两个孩子了,知道怀孕生子对于女人来说是鬼门关。何况大娘您都三十了,膝下无儿,只有三个闺女,如果在我王府里有个什么闪失,我的良心会过意不去的。”
下面围观的街坊们,有一个算一个,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对啊,娘娘说得有道理。”
“大着肚子进府里来做工,到时候有点儿什么,怪谁?”
“她男人也真不是东西,自己去做账房先生,让双身子的娘子来做工。”
“三个闺女也都是不孝的,为了自个儿的前途,连娘和弟弟都不要了!”
俞氏脸色灰败,状若死人。
叶斐然见状,就知道,这个仇怕是越来越深了。
终于,俞氏开口:“娘娘,到底怎么你才肯放过我们?”
叶斐然原本嘴角还似笑非笑的勾了个小弧度,闻言,顿时笑容一收:“放过你?我可没有针对过你,反而是你们,为什么总是缠着我,想要在我们王府身上扒拉好处?就算是薅羊毛,也别紧着一只羊来撸啊!”
“分家之前的事儿就不说了,背地里求着让我们替你开口分家,你是觉得我们摄政王府给你撑腰,王家不敢为难你。那我们因此得罪王家了,你有解决的办法么?”
“分家之后,你小闺女弄了那不知道什么的酱料方子来,要强卖与我?明知道我家王爷是朝廷中流,本朝重农抑商,却让我瞒着王爷做生意?安的又是什么心?”
“等我拒绝了,你们自个儿去发自在财,那么一套东西卖三家的是谁?撒谎被戳穿被报复的又是谁?就连到了现在,你们也都还不踏实,明明是求着我退还你们租我房子的典金,行,我可怜你,让你们做工抵账,倒成了欺负你们了?”
“难道这就叫,你弱你有理?”
娓娓道来,话音虽软,话里透着骨头。
叶斐然一番话突突突的,直接把俞氏脑子给绕晕了,同时,围观的街坊们也绕晕了,有一些人同情弱者的,听着叶斐然的话,似乎觉得,王妃说的有道理——这可真的紧着一只羊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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