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虞眼角红红的,瞅了叶斐然一眼,忽然飞奔过来,圈住了她的腰,眼睛和鼻子就埋进了她身上。叶斐然抱着他,安慰道:“好孩子,别哭了哈。娘会照顾你,你只管安心念书。两年很快过去的。”
小虞呜咽了一会,成甯走过来,说:“别哭了。你是男子汉,要坚强点!”
小虞哭着说:“我不是舍不得爹爹嘛!”
成甯黑着脸说:“舍不得也要舍得。不许哭!”
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跟下午对自己的态度,差太远了,叶斐然很无语,对成甯说:“小虞还是小孩,情绪重,哭一会儿能把闷气发泄出来,憋在心里反而容易憋出毛病。就让他哭一会儿呗,哭完就没事了,小虞,我说得对吧?”
心理学上不是说嘛,情绪需要有接纳和出口,不然的话很容易在长大之后以别的形式表现出来。那么多抑郁症狂躁症,不久因此而起嘛。
成甯看着自己还没出门,就连成同盟的妻子和儿子,又气又好笑,冷哼一声,说:“哭完到爹的房间里,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转身走了。
……
三日后,成甯出门了。
他一走,叶斐然的心也跟着空空落落起来。
说来也怪,以前成甯上山打猎,也会一走两三天的,她没有这种感觉。这一次,那种人在半空中浮着,一颗心晃晃悠悠的牵挂,特别明显,特别强烈。
强烈到她……竟茶饭不思起来。
“外婆,娘两天没吃饭了!”小虞一状,告到苏氏那边去。
苏氏还不知道成甯走了这事,闻讯赶到蕉园,看着女儿憔悴的面孔,顿时愁坏了,“二丫哟,怎么那么大件事都不告诉我!你才多大,怎么就光想着什么事情都自己扛呢!你看看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了!”
穿越过来之后,还是头一次有人说自己瘦,那人还是自己老母亲,叶斐然忍不住想要笑。
抽抽了两下嘴角,心中甜酸苦辣,化成一句:“唉。”
苏氏熬了养胃的清粥,小咸菜剁得细细的,小咸鱼熬得香香的,亲自坐在叶斐然房中,看她喝下。
这偌大的蕉园,也就少了成甯一个人,倒好像少了大半生气似的,就连苏氏自己也不觉勾起当年叶文栋出海离别时那段回忆,心里酸酸地,红了眼角。
她说:“男人要做大事,少不免出远门。二丫,你千万别胡思乱想,平时多和娘在一处,日子久了,也就好了,知道吗?”
叶斐然说:“嗯,我知道了。”
无论如何,家人的关心和安慰,多少弥补了叶斐然心中缺了的那块。在那年代没有恋爱脑一说,特别是她一个农村小媳妇儿,若说挂念夫君卧病在床,传出去会被笑话的。熬过最难受那两天后,叶斐然调整好自己情绪,把注意力放回日常生活中。
种菜、研究机器、看书、学医、练字,忙忙碌碌中,初潮竟不期而至。
那天忽然小腹一沉,叶斐然还没反应过来,手里一瓢尿还没浇落菜地,暖流急速向下冲去,浸透了裤子。
“不好!”
她扔下粪桶尿瓢,趔趔趄趄逃回房间。
恰好小虞下了学回来,叶斐然趴在房间里,不敢动,喊:“小虞,快帮我去叫外婆!”
小虞还以为她有什么地方不舒服了,不但叫来了苏氏,还顺道把李大夫也一块儿请了过来。
这……这特么就很尴尬了。
李大夫知道之后,哈哈大笑,开了两服益母草,人走了。
剩下叶斐然,臊眉耷眼地,把脸埋在枕头上,没脸见人。
苏氏也觉得很好笑,忍着,说:“二丫,也是娘大意了,没想到你压根儿没来那个。之前还猛催你生孩子!”
按常理来说,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早就来过了。只是原身太胖,内分泌方面必然有问题,导致了月经不调。经过大半年的减肥调理,可算是恢复正常了。
所以,现在叶斐然又得重新面对女人一个月一次的烦恼。
唔……比现代更烦的就是,那些布袋子草木灰,太不卫生了啊!槽吐完了,该用,叶斐然还是得乖乖地就范。
……
陌生女声:“请问,这里是蕉园吗?”
小虞的声音:“你没看头顶俩字吗?”
陌生女:“……”
陌生女:“你这小孩,说话咋呛人呢?”
小虞懒洋洋地说:“我要去村学了,麻烦让让啊!”
陈思静边走进屋子,边回头,吐槽:“哪里来的小破孩,小小年纪脸色跟锅底似的,说话带骨头噎死人不偿命……叶斐然,我给你送银子来了!”
她举起一叠官票,阳光下,雪白的纸,泥黑的墨,哗啦啦随风吹动,亮得人睁不开眼来。
叶斐然坐在屋子里,用木炭画图纸,懒怠动,嘴里应了一声:“陈二小姐,稀客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陈思静说:“什么陈二小姐陈大小姐的,水蛇春那么长,你也不嫌拗口。叫我陈思静就好了。或者喊我静静吧,他们都喊我静静。”
叶斐然:“……”我想静静。
陈思静来到她屋里,大马金刀的坐下。叶斐然想要起身给她倒茶,陈思静按住她:“别客气了,你身上来那啥了吧,我知道那滋味,可难受了。坐着,我们说说话就好。”
叶斐然目瞪狗呆:“你哪儿知道的?”
陈思静说:“第一,我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你院子后面挂着经带子。第二,我进屋子,就闻到有益母草的味道。第三,以我对你的接触理解,你应该是个闲不住的人,而且也不是不懂礼貌的。今儿个我进了门你还坐着,可见身上不舒服。第四,你平时健康得很,突然不舒服,女人还能有啥不舒服呢,自然是来那个了。”
一番分析,叶斐然咭的笑出声来:“你的推理能力蛮强啊。”
陈思静问:“什么叫推理能力?”
叶斐然:“……”
叶斐然说:“就是一种理性思考的能力,你想得很周到,很缜密,很了不起。”
花花轿子人抬人,陈思静被她抬得高兴了,笑得见牙不见眼的:“你说话真好听。来,我把你的银子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