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板起脸,严肃认真地说话的时候,犀利气场自然流露。
居易体、养移气,陈思静那通身气派,把对面的几位越发衬得没法看。
陈元怯了,拉扯着何氏和小儿子,撇撇嘴说:“吃个屁吃,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老子不稀罕!”
低下头,想要溜走,陈思静斜跨一步,拦住。
“喂,打坏了我的东西,不用赔钱啊?信不信我过两天就去找你的好女婿说道说道?”
陈元不敢得罪她,他女儿和他全家都还指着秦员外过活呢!只好咬着牙说:“要赔多少?”
陈思静看了看凌乱的现场,略一估算,说:“打坏了两张梨木椅子,一只甜白瓷酒壶,一只海棠冻酒杯,外加这一桌一两三分银子的席面。二五一十,一八得八,二八一十六,一共二十七两三分银子。足银哦!”
陈元一蹦三丈高:“什么?这么贵?你臭婊砸敲诈呢?”
陈思静微微眯起眼睛:“砸东西的时候不手软,这会儿倒嫌贵?那要不我把账单送到你好女婿府上去?
她这话击中陈元软肋,他态度顿时软了,哀求道:“姑奶奶,我,我就是吹个牛皮的。我就是秦员外米铺里看仓库的,二十七两银子,哪怕是零头,我也还不起。”
何氏也跟着哀求:“就是,姑奶奶,这大年初一的,我们也就想要出来打个牙祭而已。刚才我们不是故意的6你人美心善,就饶了我们吧。”
陈思静冷哼一声,毕竟年轻姑娘,禁不住哀求,神情松动了些。
叶斐然心里对陈元夫妇做法颇为不以为然,心想:真是越没有什么,越要炫耀什么。一点儿不如意就砸东西耍威风,王八翻了身,不知天高地厚。
要是陈思静放过他们,之后怕是要变本加厉。
但是店是陈思静的,她不方便干预。
果然,陈思静大手一挥:“算了算了,今儿个本姑娘心情好,不跟你们计较!把酒菜钱结了就得了,以后别干这傻事。别以为闺女当了小妾就飞上枝头了,镇上卧虎藏龙,踩别人一脚,搞不好都是个富人呢!”
她这话是真的,西江镇虽是个南方小镇,但出了很多读书人。当朝重文轻武,西江镇的读书人遍布全国各县,就像机器上的螺丝一般,大官当不上也能干上小吏,带动镇上的乡亲父老越来越富庶。
有人说,这是因为西江镇风水好,河边的文巽塔在起作用。
陈元跟何氏喜出望外,连连作揖,口中好话不绝。不知是不是看透了他们的关系,叶斐然觉得何氏那笑容变了,皮动肉不动的,和先前火山村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了。
陈思静被夸得飘飘然,放陈元一家子走了,对叶斐然说:“二丫,我们走。”
叶斐然看到小竹站在旁边,一肚子气无处发泄的样子,走过去问:“你是先前陈慧娘订过婚的那个狗子吗?”
小竹很惊讶地看了看她:“是。”
叶斐然说:“我是火山村人,之前住在陈慧娘隔壁。没想到那件事之后,会见到你。刚才他们是认出了你,故意为难你,对吧?”
小竹“哇”的一声,哭了,又不敢在店东跟前放肆,哭出了一嗓子之后压低了声音,用袖子擦着眼泪说:“她们要把陈慧娘那毒妇许给我,后来被我爹娘识破了,退了婚。没想到她们临走之前跑到甜水村里,说是我小时候被狗咬了那儿,是个残废,不行,他们知道了才主动退的婚,说我给他们家女儿提鞋都不配。”
“后来,事情传开了,等我爹妈知道想要上门找他们算账,他们已经跑了,我们进不得秦员外的门,我爹去米铺理论了几次,反而被店里的人打了出来。我实在没脸在村里呆下去,就来当小二了。没想到还是遇到了他们!”
“我……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他们要这样侮辱我?大家都是穷人,为何他们偏偏要作践我?”
小竹憋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决了堤,一口气说了两车话出来。
叶斐然没想到他们背后竟然有这样的内情,惊呆了,眼睛直眨巴。
陈思静脸色也很难看,拍着大腿说:“你方才怎么不说?你说了我就不会那么轻易放过那对夫妇了!”
叶斐然说:“算了算了,这种事儿,谁会挂在嘴边啊。招惹上那家人,简直倒了23书网p;rdquo;
陈思静对小竹说:“你别哭了。先到后头去收拾下心情。在我这儿好好干,表现好了我升你做管事,靠自己双手挣出来的体面,迟早让那家人后悔!”
如意楼管事一个月月例银子就有三两,而且是有丁籍在身的,进可考科举,退可置田地,陈思静是在抬举小竹了。
小竹又惊又喜,不敢相信这种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连连行大礼:“谢店东!谢小娘子!”
处理完这一出,二人才出了雅间。
陈思静问叶斐然:“二丫,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的?”
叶斐然心想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说出来也无妨,就把他们家和陈慧娘之间的恩怨,一长一短的告诉了陈思静。她口才好,讲得活灵活现的,只听得陈思静一愣一愣的,抓着她胳膊的手也一松一紧的。
陈思静说:“他们太无耻了,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叶斐然说:“没想到他们会得瑟到镇上来,你要小心一点。”
陈思静说:“我理会得。”
讲完之后,也就到了雅间门口了,隔着门缝看进去,只见满满一桌子的珍馐百味,有辣有不辣。叶斐然站在门口,停下脚步对陈思静说:“对了,刚才的事别告诉我娘啊。我怕她胡思乱想。”
陈思静笑着说:“知道你孝顺,我疯了才乱说。”
二人于是达成默契,才进了雅间。
苏氏正磕着瓜子唠唠呢,她们都是第一次下馆子,还是坐楼上雅间。坐在窗边美人靠上,看着楼下大街上的人来人往,别提多新鲜了,所以叶斐然她们迟到了这许多,他们也没有半点不耐烦。
苏氏看见女儿来了,招手道:“二丫,快来看看,那个人像不像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