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百姓们看到在如意楼后院里运出一百多袋粮食后,原本被粮价压在紧绷的神经,瞬间被挑动、爆发了。
愤怒的百姓纷纷对着押在队伍最后的陈氏兄妹扔烂菜叶子、烂果子、吐口水。
陈思南脱下外套,给妹妹披在头上,自己只穿着贴身小衣,所以受到的伤害比较多。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竟然冲他扔石头,把他脑袋给砸了个洞,鲜血沁出来,别提多狼狈了。
就在这么狼狈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两泓清泉般的清凉异样感觉,从远处而来。陈思南一瞥眼,和人群里的叶斐然打了个照面。
叶斐然对他喊:“等我救你们!”
陈思南微微一怔,若无其事地回过脸,目视前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但他的黯淡的眼底已经重新亮起了神采。
叶斐然唤来薛长东,问:“薛大哥,麻烦你去查一下,最近几天镇上各处粮行有什么异常。然后再派人去跟着那个武官,看看他去见了谁。”
既然排除了自己**起萧墙,那么竞争对手是重点排查对象了。
薛长东点点头,回头去了。
叶斐然在镇上的客栈里开了个房间,静候薛长东的消息。
到了傍晚,薛长东回来了,这次他身后还带了个英姿飒爽的妙龄女子。长得又飒又美。
薛长东介绍道:“夫人,这是我的妹妹薛爱上书屋成出师下山,前来投奔我。夫人如果不介意,可否留下长乐来保护你?”
薛长东这么说的时候,还带着点惴惴不安。毕竟夫人看着斯文,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长乐这种习武女子。
叶斐然却爽快点头:“太好了,我正缺这样的人,留下来吧。”
武艺高强的贴身女丫鬟什么的……不是穿越重生标配么,她早就郁闷好久了,怎么自己一直没有。难道是她不配?那她还对得起广大穿越众么?
薛长东反倒愣了,还是薛长乐上道,抱拳道:“谢夫人!”
她中气十足,说话嗓门很大,脆亮。
是个敞亮人,叶斐然马上对薛长乐有了好感。
双方见面已毕,说正经事儿。
薛长东说:“城里的各个粮行没见异常,一连烧了三个粮仓,各个粮行多少都加紧了看守,有几个粮行还买了大猫抓老鼠。至于那个武官,我亲自去跟踪,发现他们去了城北。”
叶斐然一怔:“只是城北而已?”
薛长东说:“是,只是城北。但听他们说话,今儿晚上在城北的万花楼见一个重要的人,然后就到头咀码头去。把这些粮食运出海。”
叶斐然说:“既然这样,我们干脆到万花楼探一探吧。擒贼先擒王。若是朝廷有所误解,就跟他们好好解释。若是有人栽赃嫁祸,说不得就动武了。”
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有海贼盗匪扮演官兵来演戏,故此有动武的念头。
薛长东却很踌躇:“万花楼那种地方,夫人还是不要去了吧……”
叶斐然不解:“为什么?”
薛长东涨红脸,吭哧吭哧地说:“那是一个……妓院……”
叶斐然扶额,果然,她不想去。
她可不是那种没事儿逛青楼的女人……她不喜欢那种把女人当货物一样看待的场所,甚至是,生理性厌恶。叶斐然很快想到了办法:“那就让万花楼出点儿事,让他们改变会面地点吧。薛长东,你的人是不是还在那武官身边?”
薛长东点点头。
于是,叶斐然压低声音,对着他们如此这般一番……
当天下午,万花楼后的马厩炸了锅。
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往几只大老鼠屁股里塞了黄豆,又缝上屁股。那黄豆在老鼠体内吸水膨胀,闹得老鼠发疯,在马厩里乱冲,惊了马。
马往外跑,撅蹄子、嘶叫、狂奔、见人就咬,直接把万花楼里外整了个一塌糊涂。
恰好这时,那九品武官到了门口,老鸨子让他帮忙拉一把,“大爷,您武艺高强,来帮帮忙!”
武官才靠近一匹疯马,那马三个响鼻把他掀个底朝天。武官怒气冲冲道:“倒霉催的东西,连几匹马都喂不好!订金不要了,老子换地方!”
翻身上马就走了。
老鸨子平白损失一笔大的,只能拍着大腿,徒唤奈何。
武官离开万花楼,临时路过正在营业的莲香居,问:“还有雅间吗?”
小二道:“有的,天字一号雅间还空着,请问客官几位?”
武官道:“三位,不对,四位。带我过去吧!”
谁曾想,店小二带着他进了店,到了后院,上了楼梯,走过过道,再上楼梯,最后阁楼门一打开:“客官,天字一号雅间到了。”
武官:“……这小阁楼就是天字一号雅间?你们莲香居不是老字号吗?最好的雅间就这糟心样子?”
店小二笑容可掬:“客官,谁说天字一号雅间是最好的?我们店东喜欢倒过来数数,人字第十二号雅间才是最好的。不过要说别的雅间,今儿个十五,闹元宵的人早就把雅间订满了。”
武官气了个倒卯,只觉得今儿事事不顺,再不敢换地方去。在这充满油烟味的小阁楼里胡乱坐了,说:“捡你们拿手的菜送来,再烫两壶好酒。人齐了再上菜。”
拈出三两银子来,扔给店小二:“有剩的,赏你了。”
很快,陈姨娘和秦员外来了。
和他们一起来的,是一个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长得倒是相貌周正,就是一只鹰钩鼻子看着吓人。
隔壁房间里,叶斐然和薛长乐坐在桌子旁边,一个收音器,清清楚楚放出另一边房间的声音。
用喇叭状的听筒,内部镂刻蜂窝结构收集声音,再用一根线通过地板连到隔壁房间,通过另一个蜂窝结构的收音器放大声音。现代小孩子常常玩的“电话游戏”,成为在古代行之有效的窃听器。
薛长乐大开眼界:“夫人,你用了什么办法,竟听得如此清晰。”
叶斐然竖起手指,“以后有机会慢慢解释。来,听,他们又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