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斐然才不怕呢,连死都不怕,她怎么会怕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太婆?
昂首挺胸,气势比坐在上头的太后还足,说:“后宫之中最忌讳什么?最忌讳干涉朝政。太后念旧情,隔代亲,我很明白您的感情。可为了不是自己亲生的孙子孙女,去坑害坐在帝位上的儿子,我也是头一回见。您就不会动动脑子想想,如果你帮了耿泓墨,回头耿泓墨造了皇上的反,您这个皇太后的宝座,还坐不坐得牢固?”
皇太后面如死灰,被她一顿嘴炮说得哑口无言。
叶斐然见状,就伏地行礼,告退。
走出清华宫,神清气爽,一个想不到的人,出现在她面前。
太子妃站在殿外等她,迎面就问叶斐然:“你胆子也太大了,敢骂皇祖母。现在开心了吗?”
叶斐然说:“开心,开心得不得了。”
她笑,太子妃孟巧巧跟着她一起笑,“开心就好。我也很开心。皇祖母一直都瞧不上我们家太子,却把那两个外人,不,三个当宝贝一样,放在掌心宠着。”
叶斐然说:“三个?”
孟巧巧说:“嗯,还有一个耿泓书,宠得更厉害。但他早年杀了一个麒麟卫,被父皇撵出宫了。这次耿泓墨倒大霉,耿泓书也不出来替哥哥求个情,可见是个凉薄的。”
叶斐然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隐情。
她说:“能替你们出气就好了。你回去跟太子说,我们用力把水搅浑,然后彻底清除这些不安分的。让他安心养着,别急。我和成甯,怎么也得站在他那边的。”
孟巧巧点点头,笑道:“太子殿下说,你们是他的福星。”
太子妃为人爽朗,直来直去的,虽然是亚圣后裔,但完全没有读书人酸文假醋。叶斐然和她脾气极为相投,说话特别舒服。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遇花园,却被耿沁雪拦住了去路。
耿沁雪人号称“体弱多病,是个美人灯儿”,实际上本事一点不差。
都已经被贬成乡君了,还有办法进宫。她看着叶斐然,眯着眼睛,平时看起来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孔,如今充满奇异的扭曲,让她看起来无比怪异。她指着叶斐然鼻子,尖酸刻薄地说:“土包子,别以为你赢了!”
“人和人之间,生来就不同的,我是人上人,你是土包子。今儿个我哥哥又被皇上召见了,等他官复原职,成甯就是我的!”
“死胖子,土丫头,你算哪根葱,你也不拿块镜子照照自己!”
耿沁雪已被嫉妒和怨恨彻底扭曲,再也不是那个皇宫小仙女了。
“大胆!”孟巧巧恼了,想要开口斥责,被叶斐然拦下。
叶斐然自己上前说:“什么输赢的,你配和我比吗?”
耿沁雪涨红脸,跺脚道:“是你不配!你一个粗野的乡下丫头,只不过比我早出现几年,用父母之命绑住了成甯。来到京城之后,你又一直粘着他!就是怕他看到我,情不自禁。你知道当日我生病的时候,他来到我屋里看望我,是多么的温柔小意吗?就你厚脸皮!”
叶斐然从没听说过有这种细节,心里顿时不好了。
没来得及细想那细微的情绪变化怎回事,她冷笑:“行,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给次机会你试试,看看是不是真能勾到我相公!”
孟巧巧在旁边直着急,劝阻道:“二丫快住手,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有男人抵得住这般诱惑的!”
叶斐然说:“我家男人就能。”
两个人约定,如此这般,孟巧巧看着这两个一脸写着“我就不服输”的冲动鬼,万般无奈地答应了做见证人。
……
成甯从衙门回来,走向家里。
他现在在朝廷上毁誉参半,有人说他保家卫国,戎卫边疆有功;有人说他诋毁忠臣,拉王爷下马,其心可诛。争议一大,渐渐地,本来想要拉拢他、接近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和他保持距离,不敢过于亲近了。
就连在兵部议事,别人也离成甯远远的,好像他得了那狐臭疾一般。
转过街角,来到胡同口,周围人烟稀少。
“不要碰我!走开!”
一个少女跌跌撞撞地从墙角处冲出来,很快,被后面几名大汉追上。那几名大汉笑声远远传来,成甯自然听见了,脸色一沉。
循着声音看过去,几名大汉围着少女,“吃了我们的东西,想要赖账?”
“快把银子交出来,不然就用你的身子来抵债!”
“不要啊!”耿沁雪奋力抵抗,但无济于事。
成甯上前去,拍拍其中一名大汉肩膀:“这位兄台,她怎么得罪你了?”
大汉说:“她来到我们店里,要了一碗燕窝粥,吃了又说没有银子!还想要赖账逃跑,我们兄弟几个受了老板娘命令,来追讨粥钱!”
耿沁雪大声说:“我不知道你们是妓院!当时拉我进去的时候,也不看清楚我是男是女!”
耿沁雪穿了一身男装,表示自己没有说谎。
成甯皱眉:“燕窝粥多少银子?我来帮她付吧。”
大汉说:“一百两!嗨,小兄弟,我看你穿得也不像有钱公子哥儿,何苦当这冤大头。想要好看的小娘皮,咱们回春楼里多得很,一百两银子,不讲究的不是红牌姑娘,够玩两个了……”
话音未落,成甯好像被触发了逆鳞,出手就一记耳光:“不干不净。王府小郡主也是能跟粉头相提并论的!”
大汉们哇哇大叫着,飞扑过来,成甯把耿沁雪护在身后,拉开架势,把这些大汉揍了个落花流水。
丢给他们一百两官票,打发走了这群流氓,成甯回过头去,看着哭成泪人的耿沁雪说:“行了,别哭了。我送你回去吧。以后没事不要学人穿着男装满京城晃,穿得好看一点,人家欺负你之前,还掂量掂量你家是什么背景。”
耿沁雪还以为成甯会怜香惜玉,抱着她呵护一番,没想到是说让她穿得好点儿出门,用家世压人,不由得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