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娘的尖叫声,被硬生生憋在喉咙里,黑眼珠往头顶一插,晕了过去。
“不好了!死人了!”
叶斐然大喊:“快!”
钻出帐篷飞奔到大牛身边,大牛喉咙被切开,鲜血咕咚咕咚直往外冒,渐渐涣散的瞳仁却还是盯着李寡妇,深情如海。
李寡妇却扭过头去,跟着成甯跑:“啊——血!好可怕!”
“夫人!怎么办!”薛长乐焦急地问。
叶斐然咬咬牙:“赶紧止血,缝合,兴许还有救!”
士兵们吓坏了,左顾右盼,不知道如何是好。
身后传来成甯说话:“兄弟们,那可是人命啊!”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准备干净的纱布、热水、止血草药,其余的人围着夫人,别让不相干的人来冲撞了!”
成甯宛如定海神针,大家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各自按照吩咐办事。
李寡妇磨磨蹭蹭挨过来:“我,我害怕……”
“啪”成甯一袖子甩过去,把她逼得倒退好远!
“贱妇,滚开!”他看着她,无比厌恶!
忙活了小半个时辰,叶斐然愣是给大牛缝合完成了。
多亏大牛是个生手,只切断了自己气管,没有切断大动脉,那场面看着可怕,出血却不多。要换了那些受过训习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士兵,保准一刀送命。
叶斐然在忙碌,另一边,薛长乐也把大牛娘亲掐醒了,大牛娘亲瞪着眼睛还想哭,薛长乐竖起食指在唇上:“快别哭,你儿子没死呢。”
大牛娘看到昏迷不醒的大牛,脖子上被缠得一圈圈的,放到担架上,眼泪“刷”的流下来。
薛长乐说:“夫人,大牛娘亲醒了。”
“大娘。”叶斐然走过来,说,“莫哭了。大牛没事,就是皮外伤,流了些血。回家安静躺个十天半个月就好。期间吃点儿好的,补补血,保准不耽误娶媳妇生孩子。”
“真的?”大牛娘方才转忧为喜,哭道:“神天菩萨!我儿多亏了您们啊!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您们,我给您们磕头了!”
翻转身子,往地上一跪,咚咚咚的磕起了响头。叶斐然扶她起来,说:“大娘,你快别说了。人命关天,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们这边薛大哥会送大牛和您回村子。以后啊,可别犯傻了。”
大牛娘千恩万谢的去了。
叶斐然看着从头到尾只是在旁边看好戏的李寡妇,气不打一处来,快步走到她面前:“很好玩?”
李寡妇瞪大眼睛,清纯不做作地问:“什么啊?”
叶斐然说:“看着别人为你而死,你觉得很好玩?”
李寡妇说,“你怎么这样说话?我也不知道他会自杀啊!怪我咯?”
“你可以选择少招惹一些人。”叶斐然说,“他只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娃,你有必要吗?你到底图啥?为了证明你自己魅力无边,嗯?”
被她说破了虚荣心,李寡妇脸上火辣辣的,梗着脖子,红了眼睛:“你不要血口喷人!”
叶斐然厌恶地皱着眉头:“李如意,人在做天在看,再好的运气也会有用尽的一天!你走着瞧吧!”
她很想打李寡妇一顿,但,在这里打架于事无补,反而耽误正事。
反正,记在小本本上面,以后有机会再照死里揍!
两人不欢而散,各自收拾行李准备继续赶路。
这么一闹,拔营的动作又慢了许多。
成甯帮叶斐然装箱子、收拾物件、忙前忙后,李寡妇看在眼内,心里发酸。从前那些男人全都是围着她转的,今儿个明明自己颜值高了,在这个使团里却备受冷落。要不是还有几只低等舔狗在旁边围着转,她都要怀疑是不是系统开始失灵了!
她学乖了,先不去打扰成甯,免得又火上浇油。看见成甯器重薛长东,就想要拉拢薛长东,走了过去,说:“长东大哥,来帮我个忙好吗?”
薛长东说:“自己事情自己做。”
李寡妇:“……”
很是鄙夷地横扫了她一眼,薛长东说:“干嘛嘛不行,惹事第一名。离我远点吧您呐!”
李寡妇:“……”
……
景熙十三年春,二月十八,前往营救太子雷玮的大顺使团,终于完满完成任务,班师回朝。
抵达了望京行宫,一路上风餐露宿、风尘仆仆的队伍终于有一顿好饭吃。
当夜,雷玮约见成甯。
沐浴更衣完毕,雷玮只穿着深蓝色半新不旧的家常袍子,许是有些热,领口半开半掩,露出精致的锁骨。连日来被软禁、被惊吓、还有颠簸流离,雷玮可算是吃了大苦头了。
脸色是苍白孱弱的,身子也单薄如纸。
他对着成甯,第一句话就是说:“阿成,我快不行了。”
成甯挑眉:“这是大不吉利的话,快别说。”
苦笑着摇头,“我的身体,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在努力……无补于事。这次我平安回去,恐怕不是有些人想要见到的。”
“管他是不是想要见到的。”成甯说,“你有能力做个好皇帝,你要证明这能力,狠狠打他们的脸。”
雷玮垂下眼睛,苦笑。
“阿成,遇到你,是我的福气,也是大顺的福气。”
成甯沉默了数息,才说:“柳贵妃那孩子,是二丫救的没错。但二丫跟我说,他在母腹中憋着时间太久,恐造成窒息,以后会有可能痴傻。所以,太子殿下,你如今地位稳固,没有人能威胁你。”
看起来,雷玮松了口气的样子。
“阿成,你想多了。”雷玮说,“我真的只是很苦闷,想要找人来说说话罢了。你没有必要跟我说这些的……真的,我不关心。我已经是太子了,自然要爱护弟妹的。”
成甯于是把话题打岔到别的地方去。
两人一直谈到深夜,雷玮才肯放成甯走。走出了太子的寝殿,成甯回头看了看渐渐熄灭灯火的屋子,竟暗自心惊。
都多少年了,不乐意回到帝王家中来,就是不乐意再回到这种环境中。
没想到,人换了,情节没换。
回到自己屋里,叶斐然已经睡了,呼吸细微平缓。成甯脱了衣服,躺到叶斐然身边去,抱住了她。
他很喜欢抱她,凉凉的,滑滑的,软软的。
散发出的香味,让他依恋。
出于内敛的本性,他不会说出口,但是现在叶斐然已经睡着,男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把脸埋下去,深深地嗅那令他安神的味道。
成甯知道自己这个喜好很不可理喻,不过二丫的话,无所谓了。
他就是这般任性。
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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