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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2章 嘿,那是你的老相好
    酒过三巡,喝红了脸的苗泽人,旧事重提让成甯给新生儿起名字。

    成甯看了一眼苗王,笑着说:不如这样。我和苗王每人给小公子出一个字,凑成一个名字?

    苗泽人惊喜道:那当然好!只是我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这样大的福气?

    苗王说:乐意之至!

    成甯说:既然如此,我出一个‘安’字。

    苗王说:今天是木曜日,我出一个‘矅’字。

    成甯又说:苗王年长,成某自当排后。

    苗王拱手道:王爷谦逊!

    成甯对苗泽人道:这孩子就叫苗矅安。你觉得成吗?

    双手抱拳在胸前,一个虚怀若谷的江湖大礼,行给了成甯,后给了苗王,滴水不漏的,苗泽人喜悦道:好!这名字好得很!感谢二位!

    于是重整杯盘,再奏乐章,宴会继续。

    一时之间宾主尽欢,叶斐然寻了个机会,和寨主夫人坐在一处,她拿出一串香囊道:姐姐,这是我配制的驱虫香囊,里面有冰片、麝香、香茅、琥珀等草药,效果很好。挂在孩子床头,既可以沾染香气,又能够驱蚊驱虫。

    寨主夫人感激地收下了,说:我们寨子不缺草药,就是缺妹妹这么懂医理的人那日生产的时候,多亏了你。

    大家自己人,客气啥啊。叶斐然说,只是有几句话,妹妹如鲠在喉,又不知道应不应该说。毕竟今天是姐姐的好日子,说出来忒的扫兴。

    她平素说话和气,笑嘻嘻的,如今却蹙起眉头,颇有忧色。寨主夫人跟着也凝重起来,妹妹,你我是信得过的,有话不妨直说。

    叶斐然就把今儿个过于奢靡破费的事儿,斟酌着词句说出来了。最后说:历览前贤国与家,成由勤俭败由奢。何须琥珀方为枕,岂得真珠始是车。姐姐,你是寨主身边最亲近的人,这件事,最终还是要着落到你身上,该多劝劝他。

    寨主夫人说:我以为什么大事呢。夫人您言重了。今天是我儿十三朝,又是头胎长子,隆重点儿是应当的。其他的事,现在天下太平,我们只会越来越好,就别担心太多了。

    眉眼之间,尽是轻松。叶斐然见好就收,也不继续言语。

    苗王夫妇在茶壶坪也就盘桓了一日,第三天上就走了。

    第四天,成甯和叶斐然带着家人,轻车简从,离开了茶壶坪,前往京师。

    一路上,时而走官道,时而走小道,叶斐然知道成甯这是要趁机体察民情,纵使条件艰苦,也由着他去。她如此识事理明大体,深得成甯敬重。

    大乱之后,大顺算是彻底伤了元气。

    昔日富庶的地方,如今处处断井残垣。这日到了虞郡,所幸虞郡看起来还行,叶斐然看着路上的百姓衣服鞋袜尚算整齐,脸上也带着些许红润,不禁合掌道:阿弥陀佛,可算是从地狱回到人间了!

    成甯说:这样就算是从地狱到了人间吗?

    叶斐然说:不是么?三天前,还在那长江边上,看到那几名乞丐为了抢一篮子泔潲干物儿,打得头破血流。如今这地界,好歹是有点人样了。自古以来,都说江南富庶,可见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

    二丫,你说得有道理,但知不知道这又是因何缘故?

    这话可问倒了叶斐然,知道成甯又在考校她了,她想了下,给出答案:因为这儿有王家操持着。

    眼底闪过一抹赞许,成甯说:没有白教你。

    叶斐然说:现在官府相当于半废的状态,然而大家族的势力根深蒂固。平时他们可以做那种一本万利,高买低卖,卖爵鬻官的勾当,而到了乱世,为了保持家族架子不倒,反倒会抽出人手,广开粮仓,维持一方安定。等到了新朝势力稳固下来了,反过来拿此贡献来作为邀功领赏的本钱。所以才有‘朝倒世家不倒’的说话。

    再次赞许地一笑,成甯说:二丫聪明。

    说话间,正好看到街角的一粥棚,上面王字小旗甚为显眼,粥棚前面排着长长的队伍。

    还没看完施粥,又听见锣鼓响,循着声音看过去,是三人一队,骑着马儿穿街过巷,背上背着哨棒,双臂结实起疙瘩的腱子肉,宽肩窄腰,一看就是练家子。同样地,马匹身上和这些巡街哨子的衣服上,也都绣了王字。

    叶斐然说:咦——

    粥棚对面的酒楼上,现出一道倩影来。衣衫飘逸,艳色无双,一双秋水丹凤眼,俨然人间富贵花,不是王亭亭,又是那个?

    用胳膊肘戳了戳成甯,脸上是坏笑:你的老相好亲自监督哈!

    冷不防胳膊被拿住,反手剪到背后,成甯凑近耳边危险道:谁是我老相好?

    哎哟喂,相公我错了——叶斐然吃疼,连连喊叫求饶。

    成甯蹭够了油,才饶过了叶斐然,懒洋洋地让车夫改道。

    叶斐然说:你不过去打个招呼吗?

    用眼角余光,留意到王亭亭似乎注意到了这边,也在朝这边张望。

    成甯说:没有必要。

    叶斐然说:怎么说?

    成甯说:王家爱折腾,就让她们折腾去得了。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叶斐然说:可是你不是说,到时候他们会来邀功领赏什么的。

    那是从前。成甯淡淡地说,轮到我头上,那手如意算盘,就不一定凑效了。

    叶斐然一窒,隐约感觉到,往后怕是王家的日子没那么好过了。

    悄没声息地离开了虞郡,向京师的路上再无波澜。

    只是打尖、安歇的时候,叶斐然看到薛长乐眉宇间的愁容越来越浓。找了个晚上,趁着大家忙着手里的事,她把薛长乐叫道一边去,问:长乐,万掌柜还没有音讯吗?

    薛长乐说:没有。我放了好几羽鸽子出去,就跟石沉大海似的。

    叶斐然说:那我来想想办法吧。

    她来到了驿站大堂中,成甯正在跟几名行旅中人喝茶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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