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多大事儿啊,叶斐然嗝儿都没打一个就答应下来:行。你约好牙行的人,我这边动身就能走。
成甯说:那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今儿下午吧。离这边不远,来回一个时辰足够了。
夫妻俩都是行动派,叶斐然换上衣服叫起薛长乐就往外走。
兴兴头头的样子,薛长乐说:夫人,怎么我们家购置产业,你比我们还热心?
叶斐然慈爱笑:你我就跟亲姐妹一样,你的事儿我热心不是很好吗?
薛长乐耿直道:夫人,您是不是在家带娃太无聊,所以抓紧一切机会出去玩?
叶斐然:
臭丫头,瞎说什么大实话!
心虚地看一眼走在前面,连脚步都没有放慢点点的成甯,叶斐然干干一笑: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以画个图做个学问就行的宅女。现在想来我错了,我还是需要偶尔呼吸一下外头的新鲜空气。从前在村子里,平民百姓不讲究什么规矩,爱怎么跑怎么跑,自由惯了如今这深宅大院的,可真难熬!
薛长乐还没说话,春分倒是很认真地说:夫人,我能谅解你的想法。但人是要变的,这种话您跟我们说说就算了,到了外头,可千万要顾全了摄政王妃的体面。
春分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做事周全妥帖,叶斐然很信任她。
如今忽然郑重一番话,叶斐然咂摸出不对味来了。
她看了春分一眼,说:我晓得的。
那个院子很是周正,坐落在离王府街东边,和绒线胡同交界的西市口。街道商业繁华,卖笔墨的,当当的,开二荤铺子的,卖针头线脑的应有尽有,还没见到那宅子,叶斐然就欢喜了三分。
向南边一拐,进了西丽胡同,就很安静,双扇黑漆大门,上有一对门当,门口两旁是两个拴马桩。叶斐然看见,就问道:有门当有户对的,这一家上一手主人,难道是个官儿?
牙行经纪笑道:夫人见识广。这主人家姓秦,从前是柳贼的狗腿子,在京城听调听喝,着实威风了几年。后来柳贼一倒,他们家也就树倒猢狲散了。如今是要发卖了这宅子,回南边去。也因这一份缘故,他们要价特别低,这般坐北朝南,两院六房,还戳着一口甜水井的四合院,只要800银子。
叶斐然听了,就有些耳熟。
压下不表,说:我们先进去看看。
进了院子,主人家不在,只有个什么事儿都不懂的老妇人,耳聋背驼的。牙行经纪打了个招呼,自顾自带着叶斐然一行里外里的看起房子来。
这房子风水是很不错的,叶斐然特意到了甜水井旁边,用空间异能试探了一下,这井水清澈甘甜,京城罕见的可泡龙井的井水。她心里很满意,就对成甯和薛长东点了点头,比了个大拇哥。
薛长东心里有数了,自拉着牙行经纪去谈。
成甯和叶斐然站在廊下,欣赏庭院里的一株很大棵的山茶花。叶斐然说:奇怪,茶花喜温暖湿润,京城空气干燥,冬天更十分难熬。这地儿的主人,却种着一棵山茶花?这山茶花看着病恹恹的,好歹还算是活着在京城,光要种活它,就得费不少功夫。这家人瞧着光景不算十分顺利,怎么还有此雅兴?
成甯:
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断断续续,不能连成片。叶斐然又说:我记得当时扩建蕉园,小虞所住的西院也有一棵山茶花。是上一家住家留下的,我看着好看,就留了下来。
忽地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
成甯这会儿也开口了:是,要卖这院子的人,就是陈慧娘。
叶斐然瞪圆了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成甯。
成甯说:我也是来了才知道,你
当年陈慧娘痴恋成甯,还差点要了叶斐然的命。后来她被自己爹娘半强迫半卖给秦员外做小妾,往后车有车路,船有船路。叶斐然说:那,她?
成甯说:她已经认不出我了。如今不过公事公办。秦家利欲昏心,一心攀附柳凌炀大腿,要不是陈慧娘贪生怕死带着幼儿躲在这个别院,就得跟他们族人一样,跟随柳凌炀南下。然后在南下的船上,就因内讧而被柳凌炀诛杀全族。
叶斐然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那,这件事我们就当做不知道吧。反正她们回去琼州之后,应该这辈子也见不着了。
成甯说:好。
夫妻两个商量已定,彼此俱觉心安。
另一边,薛长东也和牙行经纪交割好了文书,钱货两讫。薛长东说:趁着天气暖和,让此间主人早点搬走,这样各色便宜。
牙行经纪做成了一笔大买卖,又另外得了薛长东十两银子的赏钱,更兼且知道这是摄政王跟前的营生,寻常人削尖脑袋巴结都巴结不着,把胸脯拍得山响:一切包在我身上!
事情差不多了,成甯说:我们走吧。
他带着叶斐然正要上车,叶斐然背后忽地传来一阵冰冷彻骨的寒气,她条件反射地回过头看,只见一名头发花白的布衣女子,正站在胡同口,两只浑浊的眼睛一霎不霎地凝在她身上。
成甯跟在叶斐然身后,视线被她遮挡住了,轻声说:二丫,快上车。
叶斐然做了个嘘的手势,用身体遮挡着手指,指了指那女子:慧娘。
陈慧娘看起来好苍老!
再也没有当年娇俏圆润的村里一枝花的鲜嫩模样,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充满了木然!叶斐然还以为她发现了成甯,结果发现,她目光只是痴恋地看着那院子的门当。看了一会儿,她转身避开了。
叶斐然和成甯上了车,成甯说:原来她一直躲在左近,是想要做点儿什么吗?
叹了口气,叶斐然说:不是。
成甯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叶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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