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静说:“我的一个闺中好友。”
既是闺中好友,陈老爷子也就不再细问了。
他说:“这话听着蛮有道理,能够做到的却寥寥无几啊。思静,爷爷有话跟你说。”
预感到他要交代什么,陈思静把手里捻着的棋子放回原位,两手放在双膝上,安安静静地等着老爷子开口。
老爷子说:“多年以来,我主要把生意上的事交给老大来管,家务事则在三年前,由老太婆交给了媳妇管。这几个人你都见过了。老大性格蔫吧绵软,我还能镇得住,但慎儿不是在我们跟前长大的,颇为狠辣多计。他在沈家过的日子不是很好,久贫乍富,一定不会甘心眼看到手的家产落入你手中。接下来你要小心应付。”
陈思静听罢,豪迈道:“谢谢爷爷提醒了,不过,陈思慎应该还没轮得我来小心应付。”
老爷子一怔:“那……你打算怎么对付他?”
“啪”的一子把老爷子的将军吃掉,陈思静咧开嘴笑了,亮出森森白牙:“当然是直接对付他!”
……
陈家这场夺产大战,很快引起了京城权贵圈子里的注意。
别看陈家只是皇商,但那堆积如山的财富实在太过惹眼,谁会嫌银子脏?之前陈老爷子掌家的时候,小心翼翼地周旋在各个势力之间,不依附、不依赖,稳中求胜,打出眼前大好局面。
而到了陈父手中就不行了,跟刑部走得很近,刑部里的很多人当年是柳相门生,如今投了虞郡王家。不免就很多银子暗戳戳的朝南边运了过去。
但随着摄政王和皇上悄没声地把刑部几个面孔换了生面孔之后,陈家的根基似乎一下子没了。
之前干手净脚的倒也罢了,既走在路边湿了鞋子,就像那失了脚的寡妇,肖想陈家的人,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叶斐然当然也知道了,和成甯说:“相公,我们要不要去帮一下静静呢?”
成甯说:“怎么帮?”
“摄政王府发一句话,普天之下估计就没有人敢再为难陈家了吧?”
“事实没错是这样。”成甯说,“但是这件事,说白了就跟传说中的神仙渡劫似的,只能靠陈思静自己承受。不然的话,难以服众,打下来的江山也难以坐长久。”
叶斐然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
成甯见她闷闷的,怕她想太多反而对身体不好,就说:“最近你吃南西篱的药有效么?”
叶斐然含笑点头:“很有效!神龙谷悬壶济世数百年,名声响亮。真是名不虚传!”
成甯道:“有效的话,就按照南西篱的吩咐好好吃药。神龙谷的弟子一个个藏头露尾的,要说起悬针把脉,炼药行医,普天之下还真没几个及的上他们。”
叶斐然说:“那太医院比起来呢?”
“明知道答案的问题,你还问?”
果然明知道答案,张院判医术高明,是他们兄弟俩另有机缘,算不得太医院的平均水准。
成甯说:“上次你看我放风筝,好像挺高兴的?”
叶斐然点点头:“春天这样好的天气,不出去走走玩玩,太对不起这桃红柳绿了!”
“呵呵。”成甯低沉着嗓子,笑了两声,看着小娇妻的眼神柔软而宠溺,“好。今儿为夫带你去花神庙走走。”
叶斐然欢呼起来。
成甯又说:“但是呢,你不许走太多,要时刻歇着。坐一坐就回。做得到么?”
叶斐然笑眯眯道:“行啊。我做得到。好久没有见师傅了,这次正好有些新做的豆皮,还有营山马夫人捎来的好香菇、木耳。都带上。”
马知府重新出仕之后,别的州郡那样,伸手问朝廷要钱要粮。他只向成甯递了一个请求:免营山百姓三年徭役。
成甯本来就带着这个想法,正好一道圣旨下来,就给全国免三年徭役。
在此伟功下,马知府带着夫人并全郡上下百姓,想方设法的种香菇、种木耳、广开田地,终于在去岁获得丰收。晒干的香菇有特殊香气,品质上等又耐储存,借助琼州陈家的商船马队,热销全国。
喝水不忘挖井人,马夫人的年礼,就是大包大包上好香菇、木耳。
叶斐然带着礼物到了花神庙,慧明师太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没变。她看见叶斐然,眼睛闪闪发光,笑容浅淡:“娘娘,好久不见。”
“慧明师父好久不见。”叶斐然双手合十道。
一边说,一边把礼物打开,慧明师太见状,兴致来了,说:“这香菇看着就很好。今儿个娘娘商量留下用饭么?待我做几道香菇菜肴,给娘娘开胃尝鲜。”
慧明师太的斋菜绝活,叶斐然还有好多没学会呢,不顾成甯暗戳戳丢过来的眼刀子,兴致勃勃答应:“好啊!”
慧明下去准备饭菜了。
叶斐然上了香,拜了佛,来到花圃里。
其时阳春四月,彩蝶翩翩,花圃里盛开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宛如惊鸿仙子,风吹过花圃,绿叶翻飞,美不胜收。叶斐然不由得看住了:“好美。”
春分说:“四月正是牡丹和芍药开花的时节,京城有好几处欣赏这两种花的地方。夫人身子沉重不方便去,明年倒是能去凑个热闹了。”
叶斐然心里果然雀跃起来,说:“好。那就明年去逛逛。”
成甯凉飕飕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夫人心好野。”
春分是有些怕成甯的,特别是听见那不善的语气后,吓得瑟瑟发抖。
叶斐然却最不怕成甯了,扭身蹭过去:“相公,人家想要嘛。”
牛皮膏药一粘过去,成甯什么火气都消掉了,肉眼可见的变软:“你你你,你别以为你这样就能够蒙混过关!”
“相公,你是不是生气我擅自留下来吃饭?吃素没关系的啦。我会注意的……”
“唉,行吧行吧。”成甯又是笑,又是恨得牙痒,在叶斐然俏臀上啪的打了一记,“下次不许自把自为。”
“相公,你真好说话!”
挽着成甯的胳膊,叶斐然笑得眼睛弯弯的。成甯也跟着嘴角上扬:“嗯……”
脑子里闪过的却是某个言官奋笔疾书的画面:今皇亚父刻薄寡恩,铁面太过,冷酷无情,非仁以治天下。为满朝文武所惊惧胆畏也。
成甯心想:读书人下笔真不是东西,明明二丫都说我好说话好相处。
嗯,等点了这一榜进士,瞧着合适的,就把言官给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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