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辇澈忙道“夜支身上有一半唐人血统。”三言两语,将公孙夜支的身份说了。
青衣人眸光一亮,点头道“很好,你告诉她,让她继续练习这套剑法。半年后我再来检查,若是她能通过我的考验,我就收她为徒。”
“那如果我在半年内也练的好了,你也能收我为徒吗?”遥辇澈急忙道。
“还有我!”雪支急切道。
青衣人冷冷道“我的武功不能传给外族。”
耶律雪支大叫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才不稀罕!”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遥辇澈咬了咬牙,嘶声道“先生,我们契丹人已经被你们唐人消灭了,军政官说我们已经是唐人了,难道他是骗我们的吗?”
青衣人愣了愣,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好罢,半年后你若是也能通过我的考核,我也收你为徒。”
遥辇澈大喜道“多谢先生。”
青衣人淡淡道“不要叫我先生,我叫高君会,是一名游侠。”瞥了公孙夜支一眼,道“半年之内,教会她唐语。”
遥辇澈连声应是。
……
转眼到了十二月,几日前,北风一刮,忽然下起雪来。接连几日大雪,将北面大营附近的浑河都冻结了。
南苏城南北方向各有两座大营,分别是左武军的北营,和营州府兵的南营。
武承嗣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北营,因为这几日天寒地冻、寒风夹雪,大军无法进行日常训练。
在他的命令下,军队每日都要在雪地中跑步。
被大雪铺就的雪白大地上,左武军士兵们踏出一条长长的脚印,从高空俯瞰的话,就像一条长蛇。
队伍旁边,武承嗣骑在青骢马上,穿着件宝蓝色的锦缎皮袄,背后披着白色大氅,一边驱马缓行,一边看着封信。
他此刻的表情十分凝重。这封信是武媚写给他的密信,由武媚一名贴身女官带着一队千牛卫亲自护送而来。
上面提到的内容,已经达到“普通人知道后,就要被武媚灭口”的程度。女官还说,武媚要求他看完后立刻烧毁。
信的开头还算正常,武皇后询问他关于辽东战争形势。
经历之前几战,她已经非常重视武承嗣在军事上的意见了,还向他询问最快何时能结束战争。
武承嗣自己也想过这个问题,顺利的话,大军明年就能结束战争。
不过武承嗣的目标不仅是高丽。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他还希望能削弱新罗和靺褐人的实力。
接着,信中又将皇家夜宴中武氏一族的人选、座次等列了出来,武媚问他对座次有没有意见。
往年武承嗣在武氏一族中,都是坐在第三位,今年却跑到第一位,自然不会有意见。
在他之后,武懿宗也超过了武怀道,坐到第二位,武怀道掉到第三位。
武攸暨、宗楚客、武三思分坐四、五、六位。
瞧见宗楚客的名字后,武承嗣微微皱眉,此人也是武媚外甥,不过不是亲外甥,他母亲只是武媚一个堂姐。
往年宗楚客是排在很靠后的,今年竟跑到武三思前头,也不知是何缘故。
这些还都算小事,信中最关键的内容在最后。
关于沛王李贤中毒的事。
李贤的身体在李芷盈和德善堂的联合治疗下,已经完全康复。治疗过程是采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极为凶险。
信中,武媚的一句话让武承嗣不得不在意“贤儿变了,对他兄长没那么尊敬了,本宫实为忧心。”
若是在普通人家中,这句话再正常不过,孩子迟早会长大,父母觉得孩子变了,再正常也没有,和兄弟姐妹打打闹闹也不过是平常事。
但这是在帝王家。
话又是从武则天这个政治敏感度极高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如果只是一点家中小事,武媚绝不可能写在信中。
根据武承嗣的猜测,这句话隐藏在背后的意思,应该这样解读沛王有争储的苗头。
历史中,李贤是在李弘死了后,直接继承了储君之位。
一般来说,除了极个别奇葩之外,皇子对储君之位应该都是有想法的。
无论是史书还是原主记忆,沛王李弘都是个聪明而优秀的皇子,他很可能瞧出自家哥哥身体不好,故而一直隐忍不发,决定熬死自家哥哥。
皇帝李治虽然有头痛病,但体质还算不错,还有近二十年寿命,现在当上太子,也没有太大意义。
那么究竟是什么导致李贤突然决定争储呢?李贤可以说是唯一和武则天交锋过的皇子,下场也很惨,是唯一被武则天杀死的儿子。
如果武承嗣穿越的是李贤,他肯定也不会老老实实等太子病死。可问题是李贤并不知道历史,他为何突然脱离了历史轨道呢?
还有皇帝李治的态度,他对沛王极为宠爱,并不输于太子。面对沛王争储,他会有何反应?
相比之下,武媚似乎对沛王比较冷淡,从信中也暂时摸不清她的态度,看来只有尽早回京,摸透她的想法才是。
武承嗣目前领兵在外,过年也顶多只回去一个月左右,就算沛王争储,对他的影响其实也不会太大。
他很喜欢现在这种军旅生活,武则天现在对他只有依赖没有忌惮,正是他扩大军中影响力的大好时机。
不管京中形势如何变,只要他自己的实力越来越强,将来就能更好的应对一切情况。
信的末尾,武则天希望武承嗣尽快返回长安,想来是还有很多信中不便说的话,想和他当面商议。
按照大唐历年惯例,新年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只要不是战事特别吃紧的情况,守边的大将都会回京参加皇家夜宴,受到帝后的嘉奖和赏赐。
像武承嗣、李勣和薛仁贵这个级别的将领,都是有资格回京参加夜宴的。
武承嗣本来应该和他们一起回京,不过武媚既然催的这么急,也只有提前回去了。
思索片刻,武承嗣向身后一名亲兵吩咐道“去请裴将军和黑齿将军来北营一趟。”
“是!”亲兵领兵去了。
雪地中,士兵们继续慢跑着,武承嗣吩咐韩成领着士兵们训练,自己勒马返回了军营。
在帅帐内等了没多久,裴行俭和黑齿常之便风雪仆仆的赶到了。
帅帐内搭了个火堆,武承嗣坐在火堆旁,指着对面的木几,说道“两位将军请坐。”
两人将披风挂在木架上,在火堆旁坐下了。
黑齿常之道“大将军,听说您让刘审礼负责安置那些契丹人。”
武承嗣点头道“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黑齿常之不解道“直接将那些契丹人都交给朝廷安置不就行了吗?咱们何必多废这些功夫?”
武承嗣用铁夹挑了挑铁盆中的火,不答反问道“黑齿将军,我听罗将军说,你之打算攻击突厥人,对吗?”
黑齿常之脸一红,他事后找韩成问过,得知武承嗣并没有打突厥人的打算,便绝口不提此事。
没想到罗素却不肯放过他。
“末将只是提了一下,就是向您提提想法,至于到底可不可行,当然是听您的意见。”黑齿常之讪讪道。
武承嗣笑道“你有攻打突厥人的打算,这说明你已经看出了他们的威胁,那么我问你,突厥人相比我大唐,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黑齿常之想了想,答道“应该是骑射能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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