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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昂脸色一变,冷笑道“你以为这种话我会相信吗?”
“不管你信与不信,此乃天数命运,你逃不掉的。”李云仙冷漠道。
宗楚客皱了皱眉,向沙坨坨道“沙王子,你怎会将这么一个江湖骗子带在身边?”
沙坨坨忙道“尊敬的宗郎中,李道长并非江湖骗子,他在我骠国时便以精于面相而出名,而且小王与他相处多日,觉得他确实颇有些神异之术。”
夜夜罗暗骂了一声笨蛋,扯了他一把,说道“宗郎中,李道长虽和我们同来长安,然而却是货真价实的唐人,并非我骠国人。”
南诏国那名少女不屑的看了夜夜罗一眼,娇声道“我在南诏国时,也曾听人提到过这位李云仙道长善于相术的传闻,想来他确实有些本事。你们这些骠国鼠辈,一看这道长被人责难,就想着和他撇清关系,可真没出息。”
陈子昂哼道“能面相的人在下见的多了,也确实见过些相术高明之士。可能相人寿命的人,在下连听都没听说过。”
李清风与李云仙对视片刻,忽然道“人之脸相,乃体内五脏六腑、三魂六魄之隐相,若有精于此术之人,确实能通过面相测算出他人寿命。”
众人闻言都吃了一惊,这番话由他说出来份量大为不同,不少人都露出“莫非真有此神术”的惊异表情。
包房内,武承嗣这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之人自然是不信这些言论的,向旁边看了一眼,只见李芷盈蹙着眉头。
“芷盈姑娘,你是大夫,你觉得他们说的怎样?”
李芷盈想了想,说道“李道长他们可能是根据每个人当前的身体情况,推断出其生活习惯,进而推断其寿元。但每个人的生活习性是会变化的,寿元也会随之而变。”
武承嗣哈哈笑道“说的好,不亏是我大唐第一女神医!”
李芷盈脸一红,横了他一眼。
大厅内,因李清风的话,已经有好几人向李云仙询问自己寿命,其中一名围观的商人询问后,李云仙看了他一会,淡淡道“阁下纵欲过度,已活不过十年。”
那商人顿时恼羞成怒“放屁,我看你就是个江湖骗子,明知我们不能验证,这才在这里信口雌黄,大放厥词,我看该把你关入大牢之中!”
李云仙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并不理会商人的话。
旁人见他如此风采,再加上李清风的话,信他的人反而越来越多,骂他的人越来越少。
回纥使节首领皱眉道“宗郎中,咱们将这道士赶出去,继续比试吧。”
宗楚客摇了摇头,向回纥使节低声说了几句话,似乎将他安抚住了。
武承嗣能够明白宗楚客的心思,如果真有一个会相人寿命的人存在,必定会引起轰动。
越是富贵之人,越是重视自己寿元,宗楚客显然是对李云仙多了几分期待,若是李云仙真有此能,他便能将此人招揽到身边,大加利用。
只听又一名围观百姓道“李道长,你能不能看出谁马上就要死了,这样我们才能印证您说的是真是假呀。”
李云仙目光开始在人群中环视,目光转的极为缓慢,忽然,他指着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道“阁下十五日内必死。”
那男子愣了一下,大怒道“他娘的,你才十五日内必死呢!”
李云仙脸上露出一丝奇怪的表情,笑道“阁下倒也没有说错,贫道确实只剩下半月的阳寿了。”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一惊。
就连认定此人是神棍的武承嗣也露出惊诧的表情。一般来说,神棍最擅长含糊其辞,然后凭借忽悠,将对方引入话术之中。
然而李云仙却明确说出自己死期,若是半个月后他没死,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之前的忽悠也会不攻自破。
望着那道士脸上诡异的表情,武承嗣心中一寒,隐隐觉得此人是个危险的家伙。
宗楚客目光发亮道“李道长,在场的人中,还有没有寿命更短的人?”
李云仙目光又缓缓转动起来,最后停在一名獐头鼠目的男子身上,说道“他活不过三日。”
那男子嘎嘎怪笑一声,并不以为意,宗楚客的目光却越来越亮,急道“还有更短的吗?最好能马上验证!”
李云仙目光又缓缓转动起来,瞧见他不带感情的目光后,一些身份比较尊贵的人心中有些莫名的不安,尤其是当对方目光停在自己身上时。
最后李云仙看完一整圈,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名被他指活不过十年的商人大笑道“什么没有,我看你是不敢指出来,怕拆穿了你的鬼把戏吧!”
宗楚客眼中露出失望神色,陈子昂忽然道“李道长,这里人太少,不如你去大街上看看吧。丑话说在前头,若你还是不能验证自己言论的话,本官只好以妖言惑众的罪名,将你拿入京兆府了。”
听到陈子昂之言,不相信李云仙的百姓顿时幸灾乐祸起来,相信他的人则露出期待神色。
宗楚客微笑道“陈兄说的有理,李道长,大街上人多,你不如去瞧瞧吧?”
李云仙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默默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武承嗣听那道士说自己只有半月寿命后,便不敢对他等闲视之,有心瞧瞧他是否能验证自己的言论,拉着李芷盈道“走,我们也去瞧瞧。”
刚一出门,只见二楼不少人都涌在楼梯间。
这些人和武承嗣他们一样,原先也一直在楼台包间中观看,准备跟出门去瞧热闹。
很快有人注意到武承嗣,跑过来向他见礼,武承嗣随口敷衍了几句,让亲卫开道,拉着李芷盈快步来到二楼处的外廊。
这里便相当于一个阳台,刚好可以看到黎园大门外的情景。
只见大门口,李云仙站在陈子昂、宗楚客中间,一双目光在大街上不住打量着。
一柱香时间后,正当众人都有些不耐烦时,李云仙忽然指着远处十字路口方向,低沉着声音道“那名头戴幞头、身穿灰衣的施主,马上就要死了。”
说这话时,他已经没有再看那个方向,低头叹息,仿佛在为一条即将逝去的生命而悲哀。
武承嗣大吃一惊,向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字街处,果然有一名戴幞头、穿灰衣的男子站在路中间。
那男子并没有注意到一群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而是呆呆的看向另一条街道,就在这时,一阵呼喝嘶喊声响起“让开!快让开!这马疯了!快让开啊!”
灰袍男子后退两步,脸露惊恐之色,在他前方,一匹马车狂奔而来,车夫一边死命拉着马绳,一边大声呼喊“……快让开啊!!”
然而灰袍男子似乎被吓傻了,不等众人多反应,马车将男子撞倒,连马带车从男子身上碾压而过。
大街上呼喊之声此起彼伏,陈子昂反应最快,纵身向那边奔去,跑的速度竟比马还快。
他很快追上发疯的马,长剑出鞘,将马的双足砍断。
噗通一声,疯马摔倒在地,不住嘶鸣。
其他人也纷纷赶到事故现场,只见那名被马车撞倒的男子浑身鲜血淋漓,已经死的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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