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群飞舰在晨曦的映照下从皇城内升起,开始四散出击。
依照早前的经验与惯例,他们会在空中找寻兽群的薄弱处,继而选定有利地形,飞舰落下后一击即退,不恋战、不贪功。
他们心中明白,万一被兽群粘上,想要再退,艰难无比,全军覆没并非不可能,因此他们情愿放弃战果,无功无过,也不愿冒险久战。
“这些畜生的数量,比巅峰时可是锐减了许多,罪城若真能守下,我都暗生钦佩!”
剑奎负手四望,貌似找寻着进攻空隙,然而路过好几处算得上不错的战场,他仅仅作出传讯,飞舰群却匆匆掠过。
“你可别忘了那三千五百人,那可是各派精锐,只是可惜啊,恐怕全得埋身罪恶谷,敢死队?呵呵,赶死队才是!”
费红金面露揶揄的嘲讽,即便其内有五百奇道门军士,亦与他毫无关联。
“这倒是,就连剑锋师兄只怕也凶多吉少。”
剑奎感叹的气还未吐完,身旁传来一声嗤笑,费红金玩味道:“你还会担忧剑锋?当初他被选中,你心里乐开了花吧!”
“不!”
剑奎摆手道:“师兄他一心武道,何况并不被师父所喜,我从未担心过他,倒是剑仙望最近愈来愈冒头,对我言语态度亦在改变,我最看不顺眼的就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
费红金皮笑肉不笑道:“你最不顺眼的当然是林奇,苏紫嫣你并未吃到嘴,却被他抱上了床,就算你女人再多,始终也及不上她。嘿嘿!”
“哼!当初只是因为她身有婚约,又身份不俗,我这才寻个刺激,现时她这么个残花败柳,我才懒得多看一眼!”
剑奎满脸的不屑,目光中却隐藏一丝怨毒。
“何必装腔作势,她若摆在你面前,你恐怕垂涎三尺不止!只是没曾想当初的风骚佳人,跟了林奇后竟变得三贞九烈,对其他人都不假言辞,也不知在林奇面前,她会有多浪!”
费红金表面‘呵呵’淡笑,言语却让他心如蚁噬。
剑奎脸色细微变幻,突而笑道:“你不也一样?你敢说没打过她的主意?这个贱人四处招惹,却又让人根本无法抓住,若即若离间,又有几人不内心痒痒?”
“哈哈!行了,行了,别说我等,身为未婚夫的龙学谦不也一直干瞪眼?”
费红金大笑挥手,旋即正色道:“时机已成熟,再不行事就会延误错过了!”
“好!”
剑奎目光锐利,他旋即传讯下达命令。
一息后,飞舰群散开,除主舰外相继折回,去往路途中所标记的兽群薄弱处。
大军准备多点开花,同时展开袭击,主舰则稍稍向西北偏离,朝皇城的北部加速疾飞。
得到指挥大殿回讯的严强无比怅然失望,严茹雪虽讲明道理,但他根本无法安心。
罪城顽强守住,正是他所期望,但妖族损失惨重下一无所获,谁敢保证他们不会恼羞成怒的举起屠刀?
剩余凡俗已被几万妖兽分出数个方向合围,妖兽虽不会下杀手,但只要有人想越过包围圈,它们即会进行阻挡,甚至冲撞。
凡人们的情绪已渐渐平复,命运不在自己手中,加上数量庞大,骚动不再有,仅是死一般的寂静,将悲戚惊惶的他们笼罩。
偶尔有婴孩啼哭声传出,也会被至亲迅速捂住小嘴,他们怕惊扰到凶残的妖兽,进而让所有人遭受劫难。
飞舰依旧悬浮于空中,手中旗帜不曾被严强放下,他希望能激励这群凡人,至少给予他们力量,使其内心稍安。
唯一让严强欣慰的是,那位老者并未受到妖兽阻拦,他顺利的穿过兽群封锁,并千呼万唤下寻到了亲子。
他的儿子见老者返回,痛哭流涕的不住叩拜,埋怨自己父亲的不该,老者花白胡子微微颤抖,笑骂着将他扶起,满面慈爱的用衣袖替他抹去泪痕。
严强瞧着这一幕,不禁忆起儿时自己与父皇间的相处,那次他调皮,被皇姐严加责骂,他跑到父皇身前哭闹,要找寻离世的母后,父皇也是如此替他抹去无知清泪的吧!
他再瞧其余凡人孩童,有些正不知愁的三两聚集着无声嬉戏,有些觉得飞舰有趣,一双小手不住的向他挥动,另外一些懂事的,则被双亲紧紧拥在怀中。
他突然发现修士与凡人,仅是力量不同而已,其余情感何其相似!
‘吼!’
突然,隐隐自远方传来一声兽吼,旋即,蛰伏的兽群陡然躁动,它们齐声愤怒的仰天嘶吼,其声纵贯云霄。
情绪好不容易稳定的人群顿时骚动骇然,就连那些不懂事的孩童,亦惊吓得小脸泛白,更有着妇人,早已脚软而瘫倒在地。
“发生何事?”
严强大惊,他从兽吼声中体味到了浓烈的杀机,正待他准备传讯询问之时。
‘轰!轰!轰!’
万兽奔腾,惊天气势,兽群仿佛已失去理智,它们兽性大发、咆哮前冲,流着唾液的森森血盆兽口已张开,露出如刀尖牙!
‘啊!’
令人头皮发麻、犹如地狱中的呼嚎声震动大地,这群凡俗,在他们的故乡,在他们最为眷念的热土上,被凶恶兽群血腥屠戮。
手握旗帜的严强,望着这眼前人间炼狱一幕已经呆滞,他的思维好似停止了运转,身躯不自觉的颤栗,心已被搅得粉碎。
直到他眼角余光瞥见一道老迈身影,正淡定从容的遥望高高在上的他,在妖兽即将扑到那身影身前之际,一只满是青筋的干瘦拳头有力举起,向他致意。
“老先生!老先生!…”
严强纵声狂呼,可惜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呐喊声根本无法穿透冲天兽吼,更无法让这道身影留存于世。
‘啪!’
旗杆被他下意识的猛力捏断,飘扬旗帜随即向下坠落,然而他却不管不顾,任由那旗帜落入修罗地狱,被兽足踏成齑粉。
“我严强,替列位践行了!”
‘砰!’
飞舰上厚重声响起,严强双膝跪地,俯首三叩,惊呆的军士们正要跟随,然而他已起身,面容冷厉的挥手,“回皇城!”
不仅仅是大楚最西的兽群,最东的妖兽大军亦在沸腾,罪城防线突兀间压力猛增,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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