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日时光匆匆溜走,整个大楚风平浪静,楚水防线对岸不现妖兽踪迹,狼族亦不知隐于何处,一直不曾露面。
唯一躁动之处,就是皇城内惶惶不安的平民。
他们日日苦盼,可惜并未见到有大军回转,甚至那位正气凛然的胡姓义士,也不再有踪影。
故此,坊间又有流言传出,这位胡姓修士,因触动各派利益,已被秘密处死,包括皇室在内,几大派不会放弃楚水防线。
“今日即是月圆之夜,妖族与罪恶谷会来进攻皇城么?”
晌午时分,皇城平民已纷纷自发出门,大街小巷内的各式茶馆、酒楼,全都塞得满满当当,除人多让自身安心外,最大的目的当然是打探消息。
“蹊跷,此事蹊跷!”
一位老叟摇头晃脑,将他的话题接过,目中闪现洞彻光芒。
“怎么个蹊跷法?”
敏感的人群顿时安静,性急之人连声追问。
“你们想想,前次狼族来袭,若那林奇果真与它们沆瀣一气,何必费事,当时守军也是他的麾下,直接下令,皇城不就破了么?”
老叟反问道:“他又为何要脱裤子放屁,多费周折?”
“况且…”
他紧接道:“各派如今这反应也极不寻常,皇城被破,他们怎会情愿?但现今这态势,是笃定罪恶谷与林奇不会投敌,列位说对么?”
“有理,有理!”
这番浅显道理,众人稍加分析,即明白过来。
“您老的意思,那姓胡的是放的假消息,今夜能平安渡过?”
一位反应快的年轻人,立刻明白了老叟话中含义。
“嗤!那姓胡的明摆着是个混吃混喝的骗子,不过嘛,也不排除是被有心人派出,故意制造混乱。”
老叟微微挥手,让周遭人群靠得更近,低声道:“老夫怀疑,是有人蓄意利用我等,向罪恶谷的谷主及大公主施压,将他们逼走。”
他停顿一息,接道:“罪恶谷的名声,大家都清楚,义字当头,错不了吧,国难至今,每逢战事吃紧,无论哪派,都是他们出兵救援,这事实摆在眼前,不可不信!”
“然而…”
他手敲酒桌,继续道:“有些忘恩负义之辈,见其聚齐人心,日渐壮大,自然心存嫉妒。
于是遣人四处抹黑,一为坏其名声,二为将他们逼离指挥大殿,方便自己行事!
这姓胡的,恐怕就是他们的一枚棋子,否则太过匪夷所思,与事实相悖之处太多,经不起推敲啊!”
“老先生的意思,早前这些流言,都是假的?就为抹黑罪恶谷?”
一位平民皱眉反问,显然他并未轻信。
“傻!”
老叟指着他鼻子道:“老夫问你,若你的亲人皆被妖族残杀,你会如何?”
“那自然去报仇啊,能报多少是多少,剩我这么个孤家寡人,也没啥好怕。”
那平民不假思索的一口回答。
“这不就对了么?”
老叟环视众人,再道:“南部那么多苦主,若罪恶谷真与妖族蛇鼠一窝,进而反叛大楚,他们还会为罪恶谷卖命?不早就窝里反了么?”
“这…”
众人面面相觑,还真无法反驳。
“若老夫所料不错,今夜必定风平浪静,我等仅是被人利用,有人故意将罪恶谷谷主与大公主支开,暗中进行见不得人的勾当,列位拭目以待!”
老叟边说边起身拱手道:“大家心安,皇城安稳得很,不必忧虑,该干嘛干嘛,以免又被人当枪使!
大楚的水,可深着呐,一切眼见为实,谁奸谁忠,总会水落石出!”
他排开呆滞人群,缓步向外,行至门前,又回首朗声道:“还不快去通知亲友,以免他们忧心!”
与自身性命攸关的好消息,自然传播得极快。
老叟说得有理有据,当然令人深信不疑,更有马后炮者添油加醋,以众人皆醉我独醒来标榜、抬高自身,皇城的舆论,一时间天翻地覆。
当然,也有不少人兀自不信,正在观望。
“这场不见血却更为凶险的战斗,你有信心么?”
罪城议事大殿中,白晨馨边喂林奇吃果子,边娇声相问。
“先不论事实如何,就算现时的言论更符合民众意愿,那也会占到上风,无论谣言还是流言,必须要有合适土壤才可传播,而这土壤,正是民意。”
林奇信心十足道:“不仅我罪恶谷,皇城民众也不是傻子,日久见人心,给他们心中埋下种子,总有生根发芽的一天。”
“你这孩子,还真有些机灵劲,往日一张白纸,如今已遍染墨画。”
坐在近前的严茹雪,面带慈爱的笑看他们二人。
“你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有何种动作?”
白海肃穆的脸庞隐现一丝笑意,对于林奇的成长,他万分欣慰。
“爹这下可就将孩儿给问住,他们的诡计,还真不容易猜出,不过只要我们自身能稳住,见招拆招即是,其实…”
他挠了挠头,“他们虽自作自受,但妖狼确实是隐患,孩儿也有意将其解决,但必须捞些好处,让他们肉疼。”
“哎!你这想法恐怕是一厢情愿,他们已完全放下脸面,你一刻也不能大意松懈。”
白海嘱咐道:“莠言虽被你巧妙化解,但也给你提了个醒,南部与养生谷修士,你得想法子将军心、民心收得更拢!”
林奇闻言眼瞳微缩一瞬,沉吟数息后,郑重点头道:“爹说得极是!”
“你明明听见苏彬的提醒,为何不对林奇明言?”
楚水之畔,忍耐数日的丁玲,着实忍不住沉声逼问,几日过去,恐怕将有数量庞大的养生谷凡俗迁回。
“这些凡俗当初背井离乡,是我一手操办,我自然不会害他们。”
严强目光深邃道:“至于林奇,我岂会害他?以我对他的了解,即便我据实相告,他也会装作不知,别忘记,他与我是同路人。”
“你的意思是…”
丁玲美眸瞪圆的侧首瞧向他。
“正是!”
严强点了点头,将手臂抬起,欲要拥她入怀,丁玲娇躯绷紧一瞬,又自放松,并未挣扎。
“他当初的行为,已将心中所想显露,如今有这种机会,不如顺水推舟,在这流言蜚语四散的当口,必须要沉住气。”
丁玲闻言,凝眉道:“可养生谷凡俗归来,岂非成为他们抓在手中的把柄?”
“哈哈!”
严强借机低头吻向她的白嫩额头,“不让他们抓住把柄,他们怎会放心迁回山门?你以为他们不怕被我们抓住把柄?”
见丁玲白了自己一眼,他抬首望向滔滔流水,感慨道:“他们这些人的心思,同楚水一般,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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