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军?您怎么来了?”
丁琬闻言蹙眉。
“刚巧来这边处理公务,听问县衙这边发生了事儿。不好意思孔大人,给你添麻烦了。”
熟悉的声音,让丁琬暗自腹诽“老天作弄”。
孔县令闻言忙不迭摇头,道:
“徐将军莫要这么说。在下也是不知该如何解决,才知会军营那边。您也知道,我朝文官不得干预军营。”
“武官也不得干预朝政。”徐永涵接续他的话。
不管此事是个什么经过,都是他管教无方。
军营的人抓百姓,到哪儿都说不通。
听着孔县令把事情发生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后,徐永涵面色微臣。
一旁站着的人,撩袍跪下,道:
“属下何平,见过徐将军。”
说话间,衙役搬来了一杷考究的椅子。
徐永涵撩袍坐下,目不斜视的看着何平,问道:
“你为何要抓徐娘子,张千户是如何给你下命令的?”
何平跪直身子,气定神闲的说:
“回徐将军的话,有人揭发徐娘子在北屿县恶意收粮,千户大人怕其做法影响军粮、影响粮价,所以派属下过来,带她回去询问。”
“询问?你那叫询问?你是抓人!”丁槐直接开口反怼。
丁琬冷笑,幽幽的说:
“堂堂七尺男儿,做过的事儿不敢承认吗?”
何平扭头,剑眉紧锁的辩解道:
“我如何不敢承认?伙计同你通风报信,你要跑了我抓你,不对吗?”
“放肆——”
不等丁琬开口,徐永涵直接出声。
“她有错没错暂且不论,你凭什么抓百姓?军营里,谁给你这么大的权利,嗯?”
何平一震,忙摇头解释着说:
“徐将军明鉴,属下不是抓她,属下只是……”
话没说完,徐永涵冷“哼”一声,道:
“你只是什么?你要带她回去问话,为何不找县衙帮忙?由他们出面,难道不正合适?”
此话中肯,不偏不倚。
丁琬瞅着秉公处理的徐永涵,面无表情。
孔县令缓缓点头,很是赞同。
何平咬唇,耷拉着脑袋,认错道:
“是,属下办事疏忽,属下有错。”
“你的错,一会儿再论。”徐永涵说完,看着孔县令又道,“麻烦孔大人帮忙问问,为何这位徐娘子要屯粮。”
孔县令瞅着一直站着的丁琬,问:
“你也说说,为何屯粮吧。本官的确听到了些消息,你最近屯了不少。”
丁琬侧身行礼,随后站直身子,回答:
“实不相瞒孔大人,小妇人最近的确是在屯粮。原因是在永平镇的永祥村开了酒坊。”
何平听到这话,不服气的道:
“开酒坊就能恶意屯粮?带你回去问话,难道有错?”
丁琬没理他,反而直视徐永涵,道:
“都说军营规矩大,今儿小妇人还真是见识到了。老百姓没说完话就可以肆意打断,好规矩呢。”
“你——”
徐永涵蹙眉,看着孔县令,开口说:
“孔大人,劳烦贵衙役,赏何平二十板子。”
孔县令闻言惊讶,随后点点头,冲衙役挥手。
何平起身,径自往外走。
路过丁琬的时候——
“怎么,你还想打我?来吧,反正我男人战死虎威山,平阳县有记录,我们家免税粮。”
再次抬出“寡妇”的身份,何平敢怒不敢言。
不情不愿的走出去,很快就传来挨板子的声音。
丁琬没理会,瞅着徐永涵继续说:
“旁人不知道,徐将军应该知道吧。小妇人的高粱酿,是你们军医营用来疗伤的东西。酿酒需要粮食,年底、开春粮价那么高,小妇人并没有涨价。”
“为的就是自己亏点,保障你们的用货。高价粮买怕了,所以如今粮价回落,我就想多买一些。酿酒用不完我可以吃,这有错吗?”
“没错是没错,可有必要买那么多吗?”孔县令追问。
丁琬嗤笑,扭头看着他,又道:
“那敢问孔大人,我买粮的价格是给少了,还是克占了谁的便宜?我用银子买粮,我为了酿酒、为了生活,这有错吗?”
“这……”孔县令语塞。
他就是知道没错,所以旁人告诉他,他便没管。
更何况这小媳妇儿,还是丁县令的女儿。
徐永涵站起身,走到丁琬面前,抱拳拱手,道:
“徐娘子做的没有错,屯粮也是事出有因。是在下督导不力,唐突了徐娘子。不知徐娘子需要什么,在下一定全力以赴。”
丁琬大方的受着他的礼。
上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前锋,如今就升到了将军。
恐怕跟捉拿北芪王子有关!
深吸口气,淡淡的道:
“徐将军那么忙,有些事情顾不上在所难免。小妇人没有别的需要,只想知道是谁污蔑我‘恶意屯粮’。永祥村的酒坊刚刚建成,第一批酒还没有出来。这么大的帽子扣下来,小妇人可不甘心。”
徐永涵闻言颔首,故意思索片刻,说:
“这样,申时二刻,在下在县里缘客居招待。到时会告诉徐娘子,是谁污蔑。”
“不……”
“孔大人,在下告辞。”
徐永涵抱拳拱手,转身走了。
丁琬的拒绝都来不及说,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了。
孔县令收回视线,看着围观的百姓,清了下嗓子,道:
“徐娘子的未雨绸缪,本官明白。不过这年头做事情,还是要多番思考。你的无心举动,在旁人那里放大,就会出问题。”
丁琬受用的点头,说:
“是啊。今日好在有大家伙儿帮忙,不然我进了军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孔县令听到这话,笑着道:
“那倒不至于。徐将军跟陈将军带兵严明,军中纪律严谨。不过你去军营,应该会吓到。”
说着,看着围观的百姓们又道:
“大家做的不错。不合规矩的事儿,就该挺身而出,这样咱们以后谁有事儿,都能互相帮助。”
“是!”
“孔大人说的对。”
“徐娘子没事儿就好了。”
“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啥都污蔑……”
“……”
大家说的热热闹闹,丁琬却心事重重。
如果可以,她想时光倒流,她不追究是谁污蔑,可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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