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无穷无尽的黑幕不断地吞噬着列车内所有人的精神世界,冰天雪地之中,幸存者们蜷缩靠在一起,在刺骨的寒霜中散发着身体最后的热量。
“呼……呼……”
凌一有节奏地慢跑着,同时努力串联着到目前为止的一切线索。
“列车,捕猎者,时间,日记,黑棺……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凌一的眼睫毛上已经冻起一层薄薄的冰霜,他望着前往下一节车厢的大门,不停地思考着。
“再等下去,我们都会冻死在这里……而且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车厢内的温度还在不断降低?”白衣男子站起身不断地跳动,原本笔挺的白衫也在酷寒中变得僵硬,在运动中发出脆响。
“那怎么办,出去要被捕杀,留下只能等死,难道真的就走投无路了吗?”懦弱男子紧紧地依靠着身边的壮汉,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严寒,他的身体在不停地发抖。
“叔叔,我好冷!”小女孩儿冻得嘴唇发紫,即使穿上凌一的外套,她的体质也比不过在场的这些成年人。
望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壮汉突然开口:“咱们一起出去,大不了跟他丫的同归于尽,也比冻死在这里强!”
“我同意!”白衣男第一个举起手。
“我……也同意……”懦弱男推了推眼镜,也举起手。
在场的六个人中已经有三人同意出去,除去小女孩儿的票数不算,只剩下凌一和民工大叔迟迟没有同意。
民工大叔双手缩在袖子里,默默地注视着凌一,而凌一则沉默不语,不提任何建议。
狐疑地望着民工大叔,壮汉突然吼出一句:“那就少数服从多数,咱们出去!”
白衣男子应声附和,拉着小女孩儿的手就快步往车厢的大门走去。
一直来到门前,白衣男子看到凌一和民工大叔依旧站在原地未动,不禁催促道:“你俩干什么呢!难道真的就要活活冻死在这里不成?如果害怕的话,那我站最前面总行了吧!”
用力压下门把手,壮汉打开车厢大门,不屑道:“你们愿意死在这里是吧?我们走!”
就在壮汉一只脚即将迈出车门之际,白衣男突然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白衣男示意壮汉不要说话,抬手指向凌一:“那家伙爱死不死我管不着,但你必须跟我走!”
凌一冷笑一声,嘲讽道:“刚不是还吵着要走最前面的吗?怎么突然怂了?”
白衣男盯着凌一,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凌一望着已经被拽开的车厢大门,说道:“我刚刚说过,咱们的时间已经耗尽,只要走出这里就一定成为那东西的目标……”
抬头用下颚点了点壮汉的方向,凌一笑道:“他座号靠后可以有持无恐,你呢,凭什么?”
“我……”
“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凌一根本不给他解释的机会,继续道,“因为这节车厢的特殊性,它极有可能是相对独立的时空间,也就是说,这节车厢里的十分钟很有可能只是外边车厢的一秒钟……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们的时间已经到达极限,这里却并未灭灯……黑心老板,我说的对吗?”
小女孩儿眼神迷茫地来回望着过道两端针锋相对的二人,只见她犹豫了一下,突然用力挣开白衣男的手掌,快步躲到凌一身后。
“女娃娃莫怕,叔叔一会儿就带你出去。”
民工大叔此时也挪步站到凌一身旁,一面安慰着面色难看的小女孩儿,一面斜着眼睛冷冷地望着以白衣男为首的三人。
两步挤到前面,壮汉面露凶相,吼道:“看你们这架势,是不想活着出去了是吧?”
凌一临危不惧,面向壮汉冷笑一声:“冒然跟你们出去,才是真的自寻死路!”
一把从怀里掏出一条铁链,壮汉怒气冲冲地直奔凌一走来,邪笑道:“那你们就只好先死在这里了!”
“你敢!”
民工大叔一声怒吼直接挡在凌一身前,他将安全帽牢牢握在手中,似乎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一个个的都他妈找死!”
壮汉用力将铁链环绕在手腕处,眼中杀意弥漫,眼看已经来到民工面前!
咽了口唾沫,民工大叔咬紧牙关就要拼命,却突然感觉肩膀一沉!
身后,一只白皙瘦弱的手掌轻轻拍了拍他,凌一温和的声音随之响起:“我来吧……”
在民工大叔惊讶的目光中,凌一绕过他的身体,直面壮汉如同虎狼一般壮硕的身体!
不管三七二十一,壮汉一把甩起铁链就往他的脖间勒去!
“住手!”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未作声的白衣男突然叫停,他的眼神仿佛快要杀人一般上下打量着凌一,却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杀了他们……我们都要死。”
壮汉手臂上青筋暴起,铁链扬在半空随时都有砸下的可能。
“即使明知会死,你还要杀我吗?”
凌一平静地望着壮汉狰狞的面部,语气中没有半点惧怕的意味。
壮汉瞪大双眼,突然,他舔了舔寒风中冻得发白的嘴唇,低声道:“反正都是死,老子今天就先把你弄了!”
铁链间相互摩擦的声音响起,壮汉抡起拳头就向凌一的太阳穴砸去!
“大哥哥快闪开!”
情急之下,小女孩儿冲上去一把抱住壮汉的腰部,用力向后推着。
“滚开!”
壮汉一脚将小女孩儿踹进旁边的雪堆中,他的眼中充满血丝,如同只懂杀戮的恶魔一般盯着凌一。
见到事态越演越烈,白衣男终于站不住了,几步冲上来从身后将壮汉拖开。
“他的号码排在我们前面,杀了他我们都出不去!”
望着眼前撕扯在一起的两人,凌一知道自己的骗术终于起了效果……
原本凌一欺骗白衣男说自己的号码排在他前面,这么做除了能够稳定大家的情绪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就是关键时刻可以用来自保!
此时列车上的幸存者已经寥寥无几,白衣男自持一张靠前的座位号码,他想活下去的前提就一定要保证号码更靠前的凌一的安全,如果凌一意外死亡,那么他无疑会成为下一个被猎杀的人!
“大家都冷静一点!”懦弱男子见状也离开门口,走到众人处。
他手掌颤抖着推了一下眼镜,吐出的气体也在冰冷的车厢中化成一道白雾缓缓散去。
“再这样消耗热量,死亡只会来的更快!”懦弱男叹了口气,喃喃着,“我是一名医生,现在室内温度应该在零下24度左右……我们再坚持半个小时肯定没问题的。”
懦弱男的一席话仿佛起了作用,白衣男松开手臂,壮汉也恨恨地将拳头放下。
“不出去还能怎么办,耗着等死?”
白衣男眼神阴森地望向凌一,嘲讽道:“还是说,就凭你一张嘴,我们都能活下去?如果你早一点发现这场游戏的规则,也许前面的几个就不会死!”
凌一没有作声,似是承认了他的埋怨。
将责任推卸到他人身上,自古以来都是人性的弱点之一。
“你闭嘴卅……”民工大叔用力推开白衣男,冷眼望着壮汉几人,嘟囔着,“喃们几个瓜怂说的话我其实都听见了……”
说罢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车票,上面赫然写着:一车厢,12号!
凌一望着车票上牢牢印着的字号,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作为票号靠后的凌一来讲,白衣男当时提出离开车厢的想法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但他在起身时无意间注意到了民工男的神情,不止是落寞,更是百无依靠的绝望!这时他才明白,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这场死亡游戏的杀戮规则,而民工大叔,恰恰才是最靠前的那个人!
“怪不得你死活不敢出这个门……搞了半天也是怂逼一个!”壮汉冷笑一声,与白衣男递换着眼色。
“娃儿……你是好人我知道,你是怕我出啥子事才陪着我待在这……”民工大叔说着,眼泪竟是滴落下来,寒风中,泪滴化作冰晶牢牢地粘在他的外套上。
“我不想拖累大家,可我也是没得办法了呀!”民工大叔越说越激动,“上有老下有小,老婆瘫痪在床等着吃药咧,儿子放学回来也找不见了……你说……我能怎得办嘛!”
双手按在凌一肩头,民工大叔此时已经泣不成声。
寒风愈刮愈烈,车厢内的气温再一次降低。
“我们能他妈在这里见面,就谁都别跟谁比惨!”壮汉走过去一把揪住民工衣领,沉声道,“你要救老婆,找孩子,我管不着!但是你想把我们的命全搭上,我告诉你……做梦!”
用力一拳打在民工肚子上,壮汉野蛮地拖着他就往车厢大门走去。
“都他妈给我让开!”
壮汉回头指着所有人:“今天谁拦我,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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