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没养过小鸡崽,开始时还担心会养不好。但没想到经过几日,个个圆润得像个球。
倒也不枉费清辞从嘴边省下的小米。
这日,清辞蹲在院里劈柴。她从山里捡了许多树枝,正将它们一一掰断。
刘秀云从门口跑来,抓着院里撒欢的小鸡崽放到了鸡窝里,用干草盖上:“刘大壮的媳妇来了,她那人是个小心眼的,最爱占人便宜,咱们现在住的毕竟是他们家的老屋,可别让她找着机会讹钱,这些小鸡也得藏起来。”
刘大壮就是刘秀云过继给兄长的儿子,他的妻子叫何花。
虽然是亲戚关系,但十几年没来往,这次也是因为村里发洪水,不得已,刘秀云才求的刘大壮。
所幸她爹娘的老屋还留着,只是破些,便让刘秀云居住。
只是这房子到底是白白给的,何花没少从他们这儿要些好处。
何花人刚进院,清辞正将面前的干柴整理好,她便热情地走向清辞,笑道:“每次来姨母这里,孟辞就在忙,十五岁的小少年,怎么这么懂事?我们家的胖儿跟你一般大小,成天就知道吃喝,烦死个人。”
清辞刚要说话,腰被刘秀云狠很一捅,旋即抿了抿唇,想起她交代自己要卖惨的话,只道:“我没刘胖有福气。”
何花便笑起来,说起刘胖是如何有福气。
何花来他们家的目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前几次,何花来他们这里抱走了半袋小米,另外还有几张绣好的帕子。
甚至还想要将清辞唯一的一件御寒的衣物拿去给刘胖穿,被刘秀云好说歹说给抢下来。
只是何花并不甘心,她总觉得老屋白白给人家,是吃了大亏,便理所当然地来要东西。
何花的眼珠子到处乱转,正瞅着西北角的鸡窝:“孟辞又赚钱啦?先前你们家的母鸡被洪水冲走,让人心疼死了,没想到这么有本事,又弄了几只来,让我瞧瞧”
刘秀云上前阻止:“还是些小鸡崽,不值当的看。”
何花挥开刘秀云的手,面上笑着:“就看一眼,又不吃你们的,做甚防贼似的。”
清辞在一旁没说话,目光却警惕地盯着何花
的一举一动,毕竟何花有过先例,一声不吭就拿东西。
鸡虽然在旁人眼中是牲畜,但清辞认真照顾几天,也有了感情。
再说,这些小鸡不仅要留着下蛋,还是卫昭的一片心意,可不能让何花要了去。
何花伸手摸了一把小鸡崽,刚要下手抓,吓得小鸡崽满地乱窜,她心里想要的很,再说,只是几只鸡而已,刘秀云住的可是他们家的房子。
要是她开口,凭什么不给?
何花张口便道:“姨母,我跟您说个事,胖儿最近在长身体,您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他们爷俩金贵的很,好久都没吃好的补补身子了”
刘秀云面色唰的沉了下去。
清辞见此,心一横,木着脸走上前去。小少年长的温和,沉着脸时还是有几分凶气的。
只是那凶气并没在脸上存长些,很快便变成了委屈。
清辞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嫂子今日来的正好,我也正有件事要跟你说,一直没好意思。”
何花的话被打断,让她很不爽,再开口的语气也不算好:“你要说什么?”
清辞道:“您也看到了,家里新添了小鸡崽,就为这个,把家里的积蓄都花光了,您也知道我们家里的情况,入秋了还要出钱买粮食,只是,鸡现在还小,也不知何时能下蛋,钱便有些紧巴,想着问您借一些钱”
何花立马拒绝:“你想都不要想,谁家不缺钱啊?我们家也没钱!”
清辞不依不饶,表情很为难似的,继续哀求道:“就只借一些,等我有钱了,马上还给嫂子。”
何花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对着刘秀云诉了一阵苦,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清辞家。
好像身后跟着吃人的妖怪似的。
等彻底看不到何花的身影,清辞才跟刘秀云对视一眼。
刘秀云很伤心,再怎么说,刘大壮也是从她肚子里生出的,当初若是没过继给兄长,这何花现在还是她的儿媳妇,哪里能像现在这般?
“这人呐,就是要惨一些。这样,才不会遭人惦记。”
清辞经过这一遭,也晓得了卖惨的好处。只是她的心不再这上面,小鸡崽被何花吓得颤颤发抖,她正安抚着呢。
听见刘秀云的话,随口接道:“日子是给自己过的
。只是咱们现在的房子住的是她家的,便有些说不过去”
刘秀云听到这话,瞬间就恼了:“什么她的!这分明是我爹娘的,那刘大壮若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又过继给我兄长,他能捞着这房子?听阿婆的,往后何花再来,别理她!”
许是觉得这样不解气,她又愤愤骂道:“乞丐都没她这样勤!”
清辞听了只是笑,眼睛弯弯的。
她抱着小鸡崽一个个放进鸡窝里,小鸡崽并不怕清辞,甚至很是亲近,让她的心情又好了些。
经历过何花那一遭,清辞便想着将院门好好修整一下。屋里虽然破些,但好歹能匀出几间屋子住人,只是院子破了,谁也挡不住。
刘秀云到底年纪大了。也不仅仅是何花,若是有人存了歹心,他们现在住的那屋子,不用力就能闯进去。
实在不安全。
现下风气又乱,院子里还养着五只小鸡,随便一只都让人眼红的很。
清辞必须要警惕。
刘秀云听了清辞的想法,不禁惊呼道:“你要找木匠?那可是笔不小的开销呢,咱们家现在这院子,凑合着也能用”
她这番话说的很没底气,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院子的正门已经关不上了,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毕竟是老房子了,要想住人,理应翻修一下的。但他们家又不是多么富贵,便暂时搁下了。
清辞在心里算了一下:“也没有很少,家里还存着一些。等过几天,我便再去城里一趟,看看能不能将帕子卖出去。”
她们二人正说着话,便听院子里传来低低的声音。
卫昭站在门口,怯生生地望着院内。一见清辞出来,立马笑起来:“我打扰你了吗?”
清辞摇摇头。
卫昭看她一眼,不好意思似的又低下头:“我,我想来看看小鸡,可以吗?”
“当然可以啊。”清辞边说,边带着卫昭去鸡窝里,两个人排成排蹲在一起,她又道:“你不仅可以看,等往后下了蛋,你来我家,咱们蒸鸡蛋吃。”
虽然清辞并不会做饭,但蒸鸡蛋太简单了,只是将鸡蛋打碎放进碗里,加入葱花,放在锅里蒸一会儿就能吃。
还是很简单的。
刘秀云这时候出来,对着清辞道:“你在
家里看着家,我出去打听一下。许久没在刘家村生活,有好些人都不联系了。我记着小时候,村里有位手工活很好的木匠,他做的门结实的很,也不知现在还做不做”
她边说,边出了院。
卫昭问道:“你要找木匠做什么?”
清辞告诉了卫昭,随后像是故意逗他似的,指了指院里摇摇欲坠的破门:“我若是什么都会,就不用求人了。”
卫昭盯着清辞的脸,突然道:“我会。”
刘秀云口中的老木匠卫昭是知道的。
那时卫昭人虽然小,可是家中的田地都是他耕的。老木匠家的地与他相邻,那日见老木匠累的差点昏倒,卫昭头一次发善心,帮他把省下的田耕完了。
就因为这一帮,卫昭闲暇时便会随着老木匠学些手艺。
他家中的木箱子包括他睡觉的床板,都是他自己做的。
卫昭道:“刘木匠前年死了,是我亲手埋的他。他一直独身,没有孩子,所以将手艺都交给了我。你若是想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准能给你做出来。”
清辞觉得自己简直是捡到宝了。
她想要的小鸡崽,卫昭给她送了来,现下她正愁院门的事,结果卫昭又说他会做。
她便想不明白了,这么漂亮又能干的小娃娃,为何总是被打骂呢?
若是卫昭是她家的,她一定将他捧在掌心当成宝养着,哪里会舍得他受半点苦半点累
卫昭说做便做,将清辞家的院门打量了一遍,说了个时间:“大概要等四五日,做好我给你送来。”
清辞非常感激,忙说:“这次你又帮了我大忙,我原就准备好了钱的,你只管说多少就成。”
她知道卫昭家里的日子不好过,也不想白白占他的便宜。再说了,卫昭在家中不仅包揽了所有的活计,还要腾出时间给她做院门,已经是很麻烦了。
上一次的小鸡崽也就罢了,这次若是再平白无故受他恩惠,像是欺负小孩似的。
卫昭的脸色却不好了,他站着没动,眉眼低垂。平白添了冷清感,抬眼看向清辞,目光亦是冷冷的,似乎还夹杂着失落。
他低着声儿道:“可我想要帮你,难道你非要跟我划清界限吗?”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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