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昭此去洛阳, 明面上的任务是接武阳公主,可实际上, 他将整个洛阳城都逛遍,运了好几箱子东西回来。
有一床毛毯,冬日铺在床上,人躺在上面格外暖和。婢女将毯子铺在清辞屋里,又在旁边设了炉子,这炉子也是新鲜式样的, 外面罩着一层镶嵌金丝的罩子,放在屋里,既好看又隔烟。
将清辞的屋里重新修整一番,婢女来报:“姑娘,屋里都收拾好了。”
清辞正跟卫昭在他屋里吃饭。闻言, 她放下筷子, 用帕子擦擦嘴,起身:“这就去。”
卫昭问:“阿姐不吃了?”
清辞点点头:“已经很饱了。”
卫昭也跟着放下筷子, 随在她身后去了她的屋里。
屋里早就烧上了炭, 挺暖和的。
清辞进门后,就将棉氅解下。她坐在床上, 毯子软和又暖,她晃晃脚。
“好舒服。”
卫昭让众人都退下去,他也紧跟着坐在清辞旁边, 视线垂在地上,仍有些心悸。
卫昭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走之前, 阿姐还是抗拒跟他有很亲|密的行为,再回来。她竟然主动睡在自己屋里。
昨晚上,他一宿没敢闭上眼睛, 生怕这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天知道,他早晨睁眼就看见阿姐的睡颜,心底一声盖过一声的巨响,叫他整个人都仿佛飘在云端,现下踩在地上,还有些不真实。
清辞往后退去,后背靠在墙上。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两人都没有说话,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炭火的声音,她默了片刻,开口:“你去洛阳,都顺利吗?”
卫昭暂时摒除杂念,回道:“一切都很顺利。路上虽然受到兖州的挑衅,但路经兖州时,早就有了准备,并没有伤到一兵一毫,反倒是兖州大败,还损失了好几员大将”默了片刻,他脸上露出讥讽的笑:“郭长宇连他爹都不如,全是没脑子的。”
说完,他意识到语气似乎太凶,又夹杂着骂人的话,忙收住。侧过身盯着清辞看,视线里藏着说不清的意味。
清辞问他:“怎么了?”
卫昭道:“阿姐今晚,还去我屋吗?”
清辞没有立刻出声,顺着卫昭的话,思索。
昨天是半年后见他的第一面,有些微的陌生感,同时,又有因为长久的思念产生的依赖。
她就不愿意回自己屋里。
再有便是,卫昭像个火炉子,她在旁边,并不像往常似的,半夜会冻醒。
她睡得极好。
可昨夜的行为对清辞来说,到底是需要勇气的。许是夜色深,又或许是见卫昭容颜憔悴,她便那样做了。
现在是白日,卫昭坐在床边,侧着身子,双目灼灼盯着她。仿佛在等她一个摇头。
她就有些羞,将视线移开:“我就不去了,还是睡在自己屋里好。不然,白费了你的心意。”她摸摸身下的毯子:“很舒服的。”
卫昭了然点头:“那我也在这儿。”
清辞愣住:“啊?”
卫昭笑了声,在清辞愣怔的目光下,眼底的茫然渐渐被破开。他耳根仍旧是红着的,却沾上了些无赖的神色:“阿姐都说你的屋里舒服了,我还回去做什么,我也觉得还是你屋里好,比我屋好多了。”
卫昭说完,整个身子仰躺下,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再说了,阿姐的身体畏寒,连郎中都说了不能受凉,我的身子又偏偏热。阿姐不觉得睡在我旁边,比火炉子还管用吗?”
他说话间,又换了个姿势。侧起身子,单手撑着头,眼底是黑亮的光。他抿着唇,唇角上勾,比起他露齿笑,现在的样子显然透着股诱|惑。
清辞的视线沾在他的唇上。没说话。
卫昭见她有了羞意,他就大胆了,伸出手扯住她的袖角,来回晃动几下,催她:“阿姐说,我说的对不对?”他一刻也不消停,没等清辞说话,已然开口:“阿姐肯定是很舒服的,昨天半夜,阿姐抱着我的胳膊,怎么都不松开”
清辞伸手将他的嘴捂住,眼底溢出羞恼:“你,你别胡说。”
卫昭呜呜叫着。他被捂住嘴巴,眼底的笑意却越发大。
清辞:“你别乱说,我就松开。”
卫昭配合点头。
清辞果然将手松开,卫昭笑了一声,忽然坐起身,凑到清辞的耳边:“我说的是实话,阿姐不让我说,那也没法子。你确实是那样做的”
清辞偏开头不去看他。
心里想着,明明昨夜说两句就红脸的卫昭,怎么今日就变了。昨天晚上,她给他擦头发,他身子都僵住了,动都不敢动,仅仅一夜,他又来打趣她。她在心里轻轻哼了声,再不去看卫昭,只将视线放在毯子上,用手一下下去拔毯上的软毛。
过了一会儿,倚竹进来,道:“姑娘,园里红梅都开了。”
清辞的院子后面,是一片园子。
园子里种了大片的红梅,先前还是花苞,昨天雪一下,今早上起来一瞧,满园的红梅。枝头压着白雪,红梅从雪堆冒出头,暖暖日光洒下,景色大好。
清辞站在园里,眼底映着眼前景象:“好美啊。”
卫昭将她的棉氅重新系好,又拿了棉套让她将双手套进去。他吩咐平安:“将姑娘的手炉拿来。”
平安应了声,快步出去。
清辞则嫌麻烦:“我又不在外面久待,而且你也别总是担心我,我没事的,我身体很好的。”
卫昭道她:“若是好,那为何屋里烧着炭,你身子还凉?”见她乖乖低头不再多言,又说:“阿姐,你总不当一回事,你若是再这样,我往后也不用你关心了。”这样的话他也能说出口,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呢,用这样的话威胁人。
偏清辞听了,面色讪讪:“我知道了。”
卫昭这才作罢。
清辞站了一会儿,将棉套摘下,伸手去碰枝头上的红梅。她忽然瞧见上面有一枝,花色极深,且簇拥着好几朵,她指给卫昭看:“你看那枝,上面开了好花。”
卫昭若有所思问她:“阿姐想摘?”没等清辞回答,他已将身子弯下,抱住她的腿将她抬了起来。
周围的婢女立马将头低下,脸色红了,余光偷偷看向两人。
清辞惊呼一声:“你做什么!”
卫昭仰着头,任由清辞的拳头落在他的肩上,他只是笑着:“阿姐这样就能摘到那枝红梅了,快摘呀,不摘我可不松手。”
清辞只好红着脸将那一枝摘下:“放我下来。”她心里打鼓,在屋里闹就闹吧,如今在园子里,围着一众婢女小厮,她的脸红得比手里的红梅还要艳。
卫昭果真将她放到地面,却没松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我找到了十一年前去过汝阳县的阉人,”准确说,他查到了一堆人,用了些手段,才供出是谁做的。当即便将那人带来了济阳,“他如今就在牢中。”
清辞面露震惊。她的腰肢被卫昭揽着,二人没面对面,靠的很近,他呼吸灼热,将她周身一圈的空气都烘得没了凉气,她心底更是因他那句话微微震颤。
“真的吗?”
“是真的,我找到了那些人。”接近着,卫昭又说:“阿姐若去,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清辞忙扯住他的袖角:“我要去,现在就去。”
卫昭应了一声,忽然低头。像从枝头飘落的雪花似的,很轻很轻的一下,随即便消失。清辞反应过来时,只余下唇边的暖意未消。
他的眼底映着日光,露了抹得逞的笑:“是我该得的。”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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