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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关白羽真的觉得, 自己最近的身体,好了很多。

    他以前常常腿疼,尤其是膝盖, 有时候疼得他睡不着觉,抽筋什么的, 更是常有的事情。

    这一切是他奶奶过世前开始的,他从没跟人说过。

    不管是他奶奶还是他养父母, 都不会在意这些。

    更何况,不是他一个人腿疼, 他们学校其他人,也有腿疼的,最多就是没他这么严重。

    认识石振之后, 他也没跟石振说。

    他哥已经很忙很忙了, 他不想打扰他哥。

    然后……很神奇的,他的腿渐渐不疼了。

    他琢磨着, 这应该是因为他最近吃得很好的缘故。

    他以前腿疼,应该是缺了营养,现在每天都有肉, 有鸡蛋吃,腿自然不疼了。

    关白羽跑得很快,没多久, 就跑到了闫江涛他家所在的村子。

    他不像钱起来,到处都有朋友,到处都跑,对附近几个村子了如指掌……他以前只在自己的村子里转悠。

    关白羽找了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太太,问对方知不知道闫江涛家在哪里。

    用的都是方言,那老太太自然不会不给指路, 很快就说清楚了闫江涛家的位置。

    他家住着村里唯一的一栋三层楼,很好认。

    关白羽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这儿很潮湿,住底楼很不舒服,所以从古至今,人们都会想法子盖两层。

    镇上那些老房子,就都带阁楼。

    这几年农村人多多少少攒了点钱,只要能买得起砖头瓦片的,都会盖房子,而但凡盖房子,就会盖两层。

    可以占地小,可以像关白羽养父家一样,后面盖不起先不盖,但必须两层。

    不过,两层的房子虽多,但三层的房子,还是少见的,更不要说闫江涛家的房子,占地面积很大。

    很多人家的两层楼占地面积才一百个平方,闫江涛家这三层楼,占地面积至少两百个平方,还用一个大院子围了起来,墙上也贴好了马赛克。

    虽然围了围墙,但门是大开着的,挨着围墙堆着一些老桑树的枝干,瞧着跟周围人家没什么不同。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从他家,传来一些震耳欲聋的声音。

    他家底楼应该是摆了织布机的,二楼三楼才住人,这声音,应该就是织布机发出的。

    虽然这里在织布,但并不禁止人出入,关白羽进去,还一眼瞧见了闫江涛的父亲。

    闫江涛的父亲常常会开着摩托车来接闫江涛,他认识。

    闫江涛的父亲四十来岁,有点胖,肚子凸出,一条土黄色的真皮皮带又将之勒紧……这会儿正是中午,他捧着一个不锈钢饭盆,拿着一个勺子,正一边看机器,一边往嘴里塞饭。

    他的胃口显然非常好,每次都舀一大勺用红烧肉汤汁拌匀的米饭,那饭上,还都带着一块红烧肉。

    而这里除了闫江涛的父亲,还有其他人在,有跟他一样看机器,也有过来闲聊看热闹的。

    瞧见有人进来,大家一起看向关白羽。

    闫江涛的父亲是认识关白羽的,之前他到学校参加家长会,还跟关白羽聊过,这会儿放下手上的不锈钢饭盆,就对关白羽道:“哎!你是关白羽吧!你来找闫江涛玩?他在楼上看电视呢,快上去吧!”

    闫父特别热情,关白羽看着他,却是眼眶一红:“闫叔叔,我不是来找闫江涛的,是来找你的……闫叔叔,闫江涛在学校里总欺负我……”

    关白羽说到这里,擦了一下眼睛,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他不爱哭,能这么快哭出来,是因为袖子里藏了蒜片。

    闫父对关白羽印象很好,现在关白羽找上门来,还直接哭了……他有点懵,更觉得丢脸。

    自己儿子什么样子闫父也是知道的,所以关白羽说闫江涛欺负他,多半是真的。

    “他跟我同桌大半年,天天骂我,还总踢我……还有昨天全市联考,他让我给他抄答案,我不敢,他就往我桌上扔纸团,跟监考老师说我作弊……我差点就被老师批零分了,”关白羽说话很有条理,没有抽噎,但眼泪流个不停,看着更可怜,“这也就算了,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又把菜汤倒在了我的书包上,我的书都坏了……他以前也踩过我的书,还撕过我的作业……”

    关白羽知道,闫江涛很怕他爸。

    而闫江涛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

    他在学校里闹,非要老师给个结果,都没啥用,反而可能让老师对他有意见,影响保送。

    但是找闫江涛的父亲就不一样了。

    现在更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周围一共有六个人围观!

    他这么哭一场,丢了面子的闫江涛的父亲,肯定会教训闫江涛。

    其实,让他家长带着,找上门来,效果可能会更好,指不定闫父还要当着他的面揍闫江涛一顿,但他不想麻烦石振,也不想石振知道自己在学校里被欺负了。

    闫父果然很生气。

    他儿子在学校里打同学,作弊,欺负人……这臭小子!

    关白羽还在哭:“叔叔你也知道,我爸妈不是亲的,我现在没人管,我有时候都吃不饱饭,闫江涛还要说我吃的是猪食,要倒掉我的饭……他还扯坏过我的衣服,还有我的书……”

    闫江涛日常鄙视他吃的那些蒸的烂黄的菜,说他吃的东西看着像猪食或者像屎,没少让他去教室外面吃饭,还说要把他吃的东西倒掉,不过并没有真的倒过。

    闫江涛不乐意碰他那个非常破,有些地方补过的搪瓷杯。

    他的衣服,闫江涛倒是真的撕坏过,毕竟他的衣服本来就很破了,一撕就坏。

    “我找老师老师也不管,我实在没办法了……”关白羽虽然这段时间养好了一点,但今天他穿的破,又一直哭,看着依旧很可怜。

    最重要的是,他家里的事情,闫父是知道的。

    平常闫父就总让闫江涛学关白羽,说关白羽家里穷什么都没有都能读好书,闫江涛身在福窝里还不珍惜不知道好好学习什么的。

    他让关白羽做他儿子的同桌,是希望他儿子跟关白羽学习,结果他儿子不学习就算了,竟然还欺负人家!

    闫父觉得自己的老脸都丢尽了。

    这时候周围,还有人认出关白羽来:“他是关广国家那个吧?关广国老娘抱回来的孩子?”

    关白羽的身世挺离奇的,也就有很多人知道他的事情,另一人道:“那他挺可怜的,听说关广国一开始就不要他,这些年也没管过。”

    大家都很同情关白羽,然后就越发觉得……闫江涛太过分。

    人家没爹没妈的孩子,闫江涛竟然一直欺负他!

    闫父这时候,是必须要有所表示的。

    他能赶在周围人前面做生意,还能赚到大钱,人情世故方面也很懂。

    “小同学,真是对不住,我一定会好好教训我家那臭小子的!他弄坏你的东西,我也会赔!”闫父说完,就去掏自己的口袋,他掏出来一卷钱,塞进关白羽手里,又道:“我现在就去揍那小子!”

    闫父拿出来的这一卷钱数量不少,其中百元大钞就有两张,还有一些零散的钞票,加起来至少三百。

    关白羽来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觉得闫父应该会给自己一笔钱,但没想到闫父会给这么多。

    他哥有很多想买的东西,现在是不是能买了?

    闫江涛家里,真的很有钱……

    关白羽低着头,突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有时候光忍着真的没有用,想要什么,一定要努力争取。

    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还可以找闫江涛的父亲呢?

    关白羽这么想着的时候,闫父却是冲上楼找闫江涛去了。

    闫江涛知道自己昨天考试铁定没考好,今天也就难得地乖巧,没跟自己的父亲要了钱出去玩,而是在家里待着看电视。

    他躺在二楼的真皮沙发上,正翘着脚看电视,他爸就冲进来了:“闫江涛!”

    “爸?”闫江涛有点心虚——该不是老师找他爸了吧?不至于吧?成绩应该还没出来啊……

    “臭小子,我送你去学校,是让你去读书的,你都干了点什么?竟然在学校里欺负人!”闫父一伸手,就把闫江涛从沙发上拖了起来。

    别看闫江涛在学校里很嚣张,在他爸面前,他胆子很小,也不敢反抗,就这么被自己的父亲拖下了楼。

    闫江涛的父亲早年其实挺穷的,好不容易才娶到闫江涛的母亲,生了闫江涛之后,因为家里没什么钱,也没急着要第二个孩子。

    然后没两年,就计划生育了。

    他就闫江涛一个儿子,平常再怎么骂,也舍不得打,更舍不得真把儿子怎么样。

    不过今天不一样。

    闫父也是火气上来了,从角落里捡了个扫把,就往闫江涛的屁股大腿上抽:“臭小子,让你欺负同学!让你作弊!你给我站住!”

    闫父要打人,闫江涛自然不可能干站着让他打,他跑来跑去,躲个不停。

    闫父就跟在后面追。

    屋里有织布机,两人就跑到了外面,在晒场上你谁我赶。

    而闫江涛这时,自然是看到了关白羽,忍不住就骂起来:“关白羽你这个狗娘养的……”

    关白羽以前不介意被人这么说,但自打石振来了,他就受不了有人骂他娘了……

    “闫叔叔你别打了……我怕他到了学校要打我。”关白羽用袖子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闫父见状,下手更重。

    这下闫江涛不敢再骂了。

    关白羽没走,就这么看着闫江涛挨打,后来闫江涛受不了了,沿着家门口的路跑走,而闫父已经精疲力尽追不上,他才对闫父道:“闫叔叔,我真的很怕闫江涛,不想跟他一起坐了……你能让闫江涛去跟老师说,换一下座位吗?”

    其实闫江涛一直以来这么欺负他,跟闫父也有关系,但关白羽没提。

    他还要人家帮他出头。

    闫父听到这话,有些讪讪的,连忙道:“这事儿我一定跟老师说。”

    闫父这会儿,都埋怨上老师了。

    他让老师给闫江涛安排个好位置,是想让闫江涛好好学习,现在闫江涛在学校里压根就没好好念书,还欺负同桌学坏了……老师怎么就不跟他说,也不给他换个座位?

    刚才那么一折腾,村里很多人都围过来看热闹,闫父只觉得自己面皮被人扒下来狠狠踩了好几脚。

    周围人也都有点幸灾乐祸——老闫赚钱多又怎么样?他儿子不像样,以后指不定就把他的家产败光了!

    总有很多人,是看不得别人好的,以后大家说起闫父赚钱多的事情的同时,肯定还会说一下闫江涛不像样的事情。

    石振带着两个煤炉回到家,就发现关白羽不在。

    锅里有一锅米饭,上面还蒸着一大碗水蒸蛋。

    所谓水蒸蛋,就是鸡蛋打碎之后,再加水搅匀做的蒸蛋。

    这儿的人蒸蛋都放盐,又或者之后在上面倒点酱油,当菜吃。

    两个蛋就能蒸一大碗,便宜实在!

    石振不知道关白羽去哪里了,他把锅里的饭盛起,炒了个青菜,再加上猪头肉吃饱,然后用钱起来的杯子盛了饭,装上一点菜,准备带去镇上给钱起来吃。

    他正要走,就见关白羽回来了,眼睛红红的。

    “小羽,你去哪里了?”石振立刻问道:“你哭了?”

    “我去看了一下奶奶。”关白羽的脸上没露出什么异样。

    石振没有怀疑,只道:“等过几天清明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给奶奶扫墓。”

    上辈子每次过清明,关白羽都会去给他奶奶扫墓,而他清明的时候要回老家给他妈扫墓,就从没陪过关白羽。

    如今的话……他也要去看看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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