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柏鹤抱起沈黎飞身上马, 然后往营地方向疾驰, 红云这匹机灵的马紧紧跟在他们后面, 沈黎担忧地看着前方,生怕荣王殿下出事情。
去了帐篷外,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丽妃娘娘因为自家儿子被掳去, 当场昏厥;皇上被刺杀,受了些惊吓,又因为五皇子生死未卜,连气都快喘不上来;皇子中留下会武的瑞王在原地守护王帐, 其他都随着将士们搜寻受伤的刺客和被掳走的五皇子。
闻柏鹤上前道:“陛下, 臣愿去搜寻刺客。”
沈黎拱手道:“臣有一计,可寻得五皇子踪迹。”
宣帝挣扎着从胡床上坐起, 咳嗽了一阵子,挥手叫扶着他的大监退下,示意沈黎上前:“你, 若是能与世子将我儿找出来,朕必有厚赏!咳咳咳咳,你们,都听从世子和沈爱卿差遣!”
左右皆道:“是!”
沈黎道:“将所有猎犬牵出来,叫它们中的一半闻一闻荣王殿下的衣裳, 另外一半闻一闻中伤刺客的武器上的血和残存的布料。查看有没有宫婢或者太监被杀害, 搜查附近有没有刺客换下来的衣服和遗漏的东西, 作为物证保存下来。”
不一会儿, 就有人回来禀报:“大人,死了三个太监,都是被抹了脖子,只一个太监身上的衣服换了,明明都是太监服饰,身上没有伤口的地方,衣服对应的位置却有血迹和被刀割过的痕迹,想来原本的衣服已经穿在了刺客的身上。另外,末将找到这个——”
闻柏鹤一看,“一个手帕?”
沈黎道:“去找太医,这个帕子有股奇异的味道,兴许是迷药。搜查所有人身上是否携带相同迷药,尤其是太监和宫女,一个都不要落下。”
五皇子道:“所有宫婢和太监早已被拿下,沈大人尽管放心。”
沈黎看着数十条猎犬,稍微花了一刻钟训练一下他们通过嗅觉找东西的技能。皇家连狗都没有笨的,它们迅速地掌握闻东西再找出同样气味的东西这个技能,沈黎觉得差不多了,才让猎犬们闻一闻他准备好的两份布料,很快,十几条猎犬,朝着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奔去。
搜查的人瞬间找到方向,跟着猎犬走,很快,其中一队找到了一件太监穿的青色袍子,可惜穿它的人不知去向,只能遗憾地拎着它恢复复命。
另外一对人马,很快和最先出发的人汇合,然后一起跟着猎犬进行搜查。
沈黎心情沉重起来,皇家的猎场在京郊,毕竟四处都是山林,想找人并不容易。况且,此人大约在宫内是有同伙的,宫外尚且不知。敌暗我明,因此第一要务就是先找到荣王殿下。
闻柏鹤拍拍沈黎的肩膀:“你也不要太担心,刺客一定不会对荣王殿下下手,如果他还想活着。”闻柏鹤叫王府的暗卫与骠骑军将这里的山林外围全部围住,除去搜人的人数,宫中可以调派的将士足以在各关卡守住,连只老鼠都不会被放走。
沈黎担忧道:“就怕他狗急跳墙。”
闻柏鹤道:“看地上的血迹,他应该走不远。陛下的侍卫不是吃素的,如果他没有能力止血,想必根本走不远。”
整整搜索了一下午,沈黎不由得庆幸自己的体力异常充沛,跟在他身边的卫将军对沈黎面不改色,气都不带喘的身体素质表示羡慕和困惑。
不过眼下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他心里觉得,荣王殿下恐怕凶多吉少了。
闻柏鹤突然道:“跟我来!”
沈黎一惊:“你看到人了?”
“不,听到了动静。刚才有一阵响动,在东边那条小路上,我们去搜查一番!”
“不,也许是声东击西,我去西面这条道,拨五个人给我,我去查看一番。”
卫将军自然是跟着沈黎的,陛下嘱咐他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沈黎,他不敢违抗圣旨。沈黎也不管跟着自己的是谁,朝着西面行进,手里还牵着猎犬。这猎犬越往西走,越喜欢四处嗅,甚至有时会原地打转。
沈黎将手一扬,示意众人停下脚步。只见四面的树林郁郁苍苍,偶尔有蛇爬行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他们眼睛所见到的,似乎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除了那些树。沈黎将头仰起,四处查看。
卫战道:“沈大人,依我之见,只怕这里没有什么人。”
沈黎重重叹了口气:“是啊,想必是没有人了。我们走,去东面,说不定世子已经将人捉到了。”
只是沈黎牵着的猎犬还不愿意走,沈黎摸了摸猎犬的头道:“走吧,这里定是没有人了。”
这里四处都是树,遮遮掩掩地,实在分辨不清,就算猎犬可以闻到味道,也没办法将藏身其中的人找出来。
被牵着往回走,猎犬汪汪叫了两声,不情不愿地走了。
卫战一边走,一边劝道:“大人莫担忧,我看猎犬也着实找不到,不如先回去复命,再看陛下的旨意,说不准,世子或者其他将士找到荣王殿下了呢?”
没想到没走几步路,沈黎就道:“掉头。”
卫战以为自己听错了,但是沈黎已经牵着猎犬又往西面走。他不得不跟上,虽然心里不太明白沈黎的脑回路。
“快!抓住他!”沈黎大喊一声,放开猎犬,猎犬飞快扑上去,将前方一个黑衣蒙面人扑倒在地,而这个蒙面人旁边有个隐蔽的地道,荣王殿下就在地道口堵着……
刺客此时已经无力逃脱,被卫战绑着,像死狗一样拖在地上。因为猎犬的给力一扑,他简单包扎过的伤口裂开了,黑色衣服看不出来他流了多少血,不过根据血腥味,沈黎清楚他绝对受了重伤。
卫战佩服道:“沈大人果然机智过人!先是识破贼人声东击西之计,再诱骗贼人出现,还成功找到贼人挖通的地道!更是救下了荣王殿下!”
沈黎抱起荣王这个胖崽子,掀开荣王的眼皮观察一下他的瞳孔,觉得大约没多大事,应该只是被迷晕了,就松了口气,还直言不讳道:“多亏了荣王殿下是个胖娃娃,地道都塞不下他。为了将荣王塞到地道去,刺客应该花了不少时间,这才给了我们机会。我觉得这个刺客应该也没想到居然会因为这个导致计划失败吧。”
卫战:“……”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只是不知这人是何人派来的,刺杀皇帝不成,又抱走荣王殿下究竟有何目的。
沈黎道:“尽快和世子汇合,将好消息禀报给陛下。”
世子去东面,很明显扑了个空。但是,他清楚地知道,这里曾经来过两个人。同过脚印的大小,深浅和间距,大约可以判断这两人的年纪在二十几到三十几之间。但是因为这两人没有受过伤,他赶到的时候,就只看到一个挖空的地道。
沈黎赶到东面,看着地道,“这里需要人下去查看,但是地道得挖得宽一点,免得出问题。”
闻柏鹤道:“来几个人守在这里,不许任何人接近。”
天边的太阳还有一丝露在外面,很快天就暗沉下来。
丽妃恨声道:“这些年我对温氏言听计从!她要我对陛下说什么,我便想方设法跟陛下说出来。可是我儿被刺客捉走,根本不是意外,而是她身边的婢女翠玉暗中推出去的!”
“娘娘,隔墙有耳,千万小心!小殿下一定不会有事的!奴婢听闻沈黎此人,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人才,陛下很是看重他,只要他出面,小殿下一定会平安回来!”身边的婢女月莹立马宽慰道。
丽妃浑身颤抖,“我儿若是回不来……”
她的眼里满是狠厉,为了叫自己的儿子有出头之日,为了她能够让儿子粘她的光,被陛下看重,她不得不依附温氏,以获得陛下恩宠的机会。如今好不容易上了妃位,儿子若是出了意外,她绝不让温氏好过……
“娘娘,快快去陛下的营帐!荣王殿下平安回来了!”
丽妃愣神,顾不得仪容,苍白着脸就往陛下的营帐跑。
宣帝正看着御医给他的小儿子诊脉。
“我的小十二,怎么样了?有没有大碍?”
王御医是常给荣王请脉的御医,熟悉荣王的身体状况。
回陛下:“荣王殿下受到了惊吓,又被迷药迷倒,臣开完药方,及时熬了给荣王殿下喝完,明天一早,荣王殿下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丽妃看着儿子的脸上还有些伤痕与淤青,泪如雨下,却不发出任何声音,叫人看着就心疼。
宣帝叹了口气道:“若不是我,小十二不至于有如此遭遇。”
丽妃哽咽道:“陛下说这话,更是在剜臣妾的心。荣王殿下为了父皇不受伤,才故意吸引贼人的注意力,乃是一腔孝道,与陛下何干?陛下若是受伤了,那臣妾更是没有主心骨了,臣妾,宁愿一切灾厄都朝着臣妾来,唯愿陛下和殿下可以平平安安。”
宣帝握着丽妃的手,拉着丽妃到他身边坐着,缪皇后也在一旁安慰丽妃,宽慰皇帝。一时间,随行的妃嫔都掩面流泪。
温惠妃道:“陛下,您今日也累了一天,不如让众姐妹和殿下们早点回营帐中,明日修整好了回宫,也好料理今日之事。”
宣帝看着温惠妃道:“是啊,今日你也辛苦了,一直忙前忙后,就是忙不到丽妃的头上。可见,不是你的儿子,你大约是不会心疼的。”
温惠妃脸色一青,勉强笑道:“陛下,丽妃妹妹,我自然是要照顾的,可是皇后身体弱,光我一人,倒也转不过来身子,丽妃那里确实有疏漏之处,还望丽妃妹妹莫要与我计较。”
“好了,你事情多,就下去忙吧,这里用不着你。皇后,你要保重好身体,高尙,送皇后回营帐。明日一早,我们便起驾回宫。丽妃,你今晚跟我住在这里,方便照顾小十二。其余的人,都退下吧。”
温惠妃闻言,立马跪下。宣帝不言语,缪皇后却起身将众人劝走。
沈黎在帐外听到荣王平安的消息,就放心回帐中了。
没想到回到帐中,世子居然在他的床铺边打了个地铺。
见沈黎回来,闻柏鹤道:“不知现在这里还有没有刺客的同伙,我与你同住,也好有个照应。”
沈黎心下感动:“怎好叫闻兄睡地上?我这床榻还算宽敞,不如都睡床上,挤一挤便罢了。”
沈黎知道世子是想保护他,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一番好意。于是脱了衣裳,便自动让出一大片地方出来,示意世子上床榻。
闻柏鹤看着一身洁白里衣的沈黎,主动提出要和自己同床共枕,不由得想到一些不该想的,面上都红了一片。
沈黎不知道世子在想什么,还以为闻兄不习惯和人同睡,于是劝道:“地上湿气重,睡在地上,到时候明日脊背和胳膊酸,我可是会内疚的。”
闻柏鹤道:“好。”
沈黎自己也有些不习惯,但是他今日太过疲累,很快就睡着了。闻柏鹤借着月光,细细用目光描摹沈黎的眉眼,听着身边的人入睡后浅浅的呼吸,大手一揽,就将沈黎连着被子,抱在了怀里。他圆满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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