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不是喜欢揠苗助长的人, 关于幽州的发展,还需要一步一步来。
从剿灭各地匪窝,减免赋税, 以工代赈等方案入手,先是缓和了民怨,再稳定幽州秩序, 所用时间不过一两个月,一切都不过是刚刚开始。
罐头厂在筹建, 沈黎薅了幽州地界不少地主豪商的羊毛,一准让罐头厂尽快建成个三四个。幽州太穷, 所以前期需得将罐头卖给富庶的府城, 罐头的买卖打开后, 就能唤醒幽州的经济,让这个贫穷的地方得到喘息。
打铁的铁匠, 挖煤的矿工正在招收当中。无数失去田地的流民听说成为铁匠和矿工可以分得住所, 也有稳定的工钱,纷纷到新设立的民务所询问。
“张大人, 几时开始招工啊?”
“再过七天, 就是招工的时候。”面对不识字, 来问询的众人, 张世初拿出了平生最大的耐心,逐一回答。
“张大人,您看我, 虽然年纪大, 但是还有一把力气,这铁匠的招工条件,怎么这样苛刻。咋就不要四十五岁以后的人呢?”一个看起来就瘦弱的老头, 穿着破旧的衣服,眼睛放光地盯着张世初。
他这些天都靠着做城中的零工过活,住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他快老了,可是妻子子女都在早些年逃荒,走失了。他年轻的时候做过铁匠,那时他的手臂像遒劲又健康的树根,孔武有力。不像现在这样,这双臂膀如同枯萎的树枝,不站在风里也是颤巍巍的。
张世初例行询问:“您老以前做过铁匠的活?”
老人连连点头:“做了十来年哩!手艺或许有些生疏了,但是等我熟悉几天,我就能打出最好的铁器!锄头,锯子,榔头,铁锹……我都会做!”
张世初大喜,赶紧将这老人登记在册。
“您老得做技术工人!技术工人比工人轻松,拿的基础工钱还高,您老可愿意?”
老人不懂啥叫技术工人,但是听说有工钱,犹豫着问道:“那我还能打铁不?”
张世初哭笑不得:“那自然能。”
能就好,能的话,咱就不是吃白饭的。老人赶紧画了押,像是怕张世初后悔似的。
张世初带着老人办理好手续,继续回答这些人的问题。
张世初乃是蓟城的豪商的儿子,朝廷对商籍的管控日益宽松起来,但是做官还是得科考,而且对于商户子女的考核,比农户要严格得多。他早就想摆脱商户户籍对他的掣肘,想步入官场。可惜自从宣帝开恩科以来,他也没考出个名堂来,不由得心灰意冷。
只是没想到,沈大人居然愿意给这样一个做“官”的机会,虽然是不被朝廷承认的官,却是沈大人麾下的“公务员”,和官也差不离了。而且沈大人承诺,若是真做出成绩来,一定会给个推举的名额,到地方当个小吏。
民务所,是沈黎新设的部门。虽然不是官方部门,但是里面的部长部员都是通过职员考核,担任相关职务的。
它主要负责一些民事案件,一般来说,衙门不负责的小事务,比如张家少一只鸡,王家丢了一只羊的这类案件都可以去民事所报备,然后负责这类案件的人员去展开调查。
另外,沈黎颁布的政令,或者地方县令发出的条例,都需由民务所的宣传部门到各个乡下宣传。
沈黎觉得,这个时候,舞台剧就可以搞起来了嘛。通过舞台剧的形式,将政令编到剧本里,再用大白话演出来,适当加入简单易懂的舞蹈动作,以及好听而且清晰的歌曲,这样的话,宣传效果一定特别好。
张世初在民务所中担任宣传部的部长,不过现如今民务所比较缺人手,就算是部长也要值班,今天轮到他值班,所以答疑的工作他也要做。
反正他现在很满意自己的职位,他想着,以后有正式为官的机会,估计也会留恋这个地方吧!
他笑了笑,继续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去。突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阴阳怪气道:
“哟,张大人忙着呢!你看看你,不过是有两个臭钱,还真给你买到官了!怎么样,这与这些臭烘烘的刁民打交道的官,不好做吧?”
来人正是张世初的某个远房表亲,是蓟城某个掌管城中某个粮仓的粮司之子,从小与张世初不对付,就因为他曾经调戏民女,被张世初阻止,所以怀恨在心,对张世初处处贬低,挖苦。不过张世初家里也不是毫无人脉,所以除了有种被苍蝇盯着不放的苦恼,其他倒也没什么。
张世初微微一笑:“你都大难临头了,倒是还有闲心来挖苦我。”他知道一些内部消息,沈大人要开始惩治小吏的贪腐问题了。蓟城的粮司,没有几个手里是干净的。
以前不做官不知道,如今在这个职务,才明白,只要离权利中心稍微近一些,哪怕只是在掌权者身边做个芝麻小官,所能接触到的消息层面,都是小吏不能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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