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
楚氏脸上带着诧异和几分不安,&bsp&bsp&bsp&bsp“这事……是楚家的事!”
可没有金家,林家认楚家是谁?
没有金家,承恩侯府又认楚家是谁?
姻亲故旧,&bsp&bsp&bsp&bsp一损俱损的道理就是这样的。自己跟四爷结亲的前提不是站队皇后,&bsp&bsp&bsp&bsp也没人会那么理解。那是因为孙氏和林嘉锦太特殊了,两人跟贵妃又有些私交。虽不是挚友,&bsp&bsp&bsp&bsp但情分好似也比较特别。因此,&bsp&bsp&bsp&bsp这个婚事才能结。
若不然,&bsp&bsp&bsp&bsp事情就复杂了。
但显然,楚家奔着富贵去的,但却对宫里和朝堂的事知之甚少。这样人家出身的姑娘……眼界有限。不能什么都对比着来。当年皇后虽然是出自百姓之家,但嫁给当今的时候年纪不大,&bsp&bsp&bsp&bsp那时候的当今还只是皇子,还是不受宠的皇子。先帝有贵妃,&bsp&bsp&bsp&bsp贵妃有儿子……她是在皇室中一步一步成长起来了。这才成了如今的皇后。她学会了身居高位,&bsp&bsp&bsp&bsp学会了去看朝堂风云,&bsp&bsp&bsp&bsp但身上从不丢弃顺从。
从民间选妃的初衷就是怕外戚,可外戚想伸手,这宫里的女人一点也不懂是不可能的。那就干脆绝了这样的女子和家族的路。
因此,皇后若是失了顺从,便是跟皇帝再好的情分,&bsp&bsp&bsp&bsp也是要淡的。
同样,&bsp&bsp&bsp&bsp庙学崛起的越快,贵妃的处境越是堪忧。
可这些道理,三两句跟楚氏说不明白。而且,&bsp&bsp&bsp&bsp这有些东西是只能意会不可言传的。
林雨桐提醒她要去跟金二爷商量了,其他的话她是这么应答的“早前选妃传的沸沸扬扬,&bsp&bsp&bsp&bsp可为何现在悄无声息了。我想二嫂应该也有所耳闻,宫里是想在庙学中选一位皇子妃……”
楚氏连忙摆手,“我家哪里敢肖想正妃之位?”
林雨桐“……”也对!庙学出了一个贵妃,再不会出第二个去做侧室的。楚家只奔着进宫,位份倒是不执着。
可便是这样,她也觉得楚家的希望不大。
女卫的事情不用去问都知道,外面一定是闹的沸沸扬扬。宫里这个皇子妃甚至于皇妃的位子都空着,这是有大用处的。入女卫的多是贫寒人家,你得叫人家看的见希望。
做女官?给金银?可她们最朴素的愿望就是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归宿。
最后闹不好,真正的吸引人的,还得在婚配上。由宫里出面,给赐婚。像是皇室子弟,官家子弟,选女卫中其中的佼佼者赐婚给高门。便是一般的女卫,过了年限,也有边关的将士可供选择。如此,既解决了边关的婚配问题,安稳了人心,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但这些话属于预见性质的,自己说了楚氏未必信,还以为自己在推脱呢。于是她便道“容我回去打听打听这事,有什么消息我告诉你。”至于这些东西,我肯定不能要。但拒绝了还不能显得生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哪怕是将来有需要搭把手的地方,可你我这样的关系,这些东西大可不必。”
楚氏急着要说话,林雨桐抬手给拦了,“二嫂听我把话说完。正是因为自己人,我才说这个话的。以后咱们相处的时日长着呢,不在于这一时一事。这东西真是好东西,家里为了这个怕了费了不少心神。这样的东西那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以后得用到刀刃上。”
意思是,求外人办事,这东西就有大用。咱自己人,何必急于一时。
话说的又亲近又体贴,事情没拒绝,说了去打听了,这还能说什么。
楚氏感激的,“弟妹……你看你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您且回去等消息,我今儿收拾东西,乱糟糟的。你放心,事我放心上了,一准是忘不了的。”好话说的不少,叫把东西带回去不说,还额外给拿了两样点心两条鱼叫带回去了。
回头又叫人把桶里不鲜活的鱼挑出去,给大房和四房送去才罢了。鱼现吃没问题,但要是带到林家了漂水面上死了就不好看了。她也没瞒着人家,但王氏和刘氏一样收的挺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早早起来,早饭天不亮就吃了。天才蒙蒙亮呢,就把东西赶紧装车,天一放亮,就回门。
走前去跟家里的长辈说了一声就直接出门了。进了巷子,先过郡主府门口,才是林家的大门。郡主府大门也开着,但林雨桐和四爷没叫停车,别的时候从哪边进都行,但今儿回门,必须回的是林家。
果然,车一到门口,小一辈的哥几个都迎出来了。感情都被赶出来在门房等着呢。这么大冷的天!
林雨植笑着扶林雨桐下来,“可算回来了,茂哥儿在家找了几天小姑姑,没找到就跟家里闹,一听说你回来了,早早的叫乳娘带着上老太太院子呆着等呢。一早上问了七八回了。”
林雨桐扶着这位大堂兄的胳膊跳下来,“是吗?我也想他了。”说着,二哥三哥四五六哥哥的叫了一串,然后拎着裙摆就往里面跑,“祖父祖母……我回来!”
一路喊着,一路往里跑。
这些堂兄弟就笑,只林雨权板着脸,“嫁了人了,还这般不知道规矩。”说着就把四爷往里面请,“小妹年纪小,养的娇惯了一些。你多担待,但也要教导才是。”
也就亲哥能这么说了。但做妹夫的不敢这么答,“家中长辈不知道有多喜欢。性情开朗,但理事明白,家里井井有条,家里几位嫂嫂,没有不跟她好的。”
林雨权这才点头,金家的事通过酒楼的掌柜知道的一清二楚。大嬷嬷每日里进进出出的,采买之类的都过的是这边的手,怎么过日子的他清楚。甚至于厨娘都是他帮着挑出来的。
大嬷嬷回话的时候只有夸的,“老太妃在姑娘身上必是用了心思了。”把小两口怎么相处的,怎么对长辈,怎么跟夫家的兄弟妯娌相处的,都一一的学了。自家爹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自家娘却格外平静,“女人嫁人,那就是个一夜长大的过程。”
不得不懂事的姑娘高高兴兴的回来了,看不出跟嫁人之前有什么差别,这对娘家人就是最大的安慰。
林雨桐一路从外院跑内院,这家里一下子都像是活起来了一样。几个姐妹迎了出来,茂哥儿蹬蹬蹬的跑着,叫着小姑姑。林雨桐一把把孩子抱起来,“重了,抱不动了。这肯定是想小姑姑想的饿了,饿了就多吃饭了,然后就胖的小姑姑都抱不动了。”
嗯嗯嗯!茂哥儿点头如捣蒜,才吃了窝丝糖嘴巴还黏糊糊的,就往脸上亲。
“你又吃糖?还是桂花味儿的。”林雨桐抱着孩子往里面走,“都说了吃糖牙会长虫虫,还敢吃?我看看长虫虫了没?”
大人要说话了,孩子的乳母过来把孩子接过去,林雨桐还叮嘱道“不要给糖吃了,回头把果子切了再把蜂蜜熬成挂浆,想吃了偶尔给吃一两块没事。”
这边才把孩子递过去,那边就被拉去了。感觉她不是嫁人了,是去了刀山火海,好似回来就不是完整个的似得,拉着她前看后看转着圈的打量。
直到林雨柳嫌弃的道,“没瘦还给胖了。”
过的好没想家呗!
林雨桐挎着她往又拉那姐俩,“想了,特别想。”
茂哥儿在乳母怀里搭话,“小姑姑……想胖的……跟我一样……”
孩子的稚言稚语逗的里里外外都笑。
林雨桐一进去就挤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又是摸手凉不凉,又是看身上穿的厚不厚。有亲热不完的话。孙氏却在看自家闺女这身上,不管是穿的还是戴的,可都不是娘家陪嫁的。身上的缂丝棉袄洒金裙,头上的金簪凤凰展翅,耳朵上追着红灿灿的水滴耳坠,红的透亮。伸出手来,手上的一对镯子蓝汪汪的,像是绕在手腕上的一缕泉水。
孙氏见识是极好的,这东西老王妃也有,因其颜色鲜亮,像是南方一种被叫做翡翠的鸟儿。翡为雄鸟,长着红色的羽毛。雌鸟是绿色的,身上的颜色多为绿色,深浅不一。这种像是玉质的石头,被做成器皿摆件进贡上来,但甚少见到做成首饰的。
她也讶异,这东西做成首饰也是颇上的了台面的。
孙氏心里点头,女儿在夫家过的简朴,但是回来能光鲜亮丽,这便是懂事了。女儿回娘家,穿戴的好不是炫耀,这是安老人的心呢。
一进来看气色,气色好眼里带笑,这是过的顺心。二看穿戴,次次回来穿戴都不同的,这就证明人家过的富贵,手里松散。
三看什么?
三看小两口的默契。
这不,新女婿被大舅子小舅子簇拥着进来了,自家闺女马上站起来。姑爷一身上,两人小手一拉,姑娘跟着姑爷,微微退后半步,然后蒲团摆上,两人跪下先给老人正式见礼。然后是父母,再是其他长辈。这一起一跪之间,一点交流都没有,但却出奇的一直。
大嬷嬷之前说俩孩子的感情好,她还不信。怕是新鲜两天就过了,如今瞧着,是不一样。怎么解释呢?也没发现成亲前有多少接触呀?
难道这就是一块历经生死之后才能有的默契?
但两人能好好相处,且能好好的经营自己的日子,且把日子经营的有声有色,这就叫人放心了。
男人们去外面聚一块说话去了,林雨桐跟长辈问了被姐妹嫂子问,直到中午吃了饭,老太太要歇午觉了,其他人也有意叫人家母女回去说说体己话,这才各自散了。
陪孙氏回了郡主府,一进门就跑榻上靠着去了,浑身上下都放松了一样,然后叫奶嬷嬷,“根儿呢?抱来我看看。”
奶嬷嬷就抱着孩子出来了,林雨桐坐在榻上抱孩子呢,半岁的孩子知道人逗了,刚开始觉得面生,逗两下就乐了。
孙氏见她抱的好着呢,这才罢了,又细细的问金家的事。
林雨桐事事无巨细,说那边的老太太,“可明白事呢。当真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从来不一点心不都操,谁的闲事都不管,连问都不问。你告诉她了,她知道了就行了。你不告诉她,她真当不知道。”
特别省心。
又说金泰安,“稳重、圆滑……但也大撒手,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老子这辈子一眼都能看到头了,再想扑腾也扑腾不出啥大变化了,以后咋样,看你们的。你们想咋,你们自己说了算!’。我瞧着,待两个姨娘淡的很,几乎是跟我婆婆自己过,俩姨娘也不闹腾,年底了管庄子上的佃户的时候都比管那些事的时候多。”
至于周氏,“一分钱不出,就看着小辈作难。是恨得下心的娘!连嫡长子也不例外!”
孙氏点头,没言语。又听闺女说几个妯娌的是,以及家里的打算,要用西北等等的话。她也不管,“回头叫你那小女婿找你外祖父去,我可不管你们的事。”
不管就不管!
但关于楚氏之前让打听的事,她还是要打听的。
孙氏皱眉,“怎么想的,把闺女往那地方送?看她妹妹多大年纪了,若是已经到了花信之期,就别折腾了,等不起。”
林雨桐就知道自己之前的设想是对的!
孙氏也不避讳,“之前郑王妃来咱们家,想给她家的小儿子求娶你姐姐……”
郑王的幼子?
林雨桐从脑袋里翻了一遍,愣是没翻出这个人来。
孙氏就道“你不记得了,这些年都没人提了。当今登基的时候,贵妃和明王作乱,那孩子还在襁褓里,被贵妃从郑王妃怀里抢了去掼到地上,伤的重了,这些年一直在养着,我都没见过。”
那这婚事就不合适!
孙氏点头,“我也没打算应。可没等我回绝呢,郑王妃又打发人来说,说是婚事不成。宗室的婚事得宫里点头……”
林雨桐一想,不对呀!“娘,您这郡主……”
孙氏愁的就是这个,自己这一儿一女可还没婚嫁呢,权儿和柳儿都不小了。她一直觉得哪怕婚事迟些,但不能将就不能凑活。把桐儿嫁出去,也不是不着急。可再着急,没找到合心意的,又赶上这么一茬子事,你说怎么办?
孙氏皱眉,“只怕不光是宗室,这些官家子弟都一样。”不会明说,但把这段时间官员的表现作为考核点,那你敢怎么着?为了仕途,也得往后推一推。
这就是变相在说,要么,送你们家孩子去为国尽忠,要么,就这么干等着。
总得把这艰难的一段给熬过去。
“营州那边……战事胶着?”林雨桐问道。
孙氏点头,“知道北燕朝廷与天庙并起,这便是人家的机会,哪怕只陈兵不前,这也是一种牵制。”
大家还都这么耗着?
看来四爷说的对,金家发财,这机会最多三年。再拖三年,别说别人了,孙氏都该急了。姑娘家这一耽搁,错过了年华,这一耽搁可就是一辈子。
到那时,西北大兴土木的事,想瞒也瞒不住了。
这三年,也是毅国公甩手的三年,能不能顺利脱身,只看着三年。
可林雨柳今年都十六了,眼看过年,过了年就十七了。三年后也都二十了!
林家这边还有三个待嫁的女儿,除了林雨柳还是二房的林雨梅和四房的林雨帛。四房是庶民,不受干扰。可二房和自家这边,却没法子。
林雨桐问孙氏,“这事您跟二伯和二伯娘说过吗?”孙氏点头,“提了。想着趁着宫里还没有明确的意思,若是有合适的就抓紧。可你二伯没答应,说这般急匆匆的找不到好人家,一耽搁就是一辈子。要是真如此,大不了他致仕也就是了。”自愿放弃官身。
如今能为女儿做到这一步的可都不多了。只是人家还能放弃,可孙氏这郡主之位,那能是你说不要就不要的?
等姐俩在一起的时候,林雨桐都不知道话该从哪里提。
林雨柳却笑“听娘说了?”
“嗯!”林雨桐挨着她“这事怨我,家里只想着我的事,想着怎么安顿我,却耽搁了姐姐。”
“这话糊涂!”林雨柳给妹妹把发簪整理了整理,“先顾着你,是因为给你找到合适的人了。没顾着我,是合适我的人一直没出现。若是真有合适的,难道咱家挤一挤,那点时间不能多办件喜事?金家一起能娶四个媳妇,咱们林家就不能前后脚的嫁三个闺女出去?不是事不能办,而是人难找!你回去只管过你的日子去,耽搁几年算几年,嫁不出去正好,在家陪爹娘,根儿还小,将来大哥不管我,这不还有根儿呢吗?”
两人心照不宣的话事要是林雨柳成亲早点,孩子也都和根儿差不多了。
想到这儿,两人一笑,这个话题就揭过去了。
但其实哪里有那么简单!林雨桐和四爷从林家回去,她还专门上门跟楚氏说了打听的事。楚氏哭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呢,估摸着是被老二给说了一顿。金家的男人可没一个糊涂的,娶楚氏是为了用楚家的。不是给楚家做□□叫楚家往上爬的。金老二疯了才会冒险为岳家谋这么大的事。真将来牵扯到大事里了,自家这摘不清了。可就是真成了,好处自家能拿几分?这么一算,他不会干。
林雨桐只把打听来的大致给楚氏提了一嘴,只当是没看见楚氏哭过似得,“带了不少东西回来,屋里还乱着呢,我去拾掇拾掇去。”就从楚氏那里告辞出来了。
当天晚上,金老二过来就找来了。先是给林雨桐致歉,然后很直白的跟四爷道“楚家的心野,压着些吧。得叫他们知道,咱们家给他们家脸了,他们才能有脸。”
可楚家当真算是豁得出去的!像是林家,把朝廷这样的决定当真是看成是祸事,是无妄之灾!可人家楚家,看到的是机遇。
这消息楚氏传回去没几天,结果楚家夫妇带着一双儿女上京了。在这眼看就要过年的时候,人家来了。来了先上金家,然后拜托金家在京城里大手笔的买了一处三进的宅子。
楚家太太寥氏是个特别会奉承的人,之前在老太太那边见过了,随后又叫楚氏带着,给每一房送礼。
到了林雨桐这边来的时候先给林雨桐见礼,一口一个乡君。
说实话,乡君这名号在宗室里真不算什么,也就是小老百姓把这个当回事。她奉承着,“不想竟然真有这般神仙人物……”
这话是真心话,她原本以为自家的小女儿貌美,可如今跟这位乡君一比,全然没有看头了。之前女儿的信里多有劝谏之意,意思是外面天高地广,什么样的风流人物都有。她还不信,可如今,再就是亲娘,也不敢说自家女儿能跟人家比。
楚小妹站在边上,不住的打量林雨桐。小桃请人家坐,请了三回她才反应过来。
楚氏就尴尬的道“还是孩子心性,没规矩的很。”
宫里可容不得孩子心性,没规矩的人。
林雨桐也懒的说多余的话,不过问些家常话。
寥氏倒是先打问女卫的事,“……我家这孽障,非说要去女卫。我家老爷也愿意,说是朝廷有难处,咱小老百姓,能做点啥是点啥……”
林雨桐朝楚氏看了一眼,楚氏一脸惊讶,先跟林雨桐摇摇头,这才看向寥氏,“娘,您说什么呢?朝廷养女卫不是养千金小姐,那是真要值守的……就在城门那儿,一站就是一宿,小妹自来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个苦楚!”
“这不是才找来了吗?”寥氏尴尬的很,朝着林雨桐谄媚的笑,“这出身不同的女卫,待遇必然是不同的。咱家的丫头好几个都愿意去呢。我们来的路上都是听说了,说是奴籍出身的朝廷都征收,任何主家不得阻拦。还得拿着身契住到交给当地的衙门,去换赎身的银两。以后这些人都是朝廷的人……等年限到了之后,朝廷会赐功勋田,每人百亩,不缴赋税……若是良家子出身,额外赏赐纹银百两,功勋田百亩。且娘家夫家皆不可夺,只能上表奏请之后传其子女……”
外面都传遍了?
这是庙学干的吧!如此地动山摇的决定,可不是轻易能下的。
可这话要是传出去,皇上是非得捏着鼻子认下的。
因此,女卫缺人吗?瞧着吧,不缺!
但肯定缺能领女卫的女将――庙学出身的女子,翻身了!
林雨桐只能跟寥氏道“那这确实是好事!”她的语气诚恳,“可这女卫组军之前,我得先知道谁管事呀?若是能说上话,这自是不在话下。若是说不话,咱到时候再说。如何?”
哪有说不上话的?寥氏觉得这是答应了,放下厚礼这才起身告辞了。
林雨桐把客人都送走回来了,小桃还在厅里站着没动地方。
然后连着两天,林雨桐就觉得处处不顺手了。不光事小桃做事走神了,就是之前老家带来的俩丫头,也有些神思不属了。
对于她们这样的人,若是任命,遇到好主子那就是一辈子的福气。就这么着能过一辈子,然后儿女再给小主子做奴才,一辈人接着一辈人,跟着主子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可如今,有机会了呀!这个决定不是给自己下的,是给子孙后代下的。闯出去了,子孙后代跟着收益,闯不出去了,那就是一代一代跟自己一样。
林雨桐叹气,这个消息,把人心底的那点不甘不服全都激发出来了。
等朝廷正式下诏的那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了。
小桃跪在林雨桐面前,“姑娘……姑娘……我对不起你……姑娘……”
话没说出口,但是她想去。
处理屋里跪着的小桃,还有跪在外面的另外两个丫头和四爷的小厮小刀。
能不叫去吗?不能!这么拦着人家是要遭人记恨的。
可这么去了将来就真能得到你想要的了吗?
林雨桐叹了一声,“起来,叫外面的几个都进来。还有后厨的婆子,不是人家女卫也招她们那样的人吗?都叫来了!不管是谁,想去的我都不拦着。”
小桃抬起头来,“我知道,姑娘肯定伤心了……”
“没有!”林雨桐起身,“快去吧!给你们的东西我都备好了。”
小桃狐疑的起身,出去把人叫了进来,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
四爷被大嬷嬷叫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个样子,他拍了拍小刀,“起来吧!本来就跟兄弟一样的长大……跪什么呀?我什么时候叫你跪过?”
小刀一下子抱住四爷的腿,只管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四爷朝桐桐伸手,桐桐开了箱子,取了个包裹出来,“这里面是冬衣和靴子。夏天好讲究,冬天日子不会好受。这个给你御寒,靴子耐穿……你们奶奶给衣服里都缝了暗袋,衣服角都藏了金叶子。我给你做了个吊坠,木头小瓶的,你见过我做。里面放的是药……男人是要上战场的。若是到了要命的时候,那药能救你一命。别告诉别人,自己贴身藏好。若有难处,且记得想法子给家里捎信。”
小刀抱着包裹跪在地上,更是哭的起不了身了。
林雨桐将更大的包括给小桃,“衣服鞋袜里里外外的都有,还有姑娘家用的东西……银钱怎么放的,你们四爷说了,跟小刀的是一样的。你在京城,也不走远。这里就是家!休沐的时候回来,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尽量少提我的名字。这虽然会给你带来便利,但说不准就又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记住了?”
记住了!
对另外两个姑娘,林雨桐没挽留,“你们连同小桃的身契,四爷刚才出去已经去衙门帮你们削了。从今往后,你们便是自由身,可以以良家子的身份去……”
良家子跟奴籍出身的人当然是不一样的。
两位主子从来不怕他们这样的人将来爬到主子头上。
年轻的这四个都走了,住剩下院子里两个粗使的婆子和后厨的厨娘以及大嬷嬷。
大嬷嬷林雨桐打算送回给孙氏,自己这边都这样了,孙氏那边只怕也堪忧。关键是还有根哥儿要照管,想找那么些可信的人不大容易呢。
正说要带着大嬷嬷去林家呢,结果楚氏气哼哼的过来了,大冷的天呢,进来还用帕子不停的扇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些没良心的!”结果一扭头,见林雨桐亲自端了茶来,她左右看看,“小桃呢?”
林雨桐笑道“这丫头心也长草了,想去,我就叫去了。”
真放走了!
楚氏都傻了一样,“那……那这咱们以后怎么办呀?”
日子还得过呀。
“那就没丫头伺候了?”楚氏只觉得眼前一黑,恨不能晕死过去算了。
“你就是不要人家的身契,给人家百亩良田,可你这田不是功勋田。没有朝廷的保障,那就是夫家也可伸手,娘家也能占的东西。”跟朝廷抢人,抢不过呀!
我的天啊!
楚氏急匆匆的出门,“我得赶紧回去,可别叫那死丫头从屋里把什么给摸去了。”
不是说楚氏小气心狠,实在是这会子在气头上。林雨桐和四爷对这种事接受起来很容易,可叫土著主子们试试,这就是背叛!
尤其是有契书的下人,主子们好些秘密事都交托给他们。现在不得不放这些人走,什么滋味?
就像是隔壁院子,小丫在这样的天气了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王氏还没出来。林雨桐亲自过去了,王氏在屋里哭的不成个样子,“她是我从狼嘴里救下来的,我吃什么,她吃什么。从来不曾苛待!从西北到燕京,我谁都没带,只带着她。我都想好了,开春了就在外城盘个铺子,放了她的身契去做买卖。我出本钱,她拿大头……将来再给她找个好人家,一辈子安安稳稳的,不必在边关受苦楚……可到头来,她要扔下我……”
林雨桐隔着王氏之前偷偷开的窗户缝隙朝外看,小丫的额头贴在地上,肩膀耸动,也是情难自抑。林雨桐就说,“大嫂,知道你是舍不得她。但她老这么跪着,你不心疼。”
“不心疼!”
“你就是嘴硬。”林雨桐把话往回圆,还偷偷扯了扯王氏的袖子,“你是拿她当妹子,娘家人远,小丫就是你最亲的人。如今这一走,谁知道去了是啥日子……”
王氏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忙道“可不是?我叫她跪着试试冰天雪地在外面的滋味。真当是去享福的。给那么大的好处,朝廷图啥的?吃苦受罪带搭上性命……真要是有个万一,我不得疼死呀!”
“可人各有志,万一闯出来了,你跟着也荣耀!”
“我才不要荣耀,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王氏说着,就真哭出来了,“我就盼着她平平安安的。”
林雨桐才扬声说小丫,“你这傻丫头,你们奶奶在气头上呢,你还真去跪呀!赶紧进来捂捂,叫后厨送一碗姜汤来去去寒气。”
小丫一进来就扑到王氏跟前,想说啥可嗓子堵得就是说不出口。
林雨桐再没管,第二天一早,王氏亲自把小丫送到朝廷的募兵处,然后回来就跟大病了一场似得。
林雨桐也没闲着,带着大嬷嬷去了林家。果然,家里几乎都停摆了。一个个的都走了,偌大的府邸打扫都成问题。这采买没人去办,厨房乱七八糟不知道该做多少人的饭。
孙氏皱眉,“你且回去吧,别跟着裹乱了。大嬷嬷你留着……”
“还是您留着吧!我那边就两人家常过日子,再添个婆子就得了。”反正人给你送回来了,“或是您先用着,等您这边腾挪开了,再还给我?”
说完就走,留下来真就是添乱。
连孙氏都抓瞎了,可见这燕京城的大户,被这搅和的都乱成什么样儿了。
回去之后,都觉得金家变的空荡荡的。周氏召集一家子来,盘盘家里的人事。
“门房还是老张头带着他家的小孙子住着,外院交给二刀管。”
二刀跟小刀一样,是捡来的孤儿。只是有些残障,腿脚不算多利索,募兵也不要他这样的,就还留下了。
然后老太太院子里剩下两婆子,一个近身伺候的,一个是粗使。周氏那边稍微好点,三个婆子,但两个之前都是管事妈妈。
王氏那边只有之前买来给灶上用的婆子,楚氏那边原本就有个擅长做菜的丫头,没添人,这会子是一个当用的都没有。她出来没带婆子,倒是又几个年岁长点的丫头。得!现在人家奔前程去了。刘氏也一样,丫头走了,只有从娘家带的婆子,这婆子的儿子事刘家的管事,走不了的。
林雨桐这边也还算好,灶上带粗实,还有三个。
浆洗洒扫的粗活肯定有人干,但这好些活儿,这都成了当家主母不得不亲力亲为的。
楚氏就嘀咕,“其实还不如都去女卫呢!”干粗活不受罪呀!一样受罪,为啥不找个更又前途的地方去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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