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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0 章(百味人生(9)碰上一对野...)
    百味人生()

    碰上一对野鸳鸯,&bsp&bsp&bsp&bsp怪倒霉的!

    林大牛路上想说的,又自知他控制不了说话的音量,怕人听去了反倒是害了那俩孩子。这一路走的,&bsp&bsp&bsp&bsp一会儿看桐桐一眼,&bsp&bsp&bsp&bsp再一会儿又看桐桐一眼。林雨桐就笑,拉着他的袖子跟在后面,&bsp&bsp&bsp&bsp不住的摆手,&bsp&bsp&bsp&bsp“不学小美。”

    是不能学!那闺女傻了的!

    爷俩回来的时候其实天还不算晚,&bsp&bsp&bsp&bsp自家边上被套出来一处不大的窑洞。因着帮忙的人不多,所以活儿做的不快。从外面看,也就是进深三四米的样子,高也有个三米多。就是一个小房间的大小。这会子都好像是不往里掏了,&bsp&bsp&bsp&bsp大小就这样了。运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土坯,这是准备把土窑的门口封起来,&bsp&bsp&bsp&bsp只留窗户和门的位置就行。而里面,&bsp&bsp&bsp&bsp看那样是想盘个不大的炕。金家兄弟四个,&bsp&bsp&bsp&bsp三个都在这里。四爷正在一边帮着订木门木窗,跟杨建国一道儿。

    这该是金元才的窑洞。大家帮着把大样子弄出来,剩下的细致活儿,自己慢慢弄便是了。反正等林雨桐这边的饭做好了,那边的活儿就停了。金家也管不起饭了,&bsp&bsp&bsp&bsp重活儿干的人也累了饿了。扛不住了,&bsp&bsp&bsp&bsp这不得各回各家吗?

    最后就剩下哥仨和杨建国了。

    金元宝坐在窑洞口的土坯上,看着老二把土坯一个一个的用泥重新砌起来,就道“住这儿干啥?这还不如住家里的老屋呢。好歹啥也不缺!咱那院子宽,&bsp&bsp&bsp&bsp不行就把院子分四份。”说着叫四爷,“老四,&bsp&bsp&bsp&bsp你也过来。”

    四爷没停手,“你说我听着!”

    金元宝干脆蹲到四爷身边“老屋算一间,咱们这边两个房间带中间一个灶房,这是三间。咱用篱笆把院子一隔,咱哥四个一人一间。灶房可以搭建个棚子用,天热在外面做。屋里砌个炉子,天冷在屋里做。中间那个门干脆直接给堵上,把每间屋子对着前院的窗子扒拉了改成门。只灶膛那一间有点麻烦,少个炕。那就给添一铺炕的事。比这个省劲多了!”

    嗯!你计划的挺好的!哥四个一人一间,那家里的老太太搁在哪儿。还有一瘫着的住哪儿。郭庆芬和金胜利你又打算咋安置?

    儿子倒是安家了,老家雀却给赶跑了。

    人家金元宝又说了,“先这个归置好,分好。你们也不是一股脑的都要结婚,对不?空着的暂时叫奶和妈住着,叔回来不管跟谁挤一晚都行。就是再打窑洞,咱也不用求人,得空了干一点,就把活儿给干的。或是给后面加盖个泥房子呢,或是咋的,从容一些吧。不像是现在,咋整?”

    金元才瓮声瓮气的,“我就住外头!新盖的那边你占了一间,我就不能占了。那我就得住老房子。我要住老房子了,把爸怎么办?横不能把爸扔到这边的窑洞里吧?”

    “为啥不能?”金元宝就道,“为啥不能把爸安置在这儿。这里弄好了,你能住,他怎么就住不得了。”他说着又扭脸跟四爷诉苦,“你不知道,我爸现在不如以前了。以前咱过日子,那还算是消停。现在是新媳妇进门了,他闹的厉害的很。夜里半夜不睡呼喊的外人都听见就算了,他现在……屋里弄的腌h的,大解小解都不好好的叫按点叫人帮他弄了,那就是想咋就咋,甩的屋里都是……”

    “行了!”金元才打断了这话,“少说两句。”还有杨建国在呢。

    杨建国也知机,赶紧起身,朝边上指了指,“我瞧见林叔和四丫回来了,我过去混口热水喝,烤烤火。”

    避开了。

    可哥几个说话就在林雨桐家墙外面,啥听不见呀?窑洞里的棉门帘撩起,因为炒菜油烟味儿太大,放放烟,那声音就传过来了,是金元宝的声音,“为老不尊,说的那些话都叫人没法听。”

    这边谁都没说话呢,金元福晃晃悠悠的过来了,“好端端的人都快饿死了,他倒是还有精神喊。我看呀,饿几天啥毛病都没了!”说着就道,“反正那房是我爸盖的,我不搬!我还得住家里。我跟张小美都说好了,明儿就去扯证。这个婚必须得结!总不能我没住的地方吧?”

    再说什么林雨桐就不知道了,因为大队的喇叭响了,“广大社|员同志们注意了!广大社员同|志们注意了,明早天亮之前,带着家伙什,村北老盐碱池子边去……人家农场要开工了!记住,一定事天亮之前,不敢耽搁人家的事。锄头铁锨镐头,有啥带啥。妇|女同志们都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带上,有啥不懂的就去问家林美琴同|志,以后的妇女工作,都归她管了。”

    喇叭连续播了五六遍,林雨桐都听见外面乱了。好些人都跑来问老支|书来了,外面正热闹呢。

    林雨桐就问林大牛这边开工了,你调到农场,那这得上班了吧?

    对!

    林大牛尽量的低声“我工作调动就是找的周鹏生!”

    啊?

    林大牛嘿嘿一笑,“我跟周鹏生认识的时间长了,当年我帮过他!我得去,开始上班。但不忙,农场的仓库保管,早就定下来了。”

    这可是闲差,且还是个有油水的差事。

    林雨桐寻思自己也得去,看看公社给这边的派出所划定的区域是哪里。估计那边得来人呢!

    反正,一人一天一斤的粗粮,这足以吸引的全大队的男女老少。大人稍微俭省俭省,孩子的口粮这就出来了。尤其是像金家这样,本来男丁多,粮食就不大够。在加上如今家里没存粮,还欠了些债的,这粮食可就至关重要了。

    天还特别早呢,林雨桐就听到隐隐的有吆喝声。已经起了的喊那没起的,要结伴走。如今也没表,林雨桐也不知道是几点了。既然都起了,那就起吧!起来把饭都做好了,外面还是黑的。林大牛也起了,洗漱了吃了饭,出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四爷驾的马车。

    今儿马车也派上用场了,刚好坐了马车去。

    杨建国缩着脖子跟林雨桐道,“驴车锁子叔赶着呢,这一头驴一匹马,挣的比人可多多了。”

    那是!吃的也比人多多了。

    她跟杨建国搭着话,瞧见四爷里面的衣裳穿的是新的,那袖口露出来的棉衣正是自己偷摸做的。不过外套比棉衣短,瞧着怪怪的,还是得给做个袖套叫套着才行。

    赶车走的快,到的时候基本都到了。天还是乌漆嘛黑的,荒野里的风大,十来个人点一堆火,都围着火等着呢。男人们说说笑笑,开的全是荤段子。女人们都去林美琴那里报到去了,这做饭的活儿轻省些,大都乐意做这个。

    人家林美琴当真就大公无私的样儿,叫张寡妇挑了头,“多少人口多少饭,一个馒头二两重,这个尺子你把握!”

    张寡妇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这事她真能干。

    像是锁子婶这种的,她也照顾,叫人家带着人烧火,随后派饭。把金家的老太太都塞给锁子婶了,烧火不算欺负老人吧。

    像是郭庆芬,把她分给杨建国和四爷,他俩是拉水的,赶马车一趟一趟的,得把这么些人吃的水拉回来。

    不等天亮,这活儿都分派下来了。天才蒙蒙亮,一串的车就停在了路边。前面是四五辆吉普,后面是十多辆卡车,卡车上除了人,就是粮食。

    人家那下来的人拿的东西齐全,彩旗一插,几顶大帐篷支起来,人家这临时指挥部就搭建起来了。

    然后有人拿着小喇叭就喊“矿区派出所的林雨桐来了吗?请到指挥部报道。矿区派出所的林雨桐,请到指挥部报道。”

    紧跟着就好像怕林雨桐听不见似得,村里这个喊‘四丫’,那个喊‘四丫’的,好像那里出个自己人就能占多大的便宜似得。

    林雨桐拉着林大牛就过去了,结果还没到地方呢,林雨桐就听见喇叭又喊了“农场调来的职工,手里有名额的准职工,请到指挥部东边集合!请到指挥部东边集合!”

    林雨桐就想先把林大牛给送过去,结果林大牛虽然听不见,可眼睛锐利,一瞧朝那个方向涌动的人,他就朝那边指了指,“我过去!下了工你别跑,还在帐篷前面等我。”

    等瞧见那边确实有人朝林大牛招手,看起来关系很好的样子,她才彻底的放了心。

    林雨桐直接去了最中间的帐篷,里面有十几个人。上次那个明显是直接领导的人朝林雨桐招手,“小林,过来!”

    四爷之前跟小郑打听了,此人叫冯卫国,公社派出所的所长兼任副主任。

    “冯所。”林雨桐过去打了招呼,跟其他人问了好。

    冯卫国指了指林雨桐跟李主任道,“您是总指挥,我把我的兵留给您。”说着就跟林雨桐道,“还调过来两个老民警,他们怕是路上耽搁了,还到。在到之前,你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这里的情况复杂,有咱们从煤矿下调下来的老职工,有咱们农场的准职工。又有过来帮忙的周围各大队的人……咱们周主任呢,又提出对准职工正式进入考核,各方面表现优异,提前入职位,当月就有工资和粮食配给。若又偷奸耍滑的,取消资格。另外,对各大队前来参加劳动的也给了机会,若是有特别突出者,可以酌情给予资格。”

    这么一说林雨桐就懂了,这能激励的大家玩了命的干。但有了争夺就难免有事端。

    “明白!”林雨桐道,“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冯卫国就道“你就常驻指挥部了,直到指挥部解散。”

    这是好事呀!这种特殊岗位,除了本份的工资和粮食配给之外,在这边也有额外的补贴。就是说属于管吃之后,工资还照拿的那种。

    这边没啥交代的,林雨桐就从里面出来了。在外面还能听见那位李主任说,“两件事,第一,老冯你赶紧给我几员干将,弄一小姑娘来,镇不住场子。第二,老周,试验田必须得给我划出来……”

    周鹏生的声音就传出来了,“没说不给!但要那里,得农校的人去看!”

    农校还没通知!

    这位李主任就喊“小王,去黑山大队,找小金去!叫他先去粗略的看看!”林雨桐没再听,知道四爷连拉水的活儿都不用干了。没管四爷,她先去林大牛那边,可他那边派的活儿怎么样,却没想到,他在单位混的很好。给他派的活是最轻松的――看守物资!和两个年纪五十来岁瞧着身体不怎么好的人一块。

    一见林雨桐林大牛就跟两个人道“我闺女!”

    林雨桐朝那边打了个招呼,才说要过去呢,远远的听见吵嚷声。她转身就朝那边去,过去的时候一伙子人都已经滚成一堆了。

    谁也没在意她,她挤着前面,就见边上一脸上挂了鼻血的小伙子从地上窜起来的时候拿了铁锨,准备朝另一个人身上拍过去。

    这是打恼了,上家伙了!

    林雨桐将旁边那人手里的锄头夺过去,抬手将对方手里的铁锹挑起来,对方吓了一跳,还不等反应过来,就见那被挑起的铁锹从上面直直的掉下来,大头朝下,直直的插|在他脚前的地上。

    这人当时就吓的腿软,抬手摸了摸头顶,比划了一下脚尖和铁锹的距离,td,这玩意差这么一点就伤到脚了,再偏差那么一点点,就插脑袋上了,还有命在吗?

    “住手!”林雨桐喊了一声。

    这些人早打恼了,谁还在乎你喊。

    这会子边上还有起哄架秧子的,“谁家的丫头呀!刘三,你相好的来了,怎么替你收拾起屁九了?!”

    屁九就是被吓的半晌不敢动的人。那个刘三就是之前跟他滚做一团,这会子不知道又摁住了拿个,那拳头朝人鼻子上打,一点都不留情面。

    林雨桐抬手扯了屁九的腰里大腰带,屁九的大裆棉裤哗啦一下子给掉下来了。现在这布料多紧张的,里面穿裤衩的人真不多。大小伙子可不都是光膀子穿棉袄,下面也是一个样儿。而今农村那种棉裤又是那种大腰的,棉裤提起来能在腰里打几个大折子的那种,然后用很粗的布条或是麻绳直接缠在腰里绑上。这么穿不钻风,暖和呀!现在基本都这么一个穿着。

    没了这一条绳,裤子可不掉了。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就是轰然而笑。这家伙赶紧蹲下,棉袄都长,能到大腿的位置,算是能遮住丑,可心慌呀!这会子提了裤子起来用手抓的紧紧的,“你……你……”

    这边还没喊出来呢,就见这姑娘也不打人,挨个的抽了腰绳。腰上一松,还打个屁呀!一个个的都保持或是躺着或是骑在别人身上的姿势,收回打人的手各自抓自己的裤子。

    林雨桐抓了一把的腰带,围着这些人转了一圈,“打呀!继续呀!赶紧的,这么多人看着呢!是要分输赢还是要分生死,上啊!”

    上个屁呀!

    屁九挪过去踢了刘三一脚,“说句话呀?”

    我说啥呀我说!就跟我认识似得?没看见老子的腰带也被抽了?

    “不打了是吧?不打了就跟我走吧,别耽搁大家伙的正事。”林雨桐说着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回头看,“怎么?起不来?要我扶你们不?”

    不!不要!

    一个个鲤鱼打挺的,都站起来了。围观的人就笑,有人就问,“那姑娘谁呀?”

    “肯定是上面管事的?”别人也不敢呀!

    林雨桐没管跟着的,只说四周黑压压的人群,“都散了忙去吧!没什么可看的,就是几个打架滋事的。都记着些,出什么事了,往上报,凡是敢私下打架甚至于械斗的,我不问对错,先罚了再说。”

    边上围观的有那认识这后面几个的,还有人喊到“刘三,抓紧!露腚了!”

    刘三抬头才要骂,林雨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蹭的一下低头了。低头完了,觉得丢人,怎么就被一小丫崽子给吓到了。

    边上已经有人喊了“刘三,怎么怂了?”

    谁t的怂了,这不是怕裤子掉了真露腚吗?

    指挥部那边都出来了,乌泱泱的人往一处跑,分派活也不听了,瞧热闹去了。把里面的人都惊动了,李主任之前正叫了四爷说这个试验田的事呢,结果响声不对,带着人就出来了。一看那乌压压的阵仗,他就抱怨老冯,“给我多派几个老手来!哪个大队没几个刺儿头!”

    结果就见林雨桐走到前面,手里抓着一把腰带,那后面的十多个刺头儿拎着裤子蔫头耷脑的过来了。

    这里面有一个算一个,都愕然。四爷把脸扭向一边,真没脸看呀。她是真啥事都敢往出干的。今儿这一遭,瞧着吧,除了自己也就没人敢娶了。

    老冯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跟李主任道“现在放心了吧!我说了,准出不了事。走走走,咱们进去继续说咱的,那是人家的工作!”

    林雨桐带人过来,没有办公场地。指挥部前面有一片空地,她往边上绑着帐篷绳索的大石头上一坐,问这些人,“来来来!先分组!谁跟谁对打来着,赶紧的,两两面对面站好。”

    刘三和屁九对视一眼,带头面对面站好了。

    林雨桐又看其他几个人,“怎么?看脸找不出对方呀?”说着就不怀好意的朝几人的裤子上看。

    几个人一听这话音不对,感觉下一秒她就会说‘既然看脸找不出来,那就看看其他地方’,感觉这野丫头真说的出这话。于是,麻溜的分堆了。

    有两人一组的,有三人一组的。

    林雨桐指挥,“别用自己的手提裤子,帮对方提提。”

    啥?

    林雨桐瞪眼,“没听见呀!叫你们给对方提着点裤子!”

    刘三和屁九憋气,然后先腾出一只手给对方提了,再交换着腾出另一手来给对方提着。那三人组的更难受,三个人都得是给另外两个人提,一只手揪一个人的裤子。

    这大腰裤子呀,要是彼此距离太远,这他娘的风往裤子里吹。这种天,鸟都冻僵了。

    有那胆子大爱开玩笑的妇女还专门过来看,吓的这些人不得不往一堆凑,恨不能抱一块去。等人走了,又赶紧撤回来。

    林雨桐就笑,“咋的了?不懂抱团才能取暖的道理呀?要是不冷,就那么都晾着!”

    这他娘的太冷了!

    挨着挨着!

    然后三三俩俩的抱一块了,大小伙子的,这都成了西洋景了。在一边做饭的那些个人,妇人们高声取笑,姑娘们不敢朝这边看,看了脸红,但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就是想笑。这些个混蛋,在路上遇上了,那是什么骚情话都能挡住姑娘说的。现在咋不说了,一个个的,被收拾的服服帖贴贴的,鳖是啥样,他们是啥样。

    四爷出来的时候就瞧见这么一副场景,“……”淘气!

    里面开会的那些笑的都快抽过去了,亏你怎么想出来这么损办法的。

    林雨桐示意四爷忙他的去,她知道分寸的。等四爷走了,她才起身过去,看几个人“说说,为什么打起来的?”

    没人言语!

    “哎呦!喜欢这么抱着呀?那就抱着吧!今儿才刚刚开始呀,抱着吧。”林雨桐慢悠悠的围着这些人转圈圈,“反正我也没啥事,该吃饭的时候我也饿不着。当然,你们饿不饿的,也不关我的事。”

    谁不饿!就说现在谁不饿!半夜起来往这边赶,可都空着肚子呢。

    一个瘦小的跟猴儿似得举起手来,“我说!我说!”

    被松了裤子的那位不乐意了,“猴子,你姥姥!你说就说,你撒什么手。”

    猴子赶紧帮着给提了,这才道“是刘三看我们村的菜花。”

    谁是菜花?

    “菜花是我们大队的,屁九稀罕人家。刘三说菜花腰细,屁九不乐意……”

    都什么狗屁倒灶的事?

    林雨桐看那俩人,“是不是这么回事?”

    “是!”

    “不是!”

    “我管你们是不是?”林雨桐冷哼一声,“还记得你们是来干啥的不?干一天的活吃一天的饭!因为你们,耽搁了多少时间。人家现在都干开了,你们还得在这里耽搁着。那怎么着,今儿想白吃呗?”

    想说今儿大不了回去!

    可今儿要是回去,估计就不会用他们了,这才觉得害怕了。

    一个个的低了头不敢说话。

    林雨桐掏出本子,“说你们的姓名,哪个生产大队的,队长是谁。我记下,然后各自回去。回头我要去查的,要是表现良好,把耽搁的活都赶回来了,那明儿继续。要是还闹事,偷奸耍滑,不好好干活,还想瞒上欺下。那你们可小心,我记下你们了!再犯一次,可不会像今儿这么着就简单的放了你们。”

    是是是!只要不赶咱们走,怎么着都行。

    林雨桐问,他们说,一个个交代的可利索,恨不能把祖宗八代报一遍,叫林雨桐知道他们的真诚。

    谁说了,林雨桐就把谁的腰带还了。一个个的把衣裳整理好,林雨桐摆手,一个个才跑远了。

    林雨桐进去交差去了,今儿这一遭之后,只要不是真有什么大的矛盾,绝对不会私下滋事。

    那边做饭的女人堆了,一个个的都恭维林美琴,“你们家四丫这兵真是当对了,难怪能立功呢。你瞧瞧,多威风的。那些坏小子都被她给镇住了。”

    林美琴点头,“我管着的时候还好,如今跟着她爸,她爸都是纵着的。野性子就露出来了。”

    张小美在切泡软的干萝卜缨子,听了这话就撇嘴,问跟她一块切菜的林爱俭,“四丫以前是真不野,你妈又在说瞎话。”

    林爱俭白了她一眼,“现在也不野!她那不是工作吗?她要不厉害点,那工作就挑不起来。这有什么呀?厉害又不吃亏!”

    张小美撇嘴,“嗳!你姐你妹可都有正式工作,你爸就没想着你。还是说等嫁人了等人家给你安排?我说,那个小郑就看上你了?不该呀!人家那长相那条件,不会又是个被你妈给骗来的吧?”

    林爱俭瞬间变脸,破口就想大骂,抬手就想撕她的嘴,可朝四丫那边看了一眼,算了,忍了!她切菜切的咚咚的,“我好歹还能骗一个来。你呢?骗的来不?整天跟在人家后面,人家也不稀得搭理你。”

    以前这么说,张小美早恼了,这会人家却只一笑,“那你管不着,我乐意。”

    林爱俭朝张寡妇扫了一眼,就问张小美,“我瞧见你妈总拉着锁子婶说话,你妈不会是想把你姐说给栓子吧?”

    张小美脸一红,轻哼一声,去别的菜墩上切去了这死丫头的眼睛可真利、

    林爱俭成功的把张小美挤兑走了,她一边切菜一边朝指挥部那边瞧。小郑正在帐篷外面跟四丫说话呢,看起来很客气。她把刀给林姥看着,然后疾步朝林雨桐那边去了。

    林雨桐正听小郑说正事呢,“……上次第一次带领导过来勘察的时候车胎就被扎爆了,这会子四辆吉普,七辆卡车,爆了三辆……拉物资的车最重,车中间趴窝了。司机下来查看情况,结果丢了一袋粮食。这事我把司机给拦住了,没叫往上报。当时出事的地段,正好在你们黑河村村口!被人下了铁签字了……”

    这性质可够恶劣的!一旦报上去绝对是大事。进去了没十年都未必出的来。

    小郑低声道“我寻思着,不是实在没法子都不敢□□的干这个事。你私下查一查……”

    懂!谢谢!谢谢!

    “我能去看一下车吗?”什么样的东西扎的,这个不看情况,怎么判断?

    小郑就点头,“走,我带你去。”

    于是,林爱俭追过去了,马上到跟前了,人家俩人一起转身,并肩走远了。谁都没有看她!

    她当时就愣住了,咬住嘴唇没说话。

    有领导从里面出来,见她站在这里就问“姑娘,有事吗?”

    没有!她低了头,转身就往回跑。一回来就瞧见张小美一双眼睛跟探照灯似得盯着她看。而后她走到哪,张小美跟到哪儿,“你别瞎想,人家干工作就是这样。你觉得小郑高高在上,你事高攀了。可四丫人家跟小郑是一样的……你瞧着不自在,也正常。可你要总这么不自在,那就永远得不自在着。人家单位不可能没女人的,对不?所以,我说找对象得找个跟自己差不多的,要不然就跟你一样!”

    闭嘴!不爱听你说话。

    她恍恍惚惚的差点切到手,等了好一会子才见林雨桐一个人回来,回来的时候又冲着男人们干活的地方去了,找了老支|书又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又是好一阵子。

    吃饭的时候她先打了饭给四丫送去,“趁热吃!”

    林雨桐顺手就接过来了,“你也赶紧吃吧,这么些人呢,别轮不上你。”

    一碗熬萝卜缨子,三个窝头就是今儿的饭。林雨桐抬眼四下里看,想看四爷回来没。结果就听林爱俭问说,“找小郑呢?”

    啊?

    她愣了一下就明白了,“我找他干嘛?我找我爸呢。”她说着,就把窝头往嘴里塞,“你找小郑就去车队那边。之前他在这里不怎么不过来跟他说句话。”

    林爱俭抓了围裙,“我不是看着你们正说话呢吗?”

    “哦!一点要紧的事,回头你就知道了。”林雨桐叹气,“这次幸亏二姐夫了,要不是他是咱大队的女婿,这次可把人丢大了。我刚才跟老支书说了,放心吧,二姐夫吃不了亏。等明年瓜菜下来,必有二姐夫一份。”

    林爱俭眼睛一亮“这么说……帮咱们大队了?”

    “嗯呢!还是大忙。”

    正说着呢,老支|书佝偻着腰也端着碗过来了,蹲在林雨桐边上,“回头你告诉小郑,咱心里都有数呢。”

    林雨桐就叫林爱俭,“二姐你跑一趟吧,把原话告诉了就行。别的别多问,也别多说。”

    林爱俭一口就应了,转身就往过跑。

    老支|书人老成精,啥看不出来?他跟林雨桐说了一声,“回头也该跟你爸说说了,你这年岁也不小了,该找个对象了。”

    林雨桐就笑,“成!找!回头我就找一个。”她转移话题,“咱大队的人基本都留下了吧?”

    “来都来了,这总要干一天叫大家瞧瞧啥成色,对不?每个大队人家都派了好几个记工员,谁多谁少人家都是有数的。”

    两人正说着话呢,他瞧见四爷疾步走来,她一下子站起来,四爷这表情代表出事了。

    果然就听四爷问老支|书“村里还留下多少人?”

    “没几个了吧?”除了不能来的,都来的。满地跑的都是孩子。

    四爷朝村子的方向指了指,“我刚才在那边半坡上,瞧见村里怎么飘着烟呢。”

    那边高,看的远点,能看见不奇怪。可要是村里没人,就没人做饭,这个点飘的什么烟。就是烧炕,村里没多少人,也不是烧炕的点呀!

    老支|书起身,骂了一声,“别不是谁家炕烧的太热,把席子引着了吧?”

    这要是烧起来,可都是草顶的房子!

    林雨桐眯眼朝远处看,隐隐约约的,也能看见烟!她面色一变,“怕是着火了!”说完,她撒丫子就跑,“借人家大队的马――赶紧的!”

    借的什么马!四爷朝卡车的方向跑,叫老支|书喊人,“赶紧的!都先上车!”

    现场当时就乱了!破家值万贯呢!

    尤其是家里有人的,又心疼家当,又怕家里的人顾着家当不顾命!

    林雨桐到底没骑马,翻身上了车把人一个个的往车上拉。没用别的司机,四爷开着车,倒了车就上了路,颠簸的人东倒西歪的也没人在乎。行了一段了,站在卡车上更能看清楚了,那不是着火了是怎么了。

    我的老天爷呀!各家过冬都存着大量的干柴火,偏村里没多少人。

    男人们发不出声来,女人在车上都嚎啕大哭了起来。林美琴也在车上,因为林尚德还在家呢。

    车厢里的人不停的催,四爷把油门踩到最大,车却只能到村口的位置,那二里小路是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的。

    一个个的下了车,往家里奔去。有些人腿软,可也连滚带爬的。

    等到了村口的时候,就都慢了下来了。

    没用了!真的没用了!成了火烧连营了!

    村里有几个大着肚子的孕妇,有几个实在动不了的小脚老太太。这些老太太还有别的病,咳嗽一冬都不停的这种,林美琴没要,就都留在村里。

    一个大着肚子的媳妇就道,“火从金家起的,我们离的远,赶过去的时候林尚德正在急的踹林家老房子的大门,那门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踹不开。眼看火把房顶都烧起来了,把柴火垛都引起来了,我们赶紧就弄水……可金家水缸里没水,林家也没水,张家的门锁着呢,再从远处,来来回回的,根本就来不及。”她说着,就又放声大哭,“我们救了,可救不过来!”

    草顶房,柴火堆,篱笆墙,一家挨着一家,又没壮年劳力,水井在村口。因着起的早,各家都没挑水回家,就这么着――把村子烧了。

    林尚德估计是想救金胜东,吸入了烟气,这会子人还昏迷着呢。怕是被这几个女人给拖出村子的。

    满村子看去,只学校、饲养场还有林雨桐和林大牛父女的窑洞以及那个破败的小庙没被烧着。

    咒骂的咒骂,恸哭的恸哭,四爷却叫了老支|书去一边说话,“咱们马上去公社,找人反应情况……”

    申请救助?

    救助当然得申请,但也别忘了,“迁村这个机会,那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

    迁村?

    四爷就给算了一笔账,“迁村靠着农场和煤矿,配备比公社还要齐全。再者,咱们大队谁家盖的起房?盖不起了!可要迁过去,人家搭把手,顺道建些土坯房子,不是难事。也省的因为他们的活儿,叫咱们烧了村,咱们再狮子大张口吓到人家。各取所需,代价最小。您要觉得行,这事我去谈。”

    谈就谈!反正祖坟早就平了,都该耕地了。还有啥舍不得的!

    老支书|叫林雨桐,“你跟元民去!”好歹人家四丫是公社的人,找人方便,“不管成不成,尽快回来。”

    一直到四爷要干啥,林雨桐就明白了,如果不去想死了金胜东的事,其实这次这把火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在路上这么说,四爷没言语,只朝村子看了一眼,“但愿这火是意外着起来的!”

    林尚德去救人是真的,要不然不会差点把命搭进去。他确实吸入了太多的烟尘。所以,他打不开金家老房子的门也是真的。那里睡个瘫子,金家没道理锁门。那门只能是从里面插上了。所以,金胜东拿命要拉金家人下水。想想,要是追究起来,这事查到金胜东这里,金家在村里怎么做人?

    便是四爷也休想独善其身!

    狠人呐!

    所以四爷当机立断,提出迁村。这是唯一一个补偿大家的方式了。因此,这个事也必须办成。

    这个事不是单方面能决定的,得去公社,得去煤矿,甚至得去县里。

    两人先到公社说明情况,这么大的事,当时就有一位副主任跟两人回村看情况。两人再度回来的时候,村里人都在学校聚着。林雨桐特意看了自家的门,就怕这个时候有人趁火打劫,毕竟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了,连晚上盖的也烧干净了,有人动歪心思也正常。可她过去看了,地上没有多余的脚印,这就说明,没人因此动了任何歪心思。

    林雨桐开了锁,看四爷。四爷点头,“把我带回来的种子都先拿出来,叫人做饭吧。吃饱了再说!”

    林雨桐一下子就笑了,朝在井边说话的几个妇人招手“婶儿,过来帮忙抬粮食,叫大家吃口热乎的!”

    四爷就爱看桐桐这么笑,这笑就像夏阳,叫人心窝里发热。

    林雨桐见他不动,只盯着她,她莫名其妙看什么?

    看你笑!

    林雨桐捂嘴,“萝卜缨子挂牙上了?”

    四爷“……”该死的萝卜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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