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从何来()
林嘉锦就在被允许接人的最前面。他坐在马车上,&bsp&bsp&bsp&bsp儿子跟两个侄儿在车外面。越是天晚了,他越是焦躁。能求的人也求了,到底成不成他心里其实没谱。这个点,&bsp&bsp&bsp&bsp便是考不完也差不多了。周围等着的人,&bsp&bsp&bsp&bsp都心焦的很。可真正参加过这个天选的人只怕除了他,这里再没有了。
这里不看你学问好坏的,&bsp&bsp&bsp&bsp自家那傻孩子可别一头给撞进去了。
正心焦呢,&bsp&bsp&bsp&bsp就听见大侄儿喊了一声,&bsp&bsp&bsp&bsp“三叔,出来人了。”
啊?
这个点就放下来了,怎么着不得等明天天亮的时候?
他正要撩开帘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爹――娘――天不选我们――
“爹!是桐儿!”儿子一边说着一边跑了。林嘉锦几乎是从马车上滑下来,&bsp&bsp&bsp&bsp要不是两侄儿伸手拉着,他当场就摔了。才站起来,&bsp&bsp&bsp&bsp他就应着“嗳――嗳――爹在呢!来了!来了!”
站在那里,&bsp&bsp&bsp&bsp一身狼狈哭嚎的不是自家那傻闺女又是哪个?
这出现的不正常!没选上也是被一块送下山,&bsp&bsp&bsp&bsp怎么就你……不是!怎么就你们下来了,这身上的衣服也挂的不像个样子了。但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他赶紧拉了闺女,“跟你哥先上车……”快别哭了!
招惹的大家都朝这边看。
林雨桐被拉着,却看四爷,我们这就又得分开了。这是不是有点不大好呀!
四爷摇头,&bsp&bsp&bsp&bsp叫她只管走。
这点微小的动作,&bsp&bsp&bsp&bsp林嘉锦还是看在眼里了,再急,也都停下脚步,&bsp&bsp&bsp&bsp“小伙子,家里是哪里的?要是无处可去,&bsp&bsp&bsp&bsp跟我们一道儿吧。”
先带走再说,叫人家盘问的多了,再传出什么话来。
结果不用,金家的人在。一下子过来四五条壮汉,黑衣短打,以金泰安为首,哗啦啦的就过来了,说话的声音还贼响亮,“可算叫老子等到了……”
他是从后面刚挤过来了,听见有个女娃娃哭了,如今再一看,只自己的儿子和被拉走的女娃娃,然后再看站在一边的林嘉锦,这不是一般人家出身的吧。他立马换了形容,“是不是后面还有别的孩子呢?哎呀,咱别挡道儿了,先让开了。”
然后朝林嘉锦拱手,拉着四爷就走。
林雨桐被塞到车厢里,能听到外面议论纷纷。
“天选嘛,说不准的。”
“是!造化不够,也没法子。”
“可历年也没见自己闯出来的?”
“天意岂能揣度?说不得有别的因由也说不准。”
“这话很是,天既不收,必有原由。只往后看便是了。”
……
林嘉锦在这议论声中上了车,一点也没敢停留,直接就叫车夫赶车,赶紧回家。
金家人都是骑马来的,马拴的挺远的。这回来的都是自家人,金家老哥俩,带着下面的几兄弟。等林家的马车过去了,金二叔才道“二哥,那是林家人。”
嗯?
金泰安就问,“是从营州一路上照应咱们家的林家?”
正是!
“那两位坐在车辕上的小爷,是林知州的府上的公子,随行了一路,不会认错。”金二叔就看小侄儿,“老四,可是林家的姑娘。”
“林家六姑娘。”四爷说着就去解马缰绳。
金泰安扫了小儿子一眼,这小子蔫吧,但不是没主意。这会子特意点出这是林家行六的姑娘,几个意思呀?小子,你心眼不好,不正!知道不?
你该不是瞄见人家姑娘了,故意把人带的往林子里钻的吧?
这林家跟咱们家,家世差的有点远。
金泰安就小声提醒,“人家那外家可不是一般人家,毅国公手里捏着兵马呢!”
四爷就道“咱们家不正想入行伍却不得其门?”
嗯?
金泰安倒吸一口气,就说嘛!你小子果然没打好主意!才要骂呢,被他家二弟给拉住了,“大哥,林家那位县主跟林家三爷……悬殊也大!”
啥意思?
意思就是,努力努力,未尝不能成。
跟着一块从营州回来的金嗣况提醒,“恍惚这六姑娘还小……家里也养的娇气。”能在这种场合大哭出声的……能是多聪明的姑娘?
还小,娇气都是客气的说法,那姑娘看身形,可不小了。
这话就是提醒大家那姑娘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金泰安却眼睛一亮,不聪明好啊!聪明、啥都好的,咱们就求不上了。但只是不聪明,有多大的关系呢?再不聪明,那也是关五关斩六将,能被庙学带回去参加大考的人,总不会是傻子,那就得了呗。
一瞬间,他干劲十足,“走!咱们跟在林家后面,送人家一程。”
林家都走出两里路了,发现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一拨人。金家还怕吓着林家,金嗣况出声喊呢“之前瞧着,恍惚是林家大爷二爷,也没敢认。在下金嗣况……天黑路长,我等都有些粗浅功夫,护送诸位一程,莫要惊慌。”
有之前的同路之宜,自家妹妹又是跟金家的孩子出来的,这事不想传出闲话,得金家配合呀。林雨植捏着鼻子认下这事,“劳烦诸位了。”
林雨楼就皱眉,“这金家怕是有所求。”
林雨权朝后看了一眼,“之前听两位哥哥说过这个金家,怕是他们有心入行伍。回头我亲自将人引荐给外祖父……”
只要给些好处,谅他们也不会在外面胡言乱语。
林嘉锦却看向自己闺女,“老实告诉爹,之前你说‘天不选你们’……这话谁告诉你的?”
林雨桐“……”一个憨孩子想有变化,这不是一朝一夕的。眼前这个亲爹可不好糊弄。说我自己说的,他不会信。然后只能推给四爷,因为推不到庙学身上,林嘉锦和孙氏都跟庙学有渊源,这谎话太容易被戳穿了,然后她就可‘老实’的说了,“是那个叫金嗣冶的说的。”
难怪呢!
林嘉锦摸摸闺女的脑袋,“他说的对!就是天没选桐儿。”这么说了,又微微一顿,接着道,“你祖母在家烧香拜佛的,求老天说,千万别叫你离了眼跟前。你看,老天听见了,放了你回来了。那金家必也是有个疼孙儿的祖母,整日里烧香拜佛,老天才垂怜的。”
嗯!
这个说辞很好!借助了神佛的力量对抗天庙,也免的有人说起自己和四爷,都会说一句‘天弃之人’!
这个爹果然是个聪明有机变的人,想来明儿开始,满京城乃是满天下都谈论天选结果的时候,少不得故事里夹杂一些‘慈心祖母祈垂怜,苍天有感慰天伦’的奇事。
总之,天选是真的!老天有感也是真的。
不仅把自己和四爷接下来的事给做了,还顺带的断了庙学反悔的可能。再要找自己和四爷,那他们把‘天意’往哪里放。
以往自己是特别盼着有明白人当爹妈的,这回遇到的爹妈,怕真是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可她家孩子这个人设吧,有点难为人。在俩聪明人眼皮子底下……唉!想嫁人。
聪明爹就问呢,问这考试的前前后后,这个也没什么可瞒的,自己不说,学监也会说的。
林嘉锦就听啊,自家闺女说她怎么被禁足,又怎么可怜,还要被罚吃她不喜欢吃的,然后怎么用首饰跟人家换饭食,然后还疑惑给她换饭的小伙伴被送走了。后来又说她怎么溜出院子,跑大门口,怎么被管事逮住,两人都说了啥。
听的林嘉锦的眉心直跳,他不动声色,好像这是特别平常的事一般,不时的来一句‘是吗?’“后来呢?”,然后林雨桐不得不往下说了,包括乔茉儿被人推了一把,她把墨汁滴在画纸上然后吹开了,后来见了娘娘和监学。
见了两人都说了什么,她也一一都学给对方听,林嘉锦几乎是愕然,“那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
林雨桐缩缩脖子,“本来就是嘛!她还说我要是愿意,姐姐就不用去选皇子妃,那我不能那么傻的啥都应吧?上回大伯母罚厨房的周婆子,就骂她们,说‘你们还记得端着谁家的碗,吃着谁家的饭吗?’,我就想,咱家端的是皇家的碗,吃的是朝廷赏的饭……”
林嘉锦先是一愣,继而苦笑,紧跟着便哈哈大笑,笑的在外面的三个子侄都面面相觑。车里面的话三人在外面都听见了,听见了才觉得自家这傻妹妹当真惹人疼。虽说憨直了一些,在家里也常淘气,但事上却不糊涂,知道权衡得失,顾念家族手足。这真要是糊里糊涂的办下事了,当真是一家子到死都不知道为什么死的。
林雨桐看了林嘉锦一眼,又继续往下说。林嘉锦一直含笑听着,心情颇好的样子,直到桐桐学那段,把监学叫姑姑还是姨妈,然后被撵出来。
林嘉锦几乎一口气卡在胸口出不来,“你真这么问了?”
对啊!“然后她吼我,叫我滚蛋!我就滚蛋了!”
多简单一件事!
林嘉锦先是肩膀一耸一耸的,紧跟着笑出了猪声,“桐儿,回去把这段细细的学给你娘听,要是能天天学一遍,那就更好了。”
听不腻呀?
听不腻!天天听,天天好心情!
林雨桐“……”看出来了,你们的青春曾经也灿烂!她抿嘴一笑,不就是怼监学能叫孙氏高兴嘛?放心,逮住机会我就欺负欺负她!“那我以后还找她玩,回来再学给我娘听!”
学监大人‘阿嚏’一声,紧了紧衣服,“这是……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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