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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凭什么
    开发区离家里所在老城区很远,陈炽让的士司机打开一丝窗缝,风从窗口处涌进来,吹的她的发丝一直在他下巴处抚动,有些痒。

    陈冰一直抱着他一根胳膊,睡的五迷三道。即便是他把她背回家,放去床上,帮她脱掉鞋子,盖上被单,她依旧大喇喇翻个身,继续搂着枕头睡。

    陈炽都有些啼笑皆非:这该是有多困,不会是几天都没睡了,所以一并给补回来吧?

    一直到天快擦黑的时候,陈冰才彻底睡饱,从屋里揉着眼睛走出来。一抬眼,被吓了一跳:“你怎么在家啊?”

    陈炽一脸无语,忍不住都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当真是个白眼狼,睡一觉就不认人的。

    他边往餐桌上摆着碗碟,边打趣:“你呗,本来我是不该在家的。是你非抱着我说自己难受,让我带你回来。所以,就一块回来了呗。”

    陈冰一脸懵逼的抓了抓头发:“我?抱着你?……那大圣那?”

    她还记得是和那家伙在一块。

    “你非要缠着我,你那好邻居能咋办,估计回学校了吧。好像他明天还有个活动,新晋的学生会主席,很忙的。”

    齐天是和丁施禾一起走的,毕竟开发区离校区远,那个妥帖人自然不会让丁施禾落单。只希望那姑娘能抓住机会,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两个人坐下来吃饭,小婶今天上的是晚班,要晚上10点才能下班。陈炽会做的吃食屈指可数,一般情况下就是煮面完事。今个却是不同,居然端出来一锅粥,米粒酥烂,勺子一搅,里面还掺着满满的瘦肉丝、姜丝和皮蛋。

    陈冰眼睛都瞪圆了:“你做的?你还会做这个?”

    “不用这么惊讶,我会做的东西多了去了,”陈炽没好气的给她碗里夹了一筷子排骨,“闭嘴吃饭,你看你瘦的这几两骨头,都戳的人慌。天天也不好好睡觉不好好吃饭,一个干影楼的,又不是国家总理,犯得上这么日理万机么?”

    陈冰不理他埋汰,只顾低头吃饭,就是抬头瞥一眼盘子里的红烧排骨:“排骨给我妈留了吗?”

    陈炽被她都搞乐了,忍不住拍了把那头黄毛:“早留好了,这盘都是你的。”

    其实他哪里会做什么饭,皮蛋粥和排骨都是饭店大师傅给做的,就是加了钱让给加料好好做。

    钱是他前阵子帮大四的师兄做论文赚的,虽然不多,可给这丫头吃点好的还是够的。

    他真的好阵子都没见她了,稀罕到都不舍得跟她拌嘴吵架。

    他之前自我安慰说,觉得这样就挺好,可又太多时候觉得远远都不够,他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只是他想要的那些,却是都不能被想起,似乎便是想起的每一分钟,都有被亵渎的罪恶。

    晚饭后陈冰抱出一颗“头”,在灯下挑着小指在结辫子。

    好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陈炽已经见怪不怪,不像头一回,被惊悚到大大吓了一跳。

    “能不能别搞这个啊,怪渗人的。”他皱眉。

    其实不是嫌渗人,他就是觉得她怎么一刻都不得闲,好不容易歇一天,好好休息休息不好么。

    然后就被果断鄙视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怕这个。”

    陈冰小心的缕着手里的假人的头发,“刚学了个新的编发式样,可不得赶紧练练手。老板说,等我拿到了驾照,好多那种半夜上门的新娘妆我就能接了。”

    本地风俗,婚嫁这方面老一辈人还是多遵循良辰吉时,偏这良辰吉时还在半夜里居多。所以半夜里上门给新娘子上妆,也是本地影楼的一大活计。

    城市大,之前离的远的客户,半夜让一个女孩子上门不太安全,不过能开车就不一样了,业务拓展能大大提高。

    他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

    “驾照拿到了,车呢?”

    “影楼里有车,只要时间不冲突就能开,不过就一辆,怪抢手的。不过大圣说了,齐伯伯有辆替换下来的小面包,可以给我开,这开自己的车,影楼还能给报销油钱。”

    陈炽忍不住的冷笑:“给你开?凭啥给你开?你是人家儿媳妇啊还是人家家里一口人啊?”

    “陈冰,别说我没提醒你,”

    他克制不住的尖酸刻薄,“你那好邻居、青梅竹马的好哥哥,人家现在可是重点大学的红人,新晋的学生会主席,每天追在他屁股后面跑的女大学生乌央乌央的。你觉得,就凭恁俩小时候的那点交情,你一个辍学连高中都没毕业的,在影楼里给人化妆打杂做头发的,人家家里边、人家那父母,即便看在老邻居的面上嘴上不说,可这心里,还觉得恁俩般配吗?”

    陈冰抬起头来,眼神有点愣:“你说什么啊?什么般配不般配的。”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陈炽说起狠话来当真毫不留情,“你可记得,你是我们老陈家的人,别抹开脸干丢家里人脸的事儿。跟人家没那层关系,那开人家的什么车?咱家是没钱给你买车开,可你也别腆着脸为了辆破面包就上赶着把自己送出去!”

    陈冰脸色一时间都白了。

    她不是个善言辞的,其实也不是个会吵架的。对方突然发作咬人,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陈炽气咻咻进自己屋后,懊恼到简直抓着头发想撞墙!

    他并不是想惹她生气的,一点都不。

    可是一想到她会跟楼上那个家伙在一起,他就浑身长满倒刺,不管不顾,任谁都想戳上一把!

    春节里两家人一块包年夜饺子,两位母亲暗戳戳含笑的目光他不是没看在眼里;今天齐天那个满心满眼里都是她的模样他也不是没看在眼里;而她跟那个人自小一起长大、所混下的那种毫无界限感的亲密,他更是都看在眼里!

    那日后他们俩要真的恋爱、结婚,生娃,那他还是不是还得眼睁睁瞧着,看着,还得包红包还得喜笑颜开还得拱手对他们说恭喜恭喜?!!

    光是想一下他就得疯!

    这个夜晚注定的不欢而散,小婶下了晚班回来还奇怪,说怎么一个个属夜猫子的今个怎么都睡的这么早。

    很快外面没了动静,劳累的一天的小婶也去睡了。

    陈炽躺在床头,黑暗中烟头一闪一灭,他睁着眼睛,望着虚无一团的天花板——父母去世后那种无力又愤懑自毁的冲动,又一遍遍在寂寂无声中啃噬冲撞着胸口……可他什么都不能做,自虐的冲动在血管中突突而起,他只得用力咬紧牙关捏紧拳头,才能克制住想在自己胳膊上划一刀的**。

    都过去了,陈炽。都过去了。

    他一遍遍在心中告诉自己,突然间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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