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炽以保险调查的身份,带着两个助理,去了香港,联络了酆朗丽的经纪人。
他就像一个手里攥有绝对筹码的赌徒,十分的游刃有余。酆朗丽的经纪人对这个非要送上门的大佛,表示十二分的头疼——大哥,都说了,我们这回,没打算走保险。
陈炽笑:这不是你们说不要就不要的,百世娱乐为旗下艺人参了高昂的人身保险,这是既定的程序,也是步骤。而我们,则是为了对双方的利益负责。
陈炽笃定,酆朗丽的所谓“毁容”,必定是自导自演的好戏,所以才对走保险这么不热衷——却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酆朗丽接受了保险调查,重新去保方要求的鉴定机构做了鉴定,鉴定报告很快出来了:面部瘢痕形成,异物色素沉着。
陈炽捏着鉴定报告沉吟半晌,虽然看的出,目前的鉴定结果只属于“轻伤”等级——但故意伤害致人轻伤,便能以故意伤害罪论处,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他要求面见酆朗丽本人,由他本人亲自确定。
保方指定的鉴定机构,还是很具权威性的。报告一出,陈炽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笃定,太一厢情愿了。
酆朗丽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跟陈炽见了一面——双方都有些吃惊。
陈炽吃惊的是,酆朗丽的身孕还不曾显山露水,但下颌处的确红色瘢痕清晰可见——他提前有随身带着鉴定医生,医生上前检查后,点点头,认可鉴定报告中的结论。
陈炽:……
酆朗丽,居然真的被“毁容”了!
而令酆朗丽吃惊的是,她认出了陈炽——之前在剧组,陈炽虽只属于“家属”,但正经在剧组碰过几次面,而且可以看出,他与丁施禾乃至造型师陈冰都交情匪浅。
酆朗丽忍不住的抱臂冷笑:“我说怎么保险公司这回这么上赶着上门送钱,原来,是想翻案来了。”
她把有些触目的下颌朝陈炽偏了偏,“怎么?是不是很失望?”
陈炽返回横店,返回《玄门》剧组。
他身负保险调查之责,把酆朗丽出事那天的时间线捋过一遍又一遍,调查每一个关节卡点上的人,事无巨细,大到整个剧组,小到一个小小的眉刷,都没放过。
陈冰一定是被冤枉的。
但酆朗丽的脸和皮肤,也的确受到了损毁——所以,一定还有别人。
陈冰的化妆品和化妆工具向来由她亲自保管清洗,出问题的可能性不大——但问题在于,当日拍摄完毕,酆朗丽卸妆时,是自带的化妆助理卸妆。而那天能接触到卸妆用品的,除了陈冰及助理,那就是酆朗丽自带的化妆团队。
但这两方都没有要害酆朗丽的动机。
陈炽问助理小竹:“酆朗丽上车离开去就医后,是谁收拾的酆朗丽的化妆台?”
“当时大家都乱成一锅粥,酆朗丽那边的人都吓坏了,一股脑的都跟着上了车。冰姐当时就让我去检查酆朗丽的化妆台,我过去的时候,禾姐在帮着收拾。”
“丁施禾?”
“啊,对。她说听到有人喊,就出来看看。”
“你有看到她动什么东西了吗?”
“好像……”小竹面色有些迟疑——
陈炽:“小竹,你觉得,是你冰姐害的酆朗丽吗?”
小竹用力摇头:“绝不可能。”
“所以,你一定好好想想,想想当时的情形。谁做了什么,或者,谁没做什么。”
陈炽单独约见了丁施禾——还是上回丁施禾请他吃小龙虾的饭馆“段氏”。
二楼走廊尽头的一个小包间,两人相对而坐,丁施禾要给陈炽倒啤酒,被他手握去杯口,拒绝了:“小禾,今晚不喝酒。”
他抿嘴笑,“你那个烂酒量,我怕到时候我背不动你,也怕头发不够你薅的。”
丁施禾讪讪放下手里的青啤,说:“可是小虎哥,我想喝,行吗?”
“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想喝。”
“那行。”
丁施禾的酒量一向不太好,这么多年也没什么长进。一瓶啤酒下了肚,她脂粉未沾的脸已经开始泛红,但她随后又灌了一罐。
然后,又灌了一罐。
接着,又一罐。
陈炽没有阻止,只看着她喝。
最后,丁施禾搂着易拉罐,冲他嘿嘿一乐:“小虎哥,谢谢你。都说酒壮人胆,有些话,我必须得喝点,才敢开口,才有脸开口。”
陈炽叫了一壶热茶,在她面前斟上一杯:“没事,说吧,我听着呢。”
然后,陈炽听了一个很平常,平常到根本都算不得故事的“故事”。
丁施禾当年为爱奔走,在齐天毕业去香港工作后,也跟着跑去了香港。
她浮萍一个,仅有的只有年轻和美貌,又不想牵扯齐天,于是一心自己找工作。
她觉得自己运气还不错,遍投简历面试过N遭后,被一家娱乐公司看中,当了练习生。
丁施禾觉得,自己不要做齐天的负担和拖累,她要靠自己,有一天终能与他肩并肩的,站去一处。
当练习生很辛苦,且她没啥艺术天赋,唱跳俱废,但胜在肯吃苦,又年轻漂亮。公司当时把她跟另一个女生,拟组成一对组合,天天画大饼,说准备推她们出道。
那个女生,叫阿丽。
阿丽没有丁施禾漂亮,但性子野,身段好,气质上颇魅惑。跟丁施禾当时那种小白花的气质,正好形成反差。
丁施禾当时人在香港,举目无亲。虽然她奔着齐天而来,却根本不敢去找他,只抽空就去他公司的大楼下打转,偶尔打个电话闲聊几句,就心满意足到不行。
她那时候和阿丽同住一间宿舍,同吃同睡,同为要保持身材日日挨饿,日日练舞唱歌不歇,同半夜在被窝里啃方便面,也同被经纪人骂到一头包——阿丽是个福建姑娘,跟丁施禾一南一北,一段时间下来,慢慢培养出了不少革命友情。
两个小姐妹一起吃苦,感情日益要好。平时练习中,你帮我求个情,我帮你打个掩护啥的,默契十足。
后来,公司开始送她们两个去陪酒局,丁施禾人胆怯放不开,数次都是靠阿丽胆大泼辣救场,丁施禾心中未免是不感激的,为了报答连阿丽的内裤都抢着洗。
再后来,丁施禾觉得公司越来越奇怪,每日给她们接的商务应酬不断,不像是艺人,倒像是陪酒女……不是这个高层就是那个大佬——她私底下跟阿丽说,说自己害怕,不想做了。阿丽还安慰她,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公司也是为了她们日后打开市场,这都是必要的公关。
丁施禾想想也是,暂且咬牙忍了。
再后来,丁施禾又被叫去参加一个应酬,其中一个大佬早就对她咸猪手过。她死活不肯再去,还是阿丽好言相劝,说你不去就只剩下我一个,连个关照的人都没有——丁施禾这才硬起头皮去了。
那天,她一概浑浑噩噩——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
她被灌醉**,不过灌醉她的那个人,还有把她剥干净亲自送去大佬床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好姐妹,阿丽。
你是天才,一秒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