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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日剧组
    陈冰跟陈炽两个,面面相觑。

    任谁也想不到,在这种地界居然能碰上对方。

    不过到底是成年人了,之前那些不好宣之于口的暗流涌动,目前在人前,也只化成一个彼此浅浅的招呼。

    毕竟成年人的世界嘛,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好的。任你再爱恨情仇,面上皆是一片八风不动的安然——陈冰作为剧组人员,义不容辞带了陈炽和钟中去面见了主创。

    所谓主创,就是那位马导和其助理,助理就是执行导演。

    马导对钟中递过来的名片研究了半天:“大衍……保险?”

    陈炽自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觉得《白日》剧组的保单中有不少怪异之处,所以必须亲自躬身过来瞧瞧。他只道这是例行公事,每份保单后都必须由相关从业人员跟单把关,他就是因为对拍电影充满好奇心,所以顺便过来看看。

    马导呵呵呵。

    这好奇心还真是够旺盛的,翻山越岭一路风尘仆仆的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就因为想看看拍电影是怎么拍的?

    要你你信吗?

    马导腹诽:反正我不信。

    陈炽也不指望他信,统统不过外交辞令——倒是马导还真是个热心人,直说麻烦陈总一路这么颠沛流离的过来,还真是对不住。不行不行,今个晚上一定好好给二位接风!洗尘!

    然后陈炽发现,自己被人给缠上了——马导派了自己的一个身边人,名叫邹建德,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小矮个,一双小眼睛配着满脸的封闭性粉刺,一双短腿却是跑到飞快,自从他从马导那告辞出来就一直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在自己眼跟前翩飞。

    “哎吆,陈总,钟哥,我是马导的助理,你们叫我小邹就行。我那个,马导吩咐了,这地方忒偏!为了二位的人身安全,也为了给两位提供工作上的协助,马导派我来协助两位。呵呵,不用客气,既然来组里了,咱们就是一家人!”

    神Tm~~一家人!

    不过邹建德还真是个飞毛腿,啥啥都是跑在最前头——陈炽想去看个布景,小邹同志跑的飞快,如数家珍:“哦,我们的所有布景啊,请的是央美的老师特地给设计制作的,那老师都八十多岁了,干了一辈子电影!那个啥……,哦,《火烧圆明园》!就是他当年的作品!哎吆嗬,老爷子现在都退休了,再想请老爷子出山,可不容易!我们总制片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请的动老爷子,就这还是看在私底下人情上的呢,否则,就是陈凯歌亲自登门,也甭想!”

    陈炽驻足:“这位老泰斗,现在可在组里?”

    邹建德一楞,登时脸上都乐出了俩窝窝:“那肯定不可能,老爷子都八十多了,腿不好,出不得门。”

    钟中眨巴眨巴眼:“那你刚才说的——?”

    “哦哦,老爷子给出的设计图嘛,底下我们自然有道具组的师傅给做出来。”

    然后,陈炽一行,看到了这位美术界泰斗的第一个布景——一个土胚房子,外立面是经年累月下剥落的斑斑驳驳的白粉墙,屋顶是已经不是发黄而是发黑的厚厚稻草。至于外面的菜地,倒是葱葱茏茏,大葱生的已经有半人高了,牵牛花也一直盘旋到摇摇欲坠的木头窗子上,开出夕阳下的一蓬紫色喇叭花。

    别说,这种房子,要是放去横店或者任何一个拍摄基地,要做出这种效果还真得靠道具好好鼓捣一番——可陈炽走近前去,掰了一块白粉的墙皮,捏在手心里,捏碎了,捻了捻。

    呵呵,这就是个货真价实的土胚房,是当地居民以往的旧居——此地距离白水市不远,陈炽小时候跟着爸爸去乡下玩,类似的房子见过不少。

    什么美院老前辈设计,这就是个正儿八经的本地旧民居,被剧组拿来刷了两道白粉,刷的还相当不协调——然后就被顺手拿来当是高价设计制作出的布景了。

    至于室内,扔着一些破烂家具,例如断了一根腿的床架子,已经沤烂掉的脸盆架——荒的连只老鼠都木有。

    别说,真要能做出这样无缝契合实际的布景,那道具组还真是个人才。

    邹建德像个亢奋的导游:“哦哦哦,这只是我们的一个外景,内景是要后期搭棚拍的!”

    一路走来,剧组人还是见着了的,不过相比于陈炽以前待过的那些剧组,这个剧组的人总觉得精气神差点意思——一辆那种单轮的手推车正在身边经过,上面大剌剌堆着一些铁皮灯罩和灯泡,推车的一张黑红的脸堂,看模样四十开外,像个农民。

    陈炽刚觉得这应该是剧组雇佣的本地人来运送工具,结果人家走远后,邹建德煞有介事的就跟他们科普道:“哦,陈总您看,这是我们灯光组的师傅,都是来自河南哦,专业县的耶。哎呀,话说灯光师傅啊,真心是最累的,你看看,个个熬的跟老农民似的。”

    他这话陈炽还真听懂了,毕竟剧组他也算待过的,知道全国80%的灯光师都是河南人,且都还出自同一个县——也算世代传承的手艺。

    最后,是梳化组。

    当邹建德指着一棵老槐树下扎的小帐篷,说这是梳化组所在的化妆间时——即便早就知晓,陈炽还是忍不住心里顿了一下。

    这回路遇陈冰,纯属偶然——说实话,他们两个已经好些日子未曾谋面了。方才杏子林里一打照面,陈炽还满心以为是自己成日里混想,再加上这一路翻山越岭的疲惫,都导致出现了幻觉……

    不过,一时的激动过后,双方恢复到成年人的交际模式,他终于又冷静了下来。

    刻意不去见她——不是他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而是,他,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

    满打满算,他在国内的时间已经超出一年——跟大衍的合作约,眼看就要到头,要合作开发的新项目已经开发,工作基本也已经告一段落。澳洲那边已经频频打电话过来,问他归期。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那边钟中接了个电话,一直都生龙活虎舌灿莲花的邹建德突然间有些抓耳挠腮——陈炽就见他右手一个劲的去摩挲上衣口袋,忍不住就对其笑道:“这好半天功夫,辛苦小邹老师了。要不你先歇歇,我们也歇歇。”

    “再说了,梳化组吧,”他露出有些微妙的、看不上的神色,“不就是化妆的东西,咱们老爷们也不懂。”

    邹建德迟疑了一下,不过忍了好久的烟瘾现在的确蠢蠢欲动到叫人难受,他不过只迟疑一下,就笑逐颜开了:“那敢情好,那我就偷个懒?”

    陈炽笑笑,伸伸手,意思是:您请便。

    那边邹建德火急火燎的跑去一旁喷云吐雾了,这边陈炽刚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准备伸手掀帘子进帐篷——结果,险些跟里边正低头而出的人迎面撞上!

    特别是那人手里还拎了个铁桶,边走,还边扭头跟里头人说话:“那个人是真磕馋,我真膈应他!”

    陈炽定睛一瞧,吆,这不是方才那位河南籍的灯光师么~~

    就是这位明明河南籍贯的灯光师傅,为啥操着一口地道的河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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