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炽被晃点了一下,觉得自己话说的有点满。
不过覆水难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自己刚说的话,得自己负责。
于是,两个人就婚约问题签订了一系列合约:三年为期,届时期满,还彼此自由之身。他要做的就是与左月人前扮演好未婚夫妻角色,以此来堵其家人的嘴——实际上,左月照旧找她的妹子,陈炽也恋爱自由,两人互不干涉,但就是得低调一些,免的不小心,暴露了。
待三年后,左月修完学业,自然天高任鸟飞,家里人再想拿老套的婚姻来困住她——不好意思,姐以后走的是精英律师的路线,哪里还会听你叽歪?
不过现在嘛,她大手大脚惯了,还得靠家里资助,所以——你懂得。
识时务者为俊杰,必要的时候,演技和策略都很重要。
于是,陈炽和左月订了婚。
婚是他俩自己订的,左月买了俩戒指,一人分一个的戴了,然后路边吃了个热狗,拿冰淇淋碰了个“杯”,这订婚仪式就完结了,互相告辞各回各家。
于是,陈炽有了“未婚妻”,虽然未婚妻招蜂引蝶,其女朋友们各型各款,有的甚至知道他的存在,觉得他可怜,热情洋溢的邀请他加入,来3P嘛——
陈炽:……
不了,你们玩就好,我就不掺和了。
其他方面,他这个“未婚夫”表现还不错,便是那便宜准“老泰山”亲自飞来过目,虽说不够合自己心意,却又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出来——陈炽的确没啥可令人指摘的,学业优异,前途似锦,容貌俊美,背景虽说太空白,但左月说了,空白有空白的好处,她老豆这样的人,还就喜欢这种毫无根基的人设,这样自己才好当人家的靠山,叫人跟随的死心塌地嘛。
嗯,左月的大佬老豆觉得对女儿找的这个“准女婿”,其实哪哪也都还成,唯一不好的就是听不太懂人话,对自己的各种明示暗示一概无动于衷——
要知道,他可是很爱惜“人才”的!既然女儿看中的,那以后就是自家人,自然要好生培养,为自家所用——但女儿情绪激动义正言辞,说陈炽有自己的“骄傲”,是品性高洁的君子!
老豆,你不要用你的那摊子老办法来对我亲爱的啦!
他跟你们不是一路人!
大佬老豆抓了抓鼻子,觉得好生无趣,得,反正他们还年轻,不急。
成功应付过家里人的左月把老豆送上飞机,一转身就拉着陈炽开了个庆祝会。在家高级酒店开了一堆价格不菲的窖藏酒,也就在那一天,左月遇上了她此生的生死劫:墨西哥女郎Camila。
Camila是个模特兼演员,褐色头发银灰瞳仁,一身蜜糖色皮肤,端的是个活色生香的大尤物。
她们两个一见钟情,打的火热,甚至左月特地跑来陈炽家里,神情无比激动的跟他说自己遇上了此生挚爱!爱到想要天长地久的那种!
为此她还要求陈炽摘下他们的订婚戒指,因为Camila眼里揉不得沙子,对爱情忠贞,互相必须是对方的唯一,掺不得一丝的假。
这些年陈炽见识过左月N多的女友,虽说个个都是真心,但这么较真的时候还真是头一遭——此生挚爱什么的,他自然懂,如果能遇上自然是一辈子的幸运。
但更多时候,是结论不能下的太早。
陈炽修满学分,顺利毕业。他利用一年时间考出FSA(北美精算师资格),从而就业澳洲国家保险公司。
左月则法学硕士毕业,按照她先前说的,成了一名律师——澳洲律师的收入大多在每年10万澳元至12万澳元之间,换算成人民币大概在每年五十万左右,当然,这只是刚入职的普通境况而已。
终于脱离家庭桎梏的左月,欢欢喜喜的和陈炽聚了一次,这回是他们两个合约结束,彼此脱掉了未婚夫妻的身份,重回自由身——左月甚至甜甜蜜蜜的偷偷告诉陈炽,等她拿到自己的年金,就会去买戒指,跟Camila求婚。
陈炽为自己这唯一的朋友高兴,破天荒的陪她喝了一杯香槟。
他也告诉了她自己的决定——公司与国内保险公司合作,准备推出全新的保险项目,而他作为评估师,已经主动要求前往负责这项工作。
换言之,他就要回国了。
左月醉眼朦胧:“去找你的星星?”
这个名字她太熟悉了,陈炽自闭的那大半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呢喃着这个名字。
“是啊,去找我的星星。”——前路未知,他知道她已结婚生子。但,总归要看一眼,他才能继续过自己的日子。
这天晚上,两个心中各自怀抱期许的年轻人,喝的有点多,陈炽扶着脚步踉跄的左月,然后,在地下车库,他们遇到了抢劫。
当那个蒙面大汉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陈炽头顶上时,一时间,陈炽的酒全醒了——他保持冷静,遵照对方要求,把手表摘下来,把全身的现金都取了出来。
配合对方,这是最佳也是最安全的方案。
但对方拿到了钱物,枪口并不挪开,突然对他说了句:“sorry。”
电光火石间,一直醉酒靠在陈炽胸前的左月突然暴起,拿尖利的高跟鞋底一脚踹上了蒙面人的胯下——对方“哇呜”一声捂着小腹弯下腰去,陈炽上前飞起一脚,踢向他手里的枪。
但是,枪响了,左月踉跄了一下,陈炽过去抱住她,摸到了一手黏糊糊的血。
对方夺路而逃,陈炽抱着摇摇欲坠的左月,忍不住叫:“你干嘛?”
“你说我干嘛?”左月拼了一口老气,尽数喷在她脸上,“他想杀你!”
这种街头抢劫,一般不会伤及人命,但陈炽略一思量,却正经出了一身冷汗。
那个蒙面人,的确是要杀他的。
子弹击中了左月的小腹,流血的劲头简直要命。手术一直进行到半夜,陈炽一直守到第二天天亮,守到她终于醒过来。
谢天谢地,这丫头捡回了一条命。
但醒过来的左月,却突然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警察来问询的时候,也只说是倒霉遇上了抢劫,因为自己醉酒激怒了对方,所以对方开了枪。
最是简单不过。
陈炽问:为什么?
这姑娘难得的沉默半晌,最后躺在病床上,挣扎出一丝苍白的笑容:“帅哥,我又救了你一回,咱们打个商量,以身相许这回就算了,只是这事,你别再追究了。好不好?”
陈炽盯着对方的眼睛,许久,终于点点头。
他照顾了左月将近六个月的时间,直到她再度活蹦乱跳,俨然又能开始兴风作浪招蜂引蝶。
然后,他告别左月,收拾行囊,回去国内。
当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他额前的时候,他脑子里其实什么都没想。
他想的只是:如果我就要死了,那我死之前,一定要再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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