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保障学生安全,冯警官不得不先考虑其他稍微温和的方法。
在气垫床铺设完成,医务人员到达前,他们不能轻举妄动。所以还是只能以劝为主。
陶然:“一句话,他们刚刚谋杀我,你们抓不抓他们?”
“你指控了他们,警方会立案调查。那你愿不愿意下来和我们说个清楚?”
“不愿意!”
“”
“他们是未成年人,你们不会把他们怎么样!可我就惨了”
“只要确定他们犯法,警方一定会秉公行事。”
而自认为“忍气吞声”,“受了极大委屈”到现在的王树三人顿时忍不了了!
他们一直不开口,是顾全大局给警察面子,可再被那胖妹睁眼说瞎话带下去,他们什么都没做就得被关去吃牢饭了,这可怎么好!
三人几乎同时暴跳,一个喊冤,一个警告陈怡,一个怒骂陈怡
那王树尤其激动。
他上回因为拿笔头戳伤了同学的眼睛,已经被关过一次少改所了。
出来的时候他就被警告,要是再进去,那势必惩罚会加倍。
“陈怡!老子xxxx!我警告你,说话小心点!你要是敢胡说八道,你我没完!我如果要你死,你现在还能站在上边说话?老子今天对你总算是手下留情了,你还敢这么猖狂,你是真想死是不是?你要是再不说实话,老子早晚叫你后悔!”
少年啊,就是这样,气血上头,冲动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
陈坚就是这一刻到的。
他看到被警方抓住的瘪三还不老实,在那上蹿下跳,冲女儿口吐芬芳,恶言威胁。
而女儿命悬一线站在几层高,距离死亡仅一步的半空,正痛苦不堪抱着头揪着头发,猛地一蹲身,整个水泥板一个大晃,吓得下方所有人一声尖叫。
好几个女生更是吓得哭了。
而陈怡则蹲在那颤颤巍巍的水泥板上尖叫:
“不要!不要说了!我就知道!我就说,我活不下去的!我下去了,他们会弄死我。我继母会害死我!大家都想我死!没有一个人关心我,相信我!世界那么大,可却偏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那么多人,却没有一个能帮我。我想不明白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
此刻她表露的崩溃情绪,不是她演的,而是真情实感。
在看见陈坚的那一瞬,她就崩了。
是真的崩了。
来自身体,由内而外。
那种痛和恨,从心脑到四肢,如排山倒海那是这具身体原本就带的情绪。
那个瞬间,陶然竟然没有站住。
情绪带着气力,让她身子一个大颤,连腿都软了几分,她下意识蹲身才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痛彻心扉的情绪上来,这一刻,陶然顿时明白,陈坚对陈怡,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啊!
陈怡可以不被同学接纳,可以不被老师喜欢,可以忍受继妹和继母的各种迫害,但她却接受不了作为至亲,她唯一除了奶奶之外的至亲的不理解和不信任。
没有了妈妈,作为至亲的爸爸是她的天。她的所有忍让,都是出自让“爸爸幸福”这一目的。那是她对爸爸最深沉的爱和祝福。
可奶奶去世,爸爸劈头盖脸的打骂,直接就把她心里最后对这世间的眷恋给打散了。爸爸二话没说就让她滚,她突然发现,她是多余的。那四口,才是一家子。
天崩!地裂!
她的死,除了是对奶奶的追随,更是对父亲的控诉啊!
此时此刻,强烈的痛感迸发,陶然才知道,这个姑娘有多好,多善,多爱!
陶然好气!
她理解陈怡的委屈,不忍心把这些情绪再压回去,索性就借着这个机会,当着陈坚的面给陈怡发泄出来。
“这么多人都在折磨我!可所有人都选择视而不见!我没了妈妈之后,就没了爸爸!我每天都活在炼狱里,我已经尽量找地方躲起来了,可我还是没地方躲。在教室里是这样,操场上是这样,回了家也是这样。
你们一个个嘴上说得好听,却没有一个人对我伸出手来拉我一把,甚至多看我一眼。我多痛苦,其实你们都知道的,可你们不愿意”
但凡这些人里,有一个能施以援手,给上那么一丁点的关心和帮助,哪怕是问候,信任,或是一次挺身如此,那么陈怡或许就不会死。
大概是她的抽泣太过揪心,她之前的两个同桌朋友最先哭出了声,低低道着“对不起”。她们确实自私了,陈怡是好是坏,她们不知吗?她们就是怕而已。
班里同学大多是知道她被欺负的,这一刻,受了感染,生了怜悯,开始反思的同学也忍不住轻轻抽泣。
尤其是曾也被那些坏家伙欺负过的同学,一个个气愤填膺,开始站到了警察后边,轻声告知,那王树几人确实有对同学施暴的历史
“小怡,小怡你在说什么”
陈坚咬破了嘴唇却不知痛。
他直接推开了迎上来解释的马秀珠,傻傻大步冲了来。
他头晕眼花,心里很痛。
信息量太大,他有点听不懂。
“小怡,爸爸来了,你看这里,爸爸来了!你别做傻事啊!”
陈坚听到那小痞子嘴里还在喷粪,知道他就是班主任口中“追杀”女儿的流氓,他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打了出去。
他着急上火的一拳几乎是全力打在王树脸上,那王树顿时口鼻一齐挂了血
打得好!多少人看在眼里都觉解气!
他的行为,正是陈怡口中,真正亲人看到女儿被迫害的表现,真就和那马秀珠千差万别。众人看在眼里,忍不住冲马秀珠翻白眼,呵,这不就是亲生和后养的区别?
王树暴跳,差点把扣着他的两位警察都给掀翻了。
被扣住的王树只有挨打的份,可不得蹦跶:“我xxx!警察,他打我,你们怎么不抓他!你们快抓他,要不我连你们也告了!”
“你告吧!是你吧?是你把我女儿害成那样的?”陈坚看到女儿那全是血的校服,一张脸都脱色了。“正好我也要告你谋杀,一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