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陶然感受到了一种森森的恶意。
似乎每个人都不怀好意。
她该不是进入了一个全员恶人的剧情吧?
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以相信和依靠,甚至可以打听消息,安心说话的人。
那御医窸窸窣窣,听声音,是摆出了药箱,打开后又拿出了一件件物品。
很麻烦,很零碎的感觉。
这是要做什么?
这位老太太显然是不信皇帝那位御医的判断,亲自证实来了。
陶然已经开始紧张了。
她确认自己是个好演员,但不确定自己能装下去。
要说中医望闻问切之余,最可怕的是什么?
针灸!
陶然以前针过。
有的穴位不疼,可有些却是不能忍的。
她怕。
可她也不敢现在坐起来。
她不确定自己的底气够不够。
她怕自己露馅,更怕自己圆不过来。
她在心里又把那剧本女人骂了百遍。何必这般恶毒呢?不就是威胁了她一两次吗?
上方声起,幔帐被打开。
医女上前,帮着垫起她的手腕,又盖上了一层诊布。
御医把完脉,又让医女帮着查看贵妃种种后,告知太妃:“贵妃娘娘确实受了内伤”巴拉巴拉,随后说了一大堆陶然听不太懂的话
也是这时,外边报说,瑜嫔来了。
太妃眼皮微阖,鼻息一重,轻啜起了杯中茶。
瑜嫔带着表妹秋贵人来行了礼,便坐去了一边。
太妃又直问御医,贵妃何时能醒。
御医表示,应该快了。
太妃则道:“那就想法子催一催吧。”
瑜嫔开了口:“贵妃娘娘金枝玉叶,这催醒,怕是不太妥当。”
太妃看都没看她一眼。
瑜嫔又道:“皇上素来怜惜贵妃娘娘”
太妃直接打断:“注意你的身份!再多说一句,就治你个顶撞之罪!”
太妃一抬下巴,示意了医女。
催醒行动开始。
陶然陷入纠结。
继续装?要装就得咬着牙装,索性装晕到底,在剧情来之前绝对不醒。可那样就可能会吃无数的亏,那她岂不是要被玩死?好憋屈的说!
可要是现在醒,除了可能面临各方质疑,她能招架吗?她不懂这个朝代规矩忌讳,连各方称呼都不会,更别提说话了。她怕任务不用开始就结束了!
犹犹豫豫之间,那医女不知已经在她人中搽了什么东西,先是冰凉,之后就是火辣。
鼻下那片皮肤几乎是要烧起来,那冲人的气味就如吞了一把胡椒面,直冲脑门,陶然想哭,还想打喷嚏。
她使劲揪住了自己的衣角憋着气,才把那气味略过去。
怕什么来什么。
她听到,那个老太婆直言来了句:“折腾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直接扎几针便是。赶紧弄醒。”
陶然心里已经骂起。
她不是贵妃?不是出自名门?不是皇上宠爱?怎么连过气太妃都能来踩?这什么世界!这老太太态度强硬,究竟是怀疑她的病?还是想要弄醒她做点什么?
越是不明,陶然越是犹豫。
她决心未下,却没想到方下手麻利,已经毫无征兆就一针戳上了她。
足底一阵痛麻。
气血腾地上涌。
她努力克制不让自己一跳而起。
大概,正是这克制与足底那气血有所冲撞,胸前老伤竟是再次一痛。
陶然一个呼气,半口血也一起从嘴边挂了出来。
醒吧,再不醒,可能就被弄死了!
“娘娘!”宫女见主子又吐血,吓坏了,赶紧跪地膝行来伺候。
瑜嫔和秋贵人见宫女那吓得六神无主的样,赶紧从座上起身冲来床边,刚好将贵妃口边挂血,宫女帮着擦血的场景看了去。
两人一个对视,悄悄往外边看了眼。
随后瑜嫔一脸气愤,“太妃娘娘,还请赶紧住手!贵妃娘娘已是重伤,您如何忍心!”
另一边,医女见贵妃样子,倒是挺淡定,赶紧接连几针给她身上戳去。
这几针应该下得不错,陶然胸口压迫感消失,可足底涌泉的那一针,却让陶然痛到几乎想死。
老妖婆!太狠了!
“痛!”她幽幽发出一声。
见她醒了,医女也开始撤针。
这下,都不用靠演技撑了,她是真的好虚。就这么几针,已经掏空她了!
“醒了么?”老妖婆问。她慢慢起身:“既然醒了,那就回答几个问题吧!”
这才是她此行的目的,才是她偏要弄醒了这妖妃的缘故!
陶然也明白了,要套话?这怎么行!
她唯恐自己开口就被识破,只能一脸痛不欲生,气若游丝,摆出随时可能再厥过去的样。
“太妃娘娘,您即便有话,也得让贵妃娘娘缓一缓吧?何必急在这一时?”瑜嫔义正辞严拦在了太妃跟前。当然,她的眼角余光还在瞟向门外。“万一贵妃姐姐出了事,您担得起吗!”
“真是不知抬举!”太妃不顾瑜嫔阻拦,直直往前。她倒不信,这瑜嫔还敢冲撞她不成?
也是这时,一阵风来,明黄闪过,抢在了太妃跟前到了床边。
皇帝竟是又回来了。
“爱妃!”皇帝一声真切的呼唤。“爱妃你没事吧?”
陶然心头一阵油腻,可她不能否认,皇帝来得刚刚好。
“皇”她眼皮沉重,气息不稳,发一字都很痛苦。
“爱妃先别说话了。好好休养。”
皇帝看似怒极,一脚就把那位吴御医给踹翻在地。
“狗东西!你倒是胆敢!”皇帝磨牙。全天下都知道贵妃是他最珍贵的人,这说到底是打的他的脸!而且,他们不明白现在的贵妃有多重要?万一出了事,谁来担!
御医趴地:“禀皇上,贵妃娘娘并无大碍,臣施针疏导,这血吐出,并无大碍。”
“滚!朕不想听你说话!”若不是因为这御医是先帝的人,他真想当着老太婆面剥了他的皮!
“皇上倒也不用这般动怒!”太妃依旧淡定,气势不输皇帝。
“您是不是太过分了?”皇帝愠怒。这老妖婆,仗着是皇后姑母,在这后宫从不把谁放在眼中。
“贵妃是因朕而伤,算是替朕受苦,就冲这一点,您有再多的疑问,也该稍安勿躁。否则您这般急迫,动机就不纯了!”
“皇上日理万机,前朝后宫事务繁杂,哀家只是担心皇上心地纯良,被人误导,昨晚事疑点过多,所以哀家来为皇上分担一二。”
皇帝冷笑:“是啊,皇后若能多担一点,朕又何必这么忙?又何必劳烦太妃?现在既然朕来了,昨日事,自会彻查,不劳太妃挂心。”
“最好。哀家等您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