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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公交车毒杀案(6)
    “在让剑持大叔去找人化验五只手套的同时,我还吩咐他叫人去查警方的通话记录,确定你是从哪个电话亭打给他们的,之后,派人在从此处到该电话亭的一路上进行地毯式地搜查,庆幸你来回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想来活动范围不至于太大。所以,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吗?”佐木不知不觉走到了志岛有太的面前。

    眼神发散的志岛有太,整个人像是木头一样立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了一小会,见志岛有太仍没说话,佐木又开始说“那我复盘一下,你听听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这起案件绝不是一时兴起——从做工巧妙的凶器就可看出。

    “起先,你只是一个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在公交车上做些杂事的售票员,当然,准确的任职时间是三年零五个月。”

    “警方的动作……还真是快。”志岛有太有气无力地说道。

    “可能几周前,或者一两个月前,你在这条线路的公交车上第一次见到了受害者,毕竟当时旗木代他投资失败,车子被抵押,只能坐坐廉价的绿色公交。

    “出于某种原因——我猜是复仇,旗木代上了你必杀的名单。于是,你开始思考稳健的杀人手法,能让自己有足够退路的手法!

    “毒杀!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只需静静等待对方触发‘陷阱’死亡,可怎么下毒呢?你能够在对方没有设防备心下接触到的机会,也只有上车那时,想要做得不起眼,而且不要立即触发‘陷阱’,下毒的方式一定要巧妙隐蔽……

    “之后你便设计了这种构思精巧的凶器,凶器的材料——包括毒药,都是日常生活中能够方便寻到的,这样一来不容易留下什么线索。

    “等凶器制作好以后,就需要天时了,以你多年的职务经验,正常天气,虽然是下班高峰期,但有序的排队上车仍会使你的动作被别人不小心看到,所以,得是下雨天,最好是暴雨!

    “我猜,这一段时间来,你应该都有关注天气预报,只要得知隔天会下雨,你就用纸或者布将凶器包好带在身边……一等到受害人上车,且现场情形混乱,你就会立马下手。

    “刚好,今天,就是你理想的绝佳机会!”

    志岛有太全程微张着嘴巴,听到最后,头偏到一边,手臂勾着金属杆,苦涩地说道“可惜我碰到了你!”

    佐木神色复杂,“身为售票员的你,一旦发生命案,不管是自告奋勇,还是他人点名,都是最佳下车联络警方的人,这时,只需处理掉沾有烟碱的手套,等到第二天环卫车清空转移垃圾桶里的垃圾,那最关键的证据就要消失在茫茫的垃圾海中,这时你再戴上事先准备好的新手套,堂而皇之地回到车上。到时候你就脱得‘干干净净’了!

    “如果……如果不是我能证明死者的裤兜在上车前没有凶器,警方在车厢里调查无果,便只能将破案的方向转向旗木代从公司到小石川后乐园站这一路上所接触的人或事,也就走上了死路。”

    剑持勇心里一阵后怕,瞄了眼佐木龙太的背影,心想“要不是佐木同学在,今晚破不了案子的话,破案的日子就遥遥无期了。”

    佐木摆出一副惋惜的样子,老气横秋的说话语气和稚嫩的脸蛋有些许出入,“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或许有巧合在,但你真得很聪明,也很有耐心,本来不该在这条路上走到黑的……”

    紧咬着嘴唇,雀斑脸的志岛有太终于松口,声音沉得像是缸里打转,“没错,旗木代口袋里的凶器,是我放的!”

    “真的是你,有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和志岛关系较为亲近的司机岩琦不解问道,他较为年长,头发有几根银色的发丝,一向视志岛有太为晚辈。

    在后面站着的剑持勇总算轻舒了口气,一直捏紧的拳头缓缓松开。

    志岛没有理睬岩琦的话,自顾自说着“一个月前,我在公交车上再次见到了那个男人,他没认出我,但我却足足愣了十秒。

    志岛的神色似在追忆,“他没认出我也很正常,毕竟上次见面的时候,我才读国小五年级。”

    “我家以前开了家小公司,我父亲从昭和四十五年起就开始经营这家螺丝厂,最后被同行逼得快要破产,

    他的手紧紧抓着金属杆,指甲在银色的表面用力地抠着,话里怀着浓浓的恨意,“那天,旗木代代表产业中央银行来我家,父亲他一直都在那跪地磕头求人,喊着‘再宽限几日吧,我一定会想出办法的!’,一遍又一遍,磕着头都红肿了,可那个男人却连这点风险都不愿承担,仍然执意要收回银行贷款,甚至……”

    志岛有太咬牙切齿,红红的眼眶有眼泪淌出,“还恶语相向,侮辱我的父亲……我父亲扑上前去抱着腿求他,他恶狠狠地朝我父亲的面门上踹了一脚!

    “最后,等他开车走了,看不到半点希望的父亲,当晚就在他付出了一辈子心血的机房中上吊自杀了……

    志岛有太从金属杆上慢慢滑跪到地上,他摘掉乘务帽紧紧攥在手里,脸颊上滴落的泪珠打湿了他的拳头,“而我母亲,承受巨大悲痛的母亲,为了抚养我,求了十几家银行找来贷款,从父亲手里接了工厂,可积劳成疾,六年后,白发半百的她就永远离开了我……你说,这个男人,我怎么可能忘记!”

    “唉,银行晴天放伞,雨天收伞,这样的行为的确不少。”一脸悲色的佐木吸吸鼻子,轻叹道,“但如果你父母地下有知,也不想他们唯一的希望——你因为仇恨而扭曲了自己的心灵!”

    “我对不起他们,但我……但我就是想这么做,我就是想为我逝去的父母做点什么啊……啊!”志岛有太彻底放开,嚎啕大哭。

    乘客们尽皆沉默。

    车外的世界是嘈杂的,但车厢内的世界却却如此安静,安静得只能容下一个“少年”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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