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轻寒淡淡垂目。
那是一件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衣服。
红色的大袖里衣，红色长裙，配上一袭白色的交领外衫，宽大的衣袖和裙角上绣着精美的玉梅花。
杨轻寒心中一动，摸了摸，不愧天罗丝之名。
面料极其透气凉爽，冰丝丝清清凉的感觉，仿若与肌肤融为一体。
“大小姐，你穿这套吧？这套比任何一件衣服都配你，与你的气质最是相称。”
反正莫羡传达的，是大人的原话……
虽然他并不懂为什么，这套红白色的衣服最配大小姐。
杨轻寒并不是一个喜好外物的人，“我的气质？”
在警队里，客气的人都叫她杨队，不客气的都叫她不近人情的工作狂魔。
她的气质？
和凶案打太多交道，几乎上都是冷硬无情的气质。
天宝点头，在脑子里回忆昨晚莫羡带来的话，“沉稳大气如水，处变不惊若山，桀骜不驯似火。”
“那这个腰间的蝴蝶结是？”
“咳咳咳，那是…因为你可爱……”
说这个词的时候，天宝自己都害臊得脸色涨红。
也不知道大人在说大小姐“可爱”二字的时候脸上表情如何……
杨轻寒神情怪异的沉默了一会儿，“……”
警队里爱慕她的人不在少数，天宝对她特别也不足为奇。
天宝内心忐忑，“大小姐？”
杨轻寒不置可否，站起身来，一把将包袱的礼物捞过来，“没事，我去试试。”
她走到门口，回过头，冷冷的望着天宝，“下不为例。”
天宝被她看得后背一凉，心惊道，难道大小姐知道了些什么？
不可能啊！
他演技这么好！
如此一想，心里的担便又忧烟消云散。
只是，没过一会儿，阿梨便红着眼空手而归。
“小姐，大厨房里的人欺人太甚！只给我们汀兰苑准备了米粥和白面馒头！那米粥清得只能看见水！我在里面找了半晌才找到一颗米！馒头更不必说，不知是在哪儿蒸的，上面还沾着鸡屎！”
杨轻寒推门而出，眉心渐渐隆起，“你哭什么？”
阿梨眼前一怔，抹了一把泪水，“小姐！你好美啊！”
天宝收拾好自己走出来，顿时生生愣住。
绝了！
大人英明！
大人说得对！
大人眼光独到！
这套衣衫的确最配大小姐不过！
飒爽！轻盈！内敛的奢华！若有似无的仙女气质！
大小姐亦将这套玉锦华服的美衬托得淋漓尽致！
阿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华锦衣袖，“小姐，这套衣服的材质，阿梨从未见过！一看就极贵！得需要不少银子吧？是王爷送的？”
天宝及时插嘴，“怎么可能是那一毛不拔的景王？明明是我家——”
杨轻寒眼眸微动，“是你家什么？”
天宝一噎，及时圆谎，“是我家那群小子不知从哪儿弄来孝敬我的，我借花献佛便献给了大小姐，嘿嘿嘿。”
杨轻寒没说话，这套衣服的尺寸是完全按照她的身材定做的，分毫不差。
天宝的确有心了。
“天宝，谢谢你。”
天宝莫名心虚，“哎呀，小意思啦……我们玉家当年也是珍奇宝物无数的大家族嘛……”
杨轻寒淡淡一笑，道，“嗯，祭拜过父亲和救出弟弟之后，我们要将寻找罪证提上日程了。”
说起这个，天宝便一身的干劲儿，“是！天宝一切都听大小姐吩咐！”
杨轻寒看了一眼在一旁默默哭鼻子的阿梨，道，“天宝，再发挥一下你的聪明才智，替我将微型弓弩改良一下，连发三箭，还是太弱。”
“好！天宝这就去！”
天宝雄赳赳气昂昂的回了自己的屋子。
杨轻寒这才摸摸丫头的软发，“如果哭能替我们换来膳食，你现在又怎么会空手而归？”
“可是——”阿梨恨恨咬着牙，生着闷气，“小姐，那些人攀高踩低，见二小姐得宠，一个一个唯二小姐马首是瞻！对我们汀兰苑便处处欺辱克扣！害小姐吃不到早膳，都是阿梨的错……”
说着说着，眸子里的泪水汹涌而出。
“这不是你的错。”杨轻寒轻笑一声，笑意不达眼底，“既然他们欺我辱我，那我们何必忍让？”
“可是……我们没有靠山，王爷也不会替小姐做主。”
“没有可是。”杨轻寒冷冷的摸了摸手里的武器，替阿梨抹开泪水，“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为了我们的身体健康，这口恶气，也不能忍下去。”
“啊？”阿梨呆呆的，“乳腺卵巢是什么？”
杨轻寒神情不变，还是一脸坦然无畏的神色。
她抬脚，就出了汀兰苑院门，“是你身体的一部分。所以，惩治恶人，就等于爱惜身体。”
阿梨亦趋亦步的跟上，“小姐！我们现在真的去找他们要说法么？”
杨轻寒嘴角冷勾，“不，是教训这群不懂得尊重人的狗。”
阿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天哪，小姐，你太帅了！”
杨轻寒似笑非笑的踏进大厨房。
大锅里住着揽月阁的珍馐美食。
小锅里炖着揽月阁的补身圣品。
仆妇们对她不屑一顾，连声王妃也不称。
杨轻寒站在门口，淡问，“阿梨，欺负你的是谁？”
阿梨抬手一指，“小姐，是她！杨嬷嬷！”
杨轻寒人狠话不多，端起手里的弓弩，一箭直插杨嬷嬷头顶。
杨嬷嬷发髻一动，吓得尿了裤子，双腿颤抖，也不敢动，“杀人了！杀人了！！”
大厨房里的仆妇们吓得一哄而散。
面对绝对的实力和凶悍，任何人都会选择退缩。
可惜，杨轻寒堵在门口，尖锐的箭头指着她们的鼻梁，“敢跑？”
仆妇们纷纷摇头，“不敢不敢……”
杨轻寒懒洋洋道，“现在，你们所有人，双手抱头，全部蹲下。”
众人照做，大厨房蹲了一地的鹌鹑。
杨轻寒便开始训人，“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我才是这个王府的女主人，是你们王府八抬大轿，三媒六聘，大开中门迎娶回来的王妃！”
“若日后，你们再看狗眼看人低，克扣我汀兰苑的膳食，欺负我汀兰苑的小丫头，那就有如此鸡！”
她手里微微一动，一只利箭不偏不倚的射中了一只活鸡。
那鸡蹦跶了几秒，啪嗒一声倒在了地上。
众人满脸惊恐之色，瑟瑟发抖，“奴婢们知…知道了……”
杨轻寒抿着唇，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鸡，资源不能浪费，“将这鸡炖了，送到汀兰苑。”
众人无有不答应的，唯唯诺诺道，“是…是是……”
“以后，每日送二十个鸡蛋到汀兰苑，还有两斤瘦肉。”
“是……”
“少一个蛋，就扒你们一层皮。”
“是……”
“回头王爷问起来，你们知道该怎么说？”
“知道……”
杨轻寒冷笑，“就算你们不知道，我的箭也会好好教你们。我家破人亡，烂命一条，有今日的地位，全凭华妃娘娘一手扶持，若你们触了我的霉头，那也就是触了华妃的霉头。”
众人瞥着那冷厉的箭光，脖子一缩，“奴婢们不敢乱嚼舌根……”
“很好，阿梨，我们走。”
阿梨得意的轻哼一声，“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