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闭嘴，别说话，别提辛缜。”杨轻寒很是烦躁。
阿梨蓦的咬住唇，委屈巴巴的不再开口。
杨轻寒捏了捏眉心，实在太过疲乏，换完衣衫便趴在洛慢书身旁睡了过去。
第二日醒来，一睁眼就对上裴珩那张性冷淡且冰冷无情的俊脸。
他今日不同往日，穿了一身闲适的金青色袍子，轻袍缓带的坐在一方小木桌旁，撩起袖子，优雅而有礼节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王妃醒了？请用早膳吧。”
木桌上放着几碟小菜，两碗清粥，四个白面馒头。
杨轻寒神光敛于眼眸，快速让自己从晨起的迷蒙状态中清醒过来，她却之不恭的起身，走到桌前坐下，“没想到大理寺的待遇挺不错的，早餐居然还有裴大人陪吃陪喝。”
裴珩没有笑，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老样子，修长干净的手拿起一个馒头，一片一片撕下来，吃得很缓慢，“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王妃胃口，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吃完这顿饭，王妃就可以回景王府了。”
杨轻寒愣住，“是什么让皇上改变了主意？”
她才被关入大理寺，一晚就能被放回王府？
不知怎么的，她立刻想起了辛缜。
裴珩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昨日南华公主突然回了汴京，住进了离皇上寝宫最近的月仙殿，皇上回到后宫，一见月仙殿内点了灯火，顿时老泪纵横，当晚就住进了月仙殿，也没用药，陪自己这个女儿促膝长谈了一夜，精神也爽利了不少。”
杨轻寒眉心微蹙，“南华公主？”
裴珩吃得不疾不徐，继续道，“嗯，你跟随你父亲来汴京不过几年，可能不清楚她，她是已逝皇后的第一个女儿，大梁嫡长公主慕容懿，虽然地位荣光，但她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身体不好，年纪没多大的时候就被送到皇家别院休养去了。”
杨轻寒心里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跟这位南华公主素不相识，从未谋面。”
裴珩放下馒头，双手轻扣在桌面上，垂着眸子道，“没错，从始至终，南华公主在皇上面前都没有提过你，更别提为你求情。”
杨轻寒目光幽深，“那么，裴大人这番话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裴珩忽然的抬起眸子，含着审慎的目光看向她，“当年护送南华公主去别院的，不是别人，正是还未成为赫赫首辅的辛缜。”
杨轻寒微微皱眉，心里那股子郁闷又开始浮出水面，让她极为不舒坦。
“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裴珩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辛缜同南华公主情谊非比寻常，这些年，能唤得动南华公主的，恐怕也只有辛缜一人。”
杨轻寒沉沉的呼吸了一下，“哦。”
“难道景王妃就不好奇，为什么南华公主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京么？”裴珩将馒头放进杨轻寒面前的碗里。
杨轻寒的视线落在馒头上，饿了一晚上的肚子，突然失去了胃口，“做女儿的常回家看看，没什么好好奇的。”
裴珩似有若无的笑了一下，“南华公主一回来，绝口不提景王妃之事，皇上便赦免了洛慢书和景王妃，这就令人匪夷所思了。”
杨轻寒心里头乱麻一般，昨夜辛缜送来的神药还涂抹在她伤口上，现在不知为何，那伤口一扯一扯的疼痛起来，乍然间让她失去了思考能力。
这个男人有毒。
能让她失去理智。
一想起他，心里更是一团乱糟糟的躁意，清净不得。
见杨轻寒沉默不语，也没有了要用早膳的意思，裴珩便命人将早饭收拾妥当。
然后站起身，拱了拱手道，“景王妃，我大理寺再怎么说，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还是请景王妃回王府吧。”
杨轻寒将脑子里的辛缜挥开，扯起嘴角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裴大人这几日的配合和照料。”
“举手之劳而已，景王妃不必放在心上。”
杨轻寒摇了摇头，笑道，“这哪里是举手之劳，若一着不慎，大人的脑袋就要搬家了。所以，大恩不言谢，裴大人的恩情，杨轻寒会牢记在心一辈子。”
一辈子么？
裴珩深深的望着她明媚无双的小脸，纵然被打入监牢，纵然浑身是伤，也难掩她浑身的潇洒意气，那种桀骜不驯，浑身是光芒的模样，在汴京已经多年不见了。
他只觉得自己心口微动，心腔里那颗心狠狠跳动着，面上却还要保持着不悲不喜的表情。
他还没忘记，眼前这个女子，乃是大梁的景王妃，是他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人。
“阿梨，天宝，带上慢书，我们走。”杨轻寒也没跟裴珩客气，这次同裴珩合作之后，两人虽不明说，但也算是建立了几分革命友谊。
裴珩让人帮她抬着洛慢书。
杨轻寒走在最后头，裴珩默默跟在她身后。
走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道，“今日辛大人进宫去了。”
杨轻寒不悦的皱眉，“裴大人，看不出来，您还挺八卦的。”
裴珩道，“不是本官八卦，是这八卦早已传遍了整个汴京，本官想不知道也很难。”
杨轻寒无语道，“那关我什么事儿？”
裴珩负手，悠闲的踏着步子，“有八卦却不能八，本官心里难受，所以本官不光要八卦，还要八给你听。”
杨轻寒揣着手，表示自己漠不关心，“关我屁事。”
裴珩不依不饶，假装没看见杨轻寒不爽的脸色，悠闲道，“听说皇上今日在宫中为南华公主举办宫宴，邀请了汴京中许多尚未婚配的年轻男子，辛大人年轻势大，权压六部，自然也在邀请之列，看来，皇上是有心招纳辛大人为乘龙快婿了。”
杨轻寒淡漠道，“哦，看得出来，没能被邀请的裴大人心里很是羡慕嫉妒恨。”
裴珩一噎，“本官根本不屑做皇家女婿！”
更何况，他不是没被邀请，他只是婉拒了皇上，一大早便让人做了粥食，带到牢中慰问她，并给她带来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