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懿疑心更甚,讷讷的点头,“在……”
杨轻寒粲然一笑,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热茶,“公主贵人多忘事,可能忘了,我让人用名片和兰花玉簪与公主换取流云的事。”
慕容懿心中骤然一紧,“流云?”
杨轻寒以为她想起了什么,笑道,“是啊,流云确实是一匹绝世无双的好马,公主忍痛割爱,我自当铭记于心。”
慕容懿心惊肉跳的看着对面若无其事的女子,她当然知道流云!
流云是辛缜最爱的一匹坐骑,当年他为了驯服这匹烈马,亲自去了北邙山猎场。
一个月后,他将它带回汴京养在辛府,几乎不让任何人靠近。
连她,都没有摸过流云!
现在杨轻寒居然轻描淡写的说,她用一根兰花玉簪就轻松换取了流云?
慕容懿佯装担心,“流云如今在你手中,过得……还好吧?”
杨轻寒感激道,“还不错,吃嘛嘛香,公主放心,我会精心照顾它的。”
慕容懿心思飞转,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难怪她之前见辛缜在书房里拿着一根兰花玉簪发呆,那时她还以为他喜欢这样的发饰,所以专门让人按照那根簪子的样式重新制了一只日日戴在头上,今日一听,她才恍然明白,那根廉价无比的簪子竟是杨轻寒的!
她心绪大乱,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静修已经和面前这个女子有了这么深的牵扯……
“公主?”杨轻寒皱眉,总感觉慕容懿的表现十分不对劲儿。
慕容懿回过神来,“没事儿,只是我忘了你说的那个名片……”
杨轻寒眼眸微动,“就是一张小木牌,上面刻着我的名字。”
慕容懿恍然干笑一声,“啊,我记得……当时下人拿回来的时候,我便觉得有趣,后来就让人将那木牌收藏起来放在别院里了,时间过去得太久,我的身体也一直不是很好,想想都快忘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杨轻寒,试探道,“若我要提要求……需要将那木牌取回来么?”
杨轻寒没再怀疑,笑道,“不用,我心里知道就好。公主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只管开口吧。”
她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临走之前能解决流云的事正是求之不得。
慕容懿心跳越来越快,犹豫着要不要将此事应下,若不应下,只怕他日杨轻寒还会再与辛缜勾连在一起,若坦然应下,她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
“无论什么事……都可以么?”慕容懿呼吸紧张的盯着杨轻寒,心里仿佛释放了一只猖狂的恶魔,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却没法阻止。
杨轻寒笑着点头,“只要不触及我的底线和律法道德,我都可以应下。”
慕容懿飞快端起身旁的茶杯喝了一口,微微发抖的手指暴露了她此刻的慌张与不安。
杨轻寒眉心微蹙,刚想继续询问一二。
慕容懿却在这时开口了,她一字一句道,“我要你答应我,今生今世永远不再靠近他。”
女子脸颊通红,清浅的眼眸里绽放着固执坚定的光芒。
杨轻寒皱着眉,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她捏着这么大一张底牌,却提出这么一个荒诞的要求。
“我说过,我和他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不管你们是不是那种关系,我都要你答应我,我的要求违背律法和道德了吗?”
杨轻寒眸中一阵怔忪,摇了摇头,“没有。”
“这触碰你的底线了吗?”
杨轻寒脸色僵硬了一下,缓缓摇头,“没有……”
“那好。”慕容懿坚定的坐直身躯,扬了扬下巴,似乎在说服她,又好像是在说服她自己,“既然我将流云送给了你,你就要如约答应我的条件,从此,你我再不相欠。”
杨轻寒揪着眉心,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只知道,真到了这么一刻,心里头锥刺一般隐隐难受,对辛缜还是有些念想的。
“如何?”慕容懿紧张的望着她,生怕她察觉出异样。
杨轻寒沉思了许久,默默抬起头来,“好。”
慕容懿一愣,“嗯?”
杨轻寒原本带着笑意的脸上泛起一抹苦涩,沉声道,“我说,好。我答应你,这一辈子,不再靠近他。”
慕容懿微急,追加一句,“就算他主动靠近你,你也不能接受他!”
杨轻寒冷笑一声,“一张名片,只有一个要求。”
慕容懿咬了咬唇,咄咄逼人,“杨轻寒,别忘了,你是有夫之妇,你还怀了阿景的孩子。”
杨轻寒嗤笑一声,“不用公主提醒,我有自知之明。”
说完,起身准备离开。
慕容懿猛地喊住她,“你等等,我……我是中途偷偷从宫宴上溜出来的,现在大家已经散在各处游玩了,这里离伴月楼很近,你……你在汴京名声不是很好,我不能让她们看见我和你独处一室,你可不可以先留在这里,等我回到伴月楼之后再离开?”
杨轻寒满头问号,一脸无语,“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惯常做出高姿态也就罢了,做人也非要这么复杂?”
叫她来的是她,现在不愿让人知道她们独处的也是她,她活着累不累。
慕容懿急得咳嗽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儿,精致的小脸上露出几丝苍白,“我是公主,若我的名声与你一般,大梁的威仪何在。”
杨轻寒无声冷笑,“我做任何事,都无愧天地人心,他人的目光与我何干。”
慕容懿不肯松手,固执的恳求着,“就当我求求你……我想清清白白的嫁给静修。”
杨轻寒笑容微微凝固,屋子里熏香的味道沉闷而厚重,书阁四处的窗户都紧闭着,只有一扇大门露出一道细微的空隙,门外守着一个小丫头青麟,正慌张的朝里面的张望。